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該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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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聿恒將安歌送進醫院。
    醫生直言:“再晚半個小時,過敏引發的喉頭水腫就會危及生命。”
    經過搶救後,安歌雖脫離危險,卻仍陷昏迷。
    躺在VIP病房的病床上。
    她眉頭緊蹙,睫毛時不時顫抖,連睡夢中都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懼。
    藺聿恒坐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和膝蓋上未消的紅紫瘀血。
    心疼與怒火交織。
    他雖不知顧家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但很確認這絕非意外。
    指尖劃過手機屏幕,撥出一個號碼。
    對方很快接聽。
    他沉聲道:“按計劃動手,讓顧家付出代價。”
    淩晨,天還蒙著一層墨藍。
    睡在沈寧溪客廳沙發上的顧知衡被急促的手機聲驚醒。
    鄭助理帶著哭腔:“顧總,不好了。好幾家核心客戶突然半夜緊急告知終止合作,資金鏈快斷了,股東們都在問責,公司要亂了。”
    顧知衡猛地坐起,睡意瞬間消散。
    他抓起外套胡亂披上,正要出門。
    沈寧溪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語氣不滿,卻仍帶著幾分嬌滴滴:“知衡,不是說好今天去給我看別墅嗎?”
    “公司出事了,買別墅的事暫緩。”顧知衡語速飛快,腳步不停。
    沈寧溪氣得跺腳,撒嬌:“那我不管,我要搬去你那住!”
    顧知衡腳步一頓,沒應聲。
    抓起電腦包就匆匆往外走。
    隻留下沈寧溪站在原地,臉色難堪。
    顧氏集團會議室的氣壓低得能擰出水來。
    顧知衡坐在主位,已退居二線的父親顧遠程也專程趕來,坐在旁邊。
    兩人麵前各放了一份合作項目清單,上麵劃滿了紅色叉號。
    電話聽筒裏的忙音此起彼伏。
    幾個核心客戶的號碼撥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聽。
    派去登門拜訪的高管,剛到寫字樓樓下就被保安攔了回來。
    連對方公司的門都沒摸著。
    “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遠程猛地拍了下桌子,臉色鐵青,“合作多年的老夥伴,說斷就斷,連個理由都不肯給?”
    顧知衡緊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他翻遍了所有人脈,托了無數關係打聽。
    直到傍晚,才接到一位相熟客戶發來的語音,語氣裏滿是歉意與忌憚。
    “知衡,不是我不給麵子,是你們顧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顧知衡一臉茫然:“不該得罪的人?是誰?”
    “京都北城的藺家,藺三少親自放了話,誰還敢跟你們合作?藺家的勢力,我們實在得罪不起。”
    “藺家?藺三少?”
    顧知衡瞳孔驟縮,反複咀嚼著。
    心頭猛地一沉。
    他從未與藺家有過交集,怎麽會突然得罪這位大人物?
    會議室裏早就亂作一團。
    股東們拍著桌子吵嚷不休,唾沫星子飛濺。
    “我們投的錢是不是打水漂了?”
    “必須給個說法!”
    “客戶全跑了,公司要垮了,你們父子倆拿什麽賠?”
    憤怒的質問聲此起彼伏。
    幾個人甚至堵在門口,雙臂抱胸,擺明了不讓顧家父子離開。
    直到顧家祖母出現,看著煙灰缸堆滿了煙蒂,桌上礦泉水瓶倒了一片。
    再看看連飯都沒顧上吃一口,狼狽的顧家父子。
    “吵什麽?”老人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拐杖“篤”地敲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顧家還沒倒,就急著跳腳了?”
    她的底氣,從來不在雲城那點明麵上的家業。
    在外人看來,顧家不過是雲城排得上號的普通豪門,靠著地產和實業立足。
    隻有顧祖母自己清楚,顧家真正的根基,藏在那些見不得光的地下產業裏。
    跨境貿易的灰色鏈條、羅安密園區的隱秘交易,遍布各地的地下錢莊……
    這些產業盤根錯節,積累的財富早已是天文數字。
    此刻麵對滿室惶惶的股東,顧祖母眼底沒有半分慌亂。
    “不過是幾個客戶撤資,幾條資金鏈斷裂,就慌成這樣?”
    顧祖母緩緩抬手,助理立刻遞上一杯熱茶。
    她呷了一口,語氣平淡卻字字千鈞。
    “放心,顧家倒不了。但誰想趁機踩一腳,或是背後使絆子,我這個老婆子,有的是辦法讓他付出代價。”
    話音落下,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隻有老人身上那股久經風浪的狠厲氣場。
    壓得所有人都不敢喘息。
    VIP病房外。
    藺聿恒接聽著手機。
    “藺總,顧老太太動了“明路錢”注資顧氏,資金鏈接上了,局勢讓他們穩住了。”
    秦助理的聲音滿是凝重。
    預想中的斥責並未到來,聽筒那頭是藺聿恒低沉的笑。
    “這正是我想要的。”
    ……
    安歌醒來時,病房裏隻有一名陪護。
    看到安歌醒了,馬上安排檢查。
    手機就擱在床頭櫃,微信提示條格外醒目。
    來自藺聿恒。
    “安歌小姐,我臨時有工作需處理。醫藥費已結清,安心休養,不許擅自出院。”
    最後六個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語氣中的強勢。
    安歌看著屏幕出神,莫名的,這強勢卻讓她感到一絲暖意。
    可是此刻,她哪有心思休養?
    她看著陪護,沙啞著嗓子問清費用。
    數字遠超預期,卻配得上這裏的診療規格。
    顧知衡分給她的財產,大部分已經到賬。
    她把錢轉給藺聿恒,發送信息。
    【感謝藺先生救命之恩,費用已轉。家中有事先出院,恩情必報,請您諒解!】
    哪知,藺聿恒沒收轉賬,信息倒是秒回。
    【安歌,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掛懷。倒是有件事要你費心,我祖母會在雲城住些時日,你抽空多陪陪她。她認生,唯獨對你合眼緣。請勿推托!】
    安歌盯著信息,指尖懸在屏幕上方。
    童年後院的那一幕,瞬間浮現。
    她偷養的小貓,被祖母下令當著她的麵,被管家活活掐死。
    從那時起,她便懂。
    未得顧祖母允許,任何親近都可能招致災禍。
    多年來,她除了顧知衡,與其他人始終隔著距離。
    沒有一個朋友。
    拒絕的念頭幾乎是本能。
    可藺祖母那帶著孩子氣的溫暖的笑,還有藺聿恒言辭間的懇切。
    又讓她心頭一軟。
    回了一個字。
    【好。】
    想了想,又補了一條信息發過去。
    【藺先生,您送我到醫院我已十分感謝,醫藥費請一定收下。】
    禮貌客氣,卻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清晰地劃著距離。
    透著生人勿近的疏離。
    這一次,藺聿恒那邊沒有遲疑。
    很快顯示“轉賬已接收”。
    沒有多餘的回複。
    卻讓安歌緊繃的肩線,稍稍鬆弛了些。
    她從不願欠人情。
    安歌盯著藺聿恒的信息,記掛著未簽的合同,匆匆趕往公司。
    剛踏入集團大廳,前台與同事便齊齊高呼:“恭迎總裁夫人!”
    隱婚的安歌腳步驟頓,心頭一慌。
    怔立片刻才看清,這禮遇,原來是給走在她前方的。
    沈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