第七章 失蹤線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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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失蹤線人名單
——“雙Y”刻進骨縫的名字
00:03東江港法醫中心
沈鳶把第十一根斷指重新放進恒溫箱,數字溫度計停在4℃。冷氣掠過她的睫毛,像一場微型雪崩。
“再給我一次DNA。”她說。
技偵顧淼打著哈欠,把剛跑出來的電泳圖貼在她麵前:“跑三遍了,同一結果——男性,三十歲,RH陰性血,甲基化程度提示長期注射***。關鍵是……”
她點開另一張圖,峰值曲線像鋸齒:“十名死者裏,有八人出現同樣的甲基化標簽。他們不是在吸毒,是在‘被吸毒’。”
沈鳶眯眼:“有人把活人當罌粟培養皿。”
顧淼壓低聲音:“更詭異的在這兒。”
她切換屏幕,跳出一份加密戶籍列表——
【東江禁毒支隊·特情庫】
編號T01至T12,十張照片,十根手指,十個人,全部標注“失蹤”。
“我黑進支隊的內網,防火牆是周野副支隊長親自寫的,我差點被反追到IP。”
沈鳶盯著屏幕,像被冰水澆頭。
十名失蹤線人,對應十根斷指。
第十一根,是預告,還是補充?
她伸手去點T11,係統卻彈出紅色警告:
【權限不足,觸發二級警報】
幾乎同時,走廊傳來腳步,沉重、整齊、帶槍套碰撞聲。
“走!”沈鳶一把扯下移動硬盤,關掉總閘。
黑暗裏,她聽見自己心跳——像未爆炸的雷。
00:27地下停車場
顧淼的二手jeep發出哮喘般點火聲。
“去老院。”沈鳶說。
“老院”是廢棄的鐵路醫院,沈鳶讀研時的解剖室。那裏沒有監控,也沒有內鬼。
jeep衝出道閘瞬間,一輛黑色商務車迎麵別住。
遠光燈刺得兩人睜不開眼。
顧淼罵了一句,掛倒檔,卻聽見熟悉男聲:
“下車,配合調查。”
——周野。
他一身便衣,手裏卻舉著正式逮捕令。
“涉嫌泄露偵查機密、非法入侵公安網。”
沈鳶把硬盤塞進手套箱,下車,抬手,金屬手銬“哢嗒”一聲。
她抬眼,看向周野:“師父,你教過我,手銬一旦扣上,必須有證據鏈。”
周野沒回答,隻對下屬說:“分開押。”
沈鳶被塞進後排,車門關死。
她透過後視鏡,看見顧淼被拖向另一輛車。
jeep孤零零留在原地,手套箱裏的硬盤紅燈一閃一閃,像深海裏的求救信號。
01:10禁毒支隊地下羈押室
四麵軟包,一盞無影燈。
沈鳶坐在鐵椅上,雙手被固定在桌環。
周野把一疊照片甩到她麵前。
“認識嗎?”
十根斷指,整齊排列,像某種邪惡琴鍵。
“我親手解剖的,當然認識。”
“為什麽黑入內網?”
“我想知道死者身份。”
“T01到T12,是支隊最高機密。你觸了紅線。”
沈鳶抬眼:“他們是我男朋友的線人,對嗎?”
周野沉默。
“林驍三年前失蹤,最後一次傳回的情報隻有兩個字——雙Y。這些線人,是他發展的,你卻讓他們全軍覆沒。”
“林驍已經叛變。”周野聲音低啞,“他帶走‘雙Y’種子,投靠畫眉。”
“證據?”
“證據就是——”周野點開手機,播放一段監控:
夜色,碼頭,林驍把一個黑塑料袋交給戴口罩的男人,男人遞給他一隻手提箱。
鏡頭放大,手提箱裏滿滿美金。
沈鳶指尖發涼。
“合成技術很高明。”她咬牙。
周野收起手機:“我給你兩條路:一,簽保密協議,退出案件;二,以泄露國家秘密罪,送去看守所等待起訴。”
沈鳶深吸一口氣:“我選第三條。”
“沒有第三條。”
“有——我自己找到林驍,證明你撒謊。”
周野盯她良久,忽然俯身,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今晚十二點,老院見。我隻等你五分鍾。”
他轉身出門,燈滅,留下沈鳶一人,和十根斷指的照片。
08:45老院解剖室
鐵門推開,灰塵在光束裏跳舞。
沈鳶拎著勘查箱,後背被冷汗浸透。
周野比她先到,手裏提著那個被沒收的移動硬盤。
“還你。”他拋過來。
沈鳶挑眉:“條件?”
“帶我一起查。我手裏有T01到T12的原始檔案,但需要你的法醫技術。”
“為什麽信我?”
“因為——”周野卷起右手袖子,小指齊根而斷,橫截麵赫然刻著“雙Y”。
“我就是T00。”
沈鳶瞳孔驟縮。
周野苦笑:“三年前,林驍發展我做線人,任務是潛入畫眉集團。可剛摸到邊緣,我就被清洗。他們切了我的手指,給我兩個選擇——當內鬼,或死。我選了第三條,活著做雙麵鬼。”
沈鳶聲音發啞:“你今天抓我,是演戲?”
“支隊裏還有鬼,我隻能演到底。”
他打開電腦,插入U盤,跳出一份絕密名單:
【畫眉·零號農場·活人罌粟計劃】
名單分三欄:編號、姓名、用途。
T01至T12後麵,用途一欄統一寫著——
“培養皿,天使骨1.0”。
而最後一行,赫然是:
T13沈鳶RH陰性純血宿主
沈鳶指節泛白。
“他們要我,當母床。”
周野點頭:“林驍試圖阻止,才暴露。現在,畫眉把目標對準你。”
沈鳶看向窗外,烈日像一麵燒紅的鏡子。
“那就讓他們來。”
她打開勘查箱,取出一枚一次性骨鑽,對準自己左手小指。
“你幹什麽?!”周野撲過去。
“既然要我的DNA,我先留一份給自己。”
骨鑽“嗡”地一聲,血珠濺在地板上,像一串小小罌粟果。
沈鳶把帶血的骨片放進試管,貼上標簽:
【Host00母本】
她抬眼,眸色亮得嚇人。
“從現在起,遊戲輪到我製定規則。”
10:20老院天台
顧淼推著便攜式衛星接收器,罵罵咧咧:“我差點被送去喝茶,你們卻在這演苦情戲?”
沈鳶把試管塞進她手裏:“立刻做全基因組測序,比對我與T01到T12的SNP位點,我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我身體裏找什麽。”
顧淼聳肩:“設備簡陋,誤差大。”
“誤差大,也比被蒙在鼓裏強。”
周野遞給沈鳶一隻舊式諾基亞:“以後用這個,跳頻加密,防監聽。”
沈鳶收下,忽然想起什麽:“T11身份?”
“沒有檔案,可能是野生培養皿,也可能是——”周野停頓,“林驍。”
沈鳶心口像被重錘。
她轉身走向天台邊緣,風把白大褂吹得獵獵作響。
城市在她腳下,像一張巨大的靜脈網。
“林驍,”她輕聲說,“如果你還活著,就給我一點聲音。”
仿佛回應,諾基亞屏幕亮起,一條短信跳進來:
“別信周野,他帶‘畫眉’來老院。——Y”
沈鳶猛地回頭。
天台風聲驟緊,鐵門“砰”地被撞開,一陣亂槍掃射,塵土四濺。
周野撲倒她,子彈擦著他肩膀飛過。
“走!”
三人衝向天台另一側,那裏垂著一根檢修繩。
顧淼先滑下去,沈鳶緊隨其後。
周野最後,繩索剛承重,鐵門處已現人影——黑頭套,MP5,戰術動作標準。
“警方?”沈鳶低呼。
“不,畫眉私軍。”周野咬牙,“他們穿的是我們製服。”
槍聲裏,他鬆手,三層樓高度,落地滾身,血從嘴角溢出。
沈鳶拽起他:“你欠我一個解釋。”
“先欠著。”周野笑,齒縫全是紅,“活下去再還。”
11:55老城區下水道
黑暗,潮濕,老鼠成群。
三人喘成破風箱。
顧淼把筆記本塞進防水袋,敲下回車:“比對結果出來了!”
屏幕藍光映在她瞳孔,像兩粒鬼火。
“T01到T12,全部與你有9個高頻突變重合,你們共祖在三代以內——”
沈鳶聲音發幹:“說明什麽?”
“說明,你們是一個被刻意保留的‘純血譜係’。畫眉在人工育種,他要的不是毒品,是攜帶天使骨抗體又能無限供應罌粟幹細胞的——血族。”
周野低聲補刀:“你,是最後一代純血。”
沈鳶背脊發寒。
她忽然想起父親生前那句玩笑:
“沈家血脈,能解毒,也能成毒。”
那時她以為隻是誇誇其談。
“我得回家。”她忽然說。
“你瘋了?畫眉肯定守在你家。”
“我父親留下一台老式離心機,裏麵有他最後的研究,也許——是解藥。”
顧淼舔舔幹裂的嘴唇:“我跟你去。”
周野把槍上膛:“那就一起瘋。”
三人沿著下水道,向城市的舊燈塔方向匍匐。
那裏,是沈家老宅,也是一切謎題的起點。
而在他們頭頂,正午陽光熾烈,像一張巨大的無菌手術燈,把整座東江港照得慘白,照得無處藏身。
沈鳶握緊試管,血已凝固,卻仍在發燙。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不再隻是法醫,
她是——
宿主,誘餌,獵人,也是最後一線解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