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永遠年輕,說話永遠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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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天一山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兩道身影準時出現在那氣象恢宏、卻總透著疏離感的院門外,恭敬地跪下。
“弟子空思澄慕佶,給師尊請安,祝師尊福壽安康,修煉順遂。”
聲音整齊,帶著發自內心的虔誠。
隻是,兩人的狀態卻與這虔誠的問候形成鮮明對比。
空思澄麵色蒼白,眼窩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是神識消耗過度,尚未完全恢複。
而慕佶則更顯狼狽。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有些是陳舊淤痕,有些還帶著新鮮的紅腫,配上他那張努力做出嚴肅表情卻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臉,頗有幾分滑稽。
然而,他們臉上沒有半分怨懟,眼神清澈,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這半年來,他們真切地體會到了何為嚴師出高徒。
自己親身投入艱苦修煉之後,才駭然發現,當初師尊那些看似毫無緣由的磋磨與虐打,與如今修煉所需承受的痛苦與壓力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想通了這一點,二人心中最後那點芥蒂也煙消雲散,徹底放下了過往。
他們兩個再次真情實感地將林珺然奉若神明,當成了指引他們道途的、唯一的師尊。
隻可惜師尊似乎並不需要他們這份虔誠。
自那日書房召見後,林珺然仿佛徹底對他們失去了興趣,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隔三差五把他們叫過去磋磨一番。
如今他們每日的晨昏定省,都隻能隔著這扇冰冷的院門進行,連師尊的一片衣角都見不到。
每次都是那位氣質清冷的霜翎姑娘出來,麵無表情的便將他們打發了。
說來有些犯賤的嫌疑,但空思澄和慕佶內心深處,竟隱隱有些懷念當初隔三差五就被師尊拎過去教訓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痛苦,雖然恐懼,但至少還能見到師尊本人,還能近距離感受到她那迫人的威壓。
偶爾甚至能戰戰兢兢地同她說上一兩句話,哪怕是斥責也好。
如今倒好,師尊的麵是見不到了,每日見到的不是負責傳達的霜翎,就是負責指導他們的幽熒和腓腓。
幽熒博學嚴謹,在魂術與丹道上給予空思澄的指點往往一針見血,讓他茅塞頓開。
腓腓……
雖然陪練方式粗暴得令人發指,但效果確實顯著。
慕佶能感覺到自己肉身的強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體內那兩股衝突的血脈似乎也隱隱有被馴服、融合的趨勢。
凝玉堂內。
“主人——”
霜翎步履輕盈地走入內室,對著斜倚在窗邊軟榻上、望著窗外雲卷雲舒的林珺然躬身稟報
“院門外,有個受傷的女人跪著,看樣子傷得不輕。我問她話,她隻是低頭不語,未曾應答。”
林珺然連姿勢都未曾改變,神識卻已如同無形的水波,瞬間蔓延至院門處。
隻掃一眼,她便了然。
跪在那裏的,是林文璽的三弟子,江不晚。
她必然不可能回答霜翎。
因為她是一個天生的啞巴。
“嘖。”
林珺然輕輕咂了下舌,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霜翎,你去告訴她,本尊知道了。讓她把該上交的東西交給你,然後就讓她滾回去。”
“等她走了,記得讓人好好把院門前的地麵清洗一遍,她流的血,都把本尊門前的青玉地磚給弄髒了。”
“是,主人。”
霜翎神色不變,恭敬應下,轉身出去傳達指令。
院門外,跪伏在地的江不晚,聽到霜翎毫無感情色彩的轉述,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沉默地、有些艱難地用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
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並未依言將東西交給霜翎,而是轉身離開。
她也沒有回到自己在山腳下的居所,而是步履有些蹣跚地,朝著空思澄院落的方向走去。
空思澄房間。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空思澄正全神貫注地操控著丹爐,爐火平穩,藥力正在緩緩融合。
忽然,他心有所感,察覺到院外有人靠近,氣息熟悉卻帶著一絲虛弱。
他連忙分出一絲心神,穩住爐火,快步走出丹房。
當看到站在院中、臉色蒼白、衣衫上還沾染著點點幹涸血跡的江不晚時,他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三師妹!你回來了?”
他快步上前,語氣中充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江不晚抬起頭,對著他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溫和卻沒什麽生氣的笑容,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總是這樣,安靜得像一幅畫。
然而,空思澄立刻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無法掩飾的、濃重的血腥氣。
他臉色一變,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一顆圓潤飽滿、散發著清新藥香的療傷丹,遞到江不晚麵前,急切道:
“你受傷了?這是我自己煉製的療傷丹,品質尚可,你快服下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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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不晚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避開了空思澄遞過來的手。
她抬起手,纖細的手指快速而清晰地比劃著,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師尊知道了,會打你。”
在她的認知裏,未經允許,私藏或贈予丹藥,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會招致嚴厲的懲罰。
空思澄看著她那小心翼翼、帶著擔憂的模樣,心中一酸。
隨即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過往的唏噓,也有對如今改變的欣慰。
他放柔了聲音,耐心解釋道:
“不會的,三師妹。這丹藥是我自己煉製的,完美品質。你看,六師弟我也給過,師尊知曉後,並未因此懲罰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地、帶著幾分強硬,將那顆療傷丹塞進了江不晚因失血而有些冰涼的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精純溫和的藥力迅速散開,滋養著她受損的經脈和內腑。
沒過一會兒,江不晚原本蒼白的臉上便恢複了一絲血色,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她感受著體內久違的舒適感,眉心卻微微蹙起,眼中帶著明顯的困惑。
她再次抬起手,比劃著問道:
“她,還是總打六師弟?”
空思澄看著她擔憂的眼神,心中了然,知道她還停留在過去的認知裏。
他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繼續解釋道:
“三師妹,你誤會了。六師弟身上的傷,並非師尊所為。是他自己選擇了改修煉體之道,那些傷……算是修煉必經的過程吧。”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六師弟?他若知道你回來了,定然歡喜得很。”
江不晚眼中的困惑更深了,但她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空思澄正要帶她離開,江不晚卻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從自己的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幾株品相普通、卻明顯是經過精心挑選和保存的草藥,遞到了空思澄懷裏。
他們師兄弟姐妹之間,沒有傳音玉牌,甚至連最基礎的傳音符都稀缺。
江不晚常年在外,信息閉塞,她根本不知道這半年來天一山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不知道如今的空思澄,早已不再需要她冒著生命危險、省吃儉用帶回來的這些低階藥材了。
空思澄看著懷中那幾株還帶著泥土氣息的草藥,鼻尖一酸,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與酸楚。
他珍重地將草藥收好,然後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一顆圓潤瑩澈的靈珠,塞到江不晚手中,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三師妹,多謝你一直記掛著我們。這個你收好。如今二師兄我,已經可以自己賺取靈石了,這顆靈珠,是我專門為你留的。”
這半年來,空思澄的修為在《天地印》的輔助和幽熒的指點下,已穩步提升至煉氣六十層。
神識和魂力的增強,讓他對煉丹的掌控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加上黃階丹爐的加成,他每次開爐,成丹的數量與品質都有了質的飛躍。
如今,他每月上交的完美品質凝元丹數量遠超林珺然的要求。
多出來的部分,他便拿到林家開設的坊市中寄賣,換取銀兩。
再用這些銀兩大量購買低階藥材,煉製更易售賣的一階補氣丹、療傷丹。
如此循環,竟也慢慢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徹底擺脫了昔日囊中羞澀、連藥材都湊不齊的窘境。
江不晚看著手中那顆散發著微弱靈光的靈珠,連忙擺手,急切地比劃著:
“你買藥材。”
在她簡單而固執的認知裏,空思澄最需要靈石,他應該用來購買藥材,煉製更多的丹藥,完成師尊那苛刻的任務,這樣才能免受磋磨之苦。
空思澄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他握住江不晚比劃的手,將靈珠堅定地按在她掌心,溫聲道:
“三師妹,你放心,我給自己也留了足夠的份額,六師弟那邊我也有貼補。等大師姐、四師妹、五師妹她們回來,也都會有。”
見江不晚還有些猶豫,空思澄不再多言,直接拉著她的手,朝著慕佶那處更為偏僻、卻因主人勤於鍛煉而顯得頗有生氣的院落走去。
慕佶院落。
房間內,渾身青紫交加、幾乎找不到一塊好皮的慕佶,正四仰八叉地騎在被子上,睡得昏天暗地,鼾聲輕微。
“六師弟,快醒醒!”
空思澄一邊叫著,一邊毫不客氣地伸出手指,精準地按在慕佶胳膊上一處顏色最深的淤青上。
“嗷——!!”
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劃破了小院的寧靜。
慕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床榻上彈跳起來,捂著胳膊,疼得齜牙咧嘴,睡意全無。
他哀怨地瞪著空思澄,控訴道:
“二師兄,你想讓我死大可不必用這麽直接的方式吧?我這身骨頭都快被腓腓拆散了,你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他的抱怨在看到空思澄身後的江不晚時,戛然而止。
臉上的哀怨瞬間如同川劇變臉般消失無蹤,迅速切換成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笑嘻嘻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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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姐!你回來啦!可想死我了。”
變臉之快,讓人歎為觀止。
江不晚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看看疼得齜牙咧嘴卻努力擠出笑容的慕佶,又看看一旁含笑而立的空思澄。
她敏銳地感覺到,眼前的二師兄和六師弟,似乎和半年前她離開時不一樣了。
具體哪裏變了,她說不上來。
二人將還有些懵懂的江不晚拉到桌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清水,然後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勃勃地講述起來。
從半年前那日,師尊身邊突然出現神秘的契約靈獸開始,到空思澄鼓起勇氣問道,再到慕佶被腓腓忽悠著走上體修之路……
事無巨細,娓娓道來。
“……所以,目前二師兄修煉了魂術,修為也晉升為煉氣六十層。而我——”
慕佶指著自己身上的淤青,語氣誇張,臉上卻帶著一絲自豪
“每日被腓腓暴打煉體,不過效果顯著,如今修為也已經到了煉氣三十二層!感覺身體裏那兩股亂竄的力量,都安分了不少。”
江不晚安靜地聽著,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不時點點頭。
待他們說完,她抬起手,比劃道:
“你們覺得過得開心,就好。”
“所以三師姐——”慕佶湊近了些,語氣帶著慫恿
“你也去找師尊吧。隻要你肯主動去問,師尊一定會告訴你她原本對你的規劃。”
“你就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在外麵風餐露宿,冒著生命危險獵殺寒獸,吃那麽多苦頭了。”
江不晚聞言,臉上的微笑依舊,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她不覺得自己在吃苦頭。
她怕他們繼續勸說,連忙用手語解釋道:
“我覺得,現在的生活,也很好。”
有可以相互扶持、真心關懷她的家人,有可以自由來去、不受拘束的空間。
對她而言,已經很好,好到讓她心滿意足。
至於那位隻知道一次次下達任務、讓她在外奔波、遍體鱗傷的師尊?
至於這麽多年來,獨自穿梭在危險的外荒,與凶殘的寒獸搏殺,忍受傷痛與疲憊的日夜?
不重要,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其實,在林珺然的六個弟子裏,江不晚或許是最不恨她的那一個。
她本是中州某個小世家,從小培養的死士。
她天生不能說話,每日麵對的隻有沒完沒了的殘酷訓練和任務失敗後更為殘酷的懲罰。
她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
後來,她被指派到了那個世家大公子的身邊,作為暗處的影子護衛。
江不晚並不知道,在外人眼中,那位大公子是個不學無術、腹中草莽的紈絝子弟。
她隻覺得大公子那樣很好,哪裏好,她也不知道。
跟大公子跟得久了,她才懵懂地明白,那或許就是家人,那就是自由。
大公子有家人,她也應該有。
大公子是自由的,她也應該是自由的。
於是,江不晚選擇了出逃。
在被一路追殺中,遇到了林珺然。
林珺然出手,解決了那些追兵。
“跟我走,拜我為師。我可以給你一定的自由,也可以給你相互扶持的家人。如何?”
林珺然從未許諾過會好好對待她,會保護她,會教導她。
她給出的,僅僅是有限的自由和名義上的家人。
還有被需要的感覺,那是存在的意義。
江不晚,她對於林珺然來說,出現的一點也不晚。
所以,在江不晚那簡單而固執的邏輯裏,林珺然從未違反過自己的諾言。
因此,當大師姐、二師兄和六師弟私下裏謀劃,想要尋找機會控製住師尊,將她榮養起來,以結束這暗無天日的日子時,江不晚默默表達了支持。
當四師妹和五師妹一心想著努力獵殺寒獸,收集更多獸丹,期盼著師尊的內傷能早日康複時,江不晚也同樣表示了支持。
這不就是相互扶持嗎?
林珺然告訴她的。
她也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
“好,三師妹。”
空思澄看著江不晚那平靜而滿足的眼神,不再勉強,含笑點頭
“你覺得開心,那便最好不過。”
江不晚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更為真切的笑容。
“那麽,三師妹,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空思澄關切地問道。
江不晚想了想,然後用手語比劃道:
“等師尊召見。然後,接任務。離開。”
她的生活軌跡,簡單得像一條直線。
“三師姐,你在外麵,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遇到危險不要硬拚,保命要緊。”
慕佶忍不住叮囑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空思澄則是立刻行動起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他這半年來煉製的各種完美品質的丹藥分門別類,一瓶一瓶地拿出來,不由分說地、一股腦地塞進江不晚的懷裏。
他一邊塞,一邊絮絮叨叨地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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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妹,阿晚,我不知道你這次會停留多久,什麽時候又會離開,怕到時候來不及準備,幹脆現在都給你。”
“你看,每瓶丹藥上都貼了標簽,寫了名字和功效,你記得帶在身上,不要舍不得用。”
“受傷了就吃療傷丹,靈力耗盡了就吃補氣丹,千萬別省著。吃完了就回來拿,知道嗎?二師兄現在能煉很多了。”
江不晚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她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自始至終,腓腓都沒有現身與江不晚接觸。
盡管它通過遍布山峰的陣法,對江不晚的歸來、以及她與空思澄、慕佶的所有對話都了如指掌。
在腓腓看來,江不晚就像是一個被放出去的風箏。
她沒有太多屬於自己的、強烈的情緒和獨立的思想。
她的根,她的線,始終牢牢係在天一山,係在這幾個家人身上。
隻要這根線還在,她就飛不高,也飛不遠,永遠會回到這裏。
這樣一個存在,不會,也無力給它的主人帶來任何額外的煩惱與變數。
凝玉堂主臥。
中午,屠撰生傳送過來的靈食格外的好吃,林珺然難得地多用了些,此刻正慵懶地躺在軟榻上小憩,以消化腹中充盈的靈氣。
這一覺,便睡到了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輝透過窗欞,灑下一地銀霜。
“主人您醒了?”
一直守在外間的霜翎聽到動靜,連忙端著一杯溫度恰好的清心茶走進來,服侍林珺然漱了口,這才稟報道:
“您的三位弟子,空思澄、江不晚、慕佶,此刻正在院門外等候,想給您請安。”
林珺然接過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才懶洋洋地開口:
“嗯,是有段日子沒見過他們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主人。”
霜翎領命,轉身走向院門。
院門外,慕佶聽到開門聲,看到霜翎的身影,立刻對著身旁的江不晚一陣擠眉弄眼,壓低聲音,帶著點小小的得意和調侃:
“看吧!三師姐,還是你的麵子大!我和二師兄可是有足足半年,都沒能踏進這院門一步,見到師尊本人了!”
江不晚聞言,卻不讚同地微微蹙起了眉頭,用手語比劃道:
“不可對師尊不敬。”
否則,六師弟你挨打。
慕佶也知道江不晚是關心則亂,連忙討好地對她笑了笑,做了個封口的手勢,不再多言。
盡管對師尊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甚至心生感激,但畢竟那幾年刻骨銘心的磋磨,還是在慕佶心底留下了深重的陰影,積威猶在。
說實話,麵對林珺然時,他依舊不敢有絲毫放肆。
三人跟在霜翎身後,小心翼翼地踏入這間他們既熟悉又陌生的主殿。
熟悉的是那份無處不在的、屬於師尊的威壓與冷清,陌生的是殿內愈發精致華美、靈氣盎然的陳設。
他們不敢抬頭亂看,老老實實地走到殿中央,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額頭觸地,恭敬地行禮:
“弟子空思澄、江不晚慕佶、江不晚,給師尊請安。祝師尊福壽安康,修煉順遂。”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林珺然的目光懶洋洋地掃過下方跪伏的三人,最終落在中間那個始終低垂著頭、氣息最為微弱的江不晚身上。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帶著慣有的涼薄與刻薄,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小啞巴,本尊不是讓你把東西交給霜翎,然後就滾蛋嗎?你怎麽敢直接走的,嗯?”
她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危險的意味
“是跪在外麵把腦子跪傻了,還是活膩了,想換個死法?來,跟本尊說說。”
空思澄、慕佶:“……”
不愧是師尊!永遠年輕,說話永遠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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