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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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嵐】【白瑪】
    張扶林盯著那四個字,久久不言。
    溫嵐笑了:“有什麽問題嗎?”
    幾秒鍾之後,張扶林緩緩說道:“你的漢語說得還可以,但是字,再練練。”
    溫嵐特地將這兩個名字都寫成了後世的簡體字,在現在看來,這就是非常奇怪的字,缺了好幾筆,而且寫字筆畫的順序也有問題。
    “德仁的漢字寫得大概也不怎麽好。”
    張扶林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不不,應該是我學的不好,漢族的字好難寫,這麽多筆畫,我學到一半就學不下去了。”
    溫嵐想,德仁喇嘛無辜啊,風評被害。
    張扶林不緊不慢地在桌麵上把這兩個名字重新寫了一遍,示意溫嵐看。
    “看見了嗎?”
    “看見了。”
    “好,那你再寫一遍。”
    溫嵐正準備再看了一眼張扶林寫的字,對方卻伸手在桌麵上一抹,本來房間裏溫度就比較高,水跡留痕留不了多久,他這一抹就完全沒痕跡了。
    溫嵐覺得他這個舉動特別眼熟。
    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這就像數學老師在你不會的題目上寫下正確的答案,問你會不會,你點頭,於是數學老師拿出一張一模一樣的卷子,指著那道題目,讓你再寫一遍。
    別說,感覺一模一樣。
    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好在,過目不忘對於溫嵐來說,並不算什麽難事,很快,她就在桌麵上寫出了兩個名字的繁體字,但是張扶林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說:“你能過目不忘,但需勤加練習,才能做到最好。”
    溫嵐手指一頓,她笑著問:“怎麽看出來的?”
    張扶林說:“直覺。”
    那你的直覺也太神了一點。
    溫嵐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寫字筆畫順序不對,才讓張扶林看出了端倪。她的過目不忘並非天生,而是後天不斷練習才養出來的。
    一個是天賦,一個是努力。
    溫嵐想,是不是因為這人天生過目不忘,所以就看出來自己跟真正的過目不忘不一樣?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好打自己的臉,所以才這麽委婉?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老張還挺懂人情世故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嵐在說,講一些雪山的奇聞逸事,張扶林一邊喝酒,一邊默默地聽,偶爾也會給一些回應,表示自己在聽。
    他這種有回應的傾聽者讓溫嵐講得更起勁了,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這麽說過話,這是她第一次跟除了係統以外的人說這麽多話。
    在康巴洛族其他人的眼中,聖女白瑪一直都是孤僻的。
    就算是為受傷的人治療,聽著傷者的叫聲,她也不會心軟半分。
    一直到大祭司派人過來,溫嵐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巴,此時酒也溫到了第四壺。
    “進,什麽事?”
    外人一來,溫嵐就收斂了笑容,張扶林看到了,放下酒杯。
    來人是一個胡子大漢,藏袍脫下來圍在腰間,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壯實。
    “大祭司請貴客過去一起吃飯。”
    張扶林聞言,起身,溫嵐看著那壺已經溫好的青稞酒,正準備自己喝了,男人頭也不回地說道:“給我留著,回來喝。”
    溫嵐愣了一下,張扶林已經跟著胡子大漢掀開簾帳出去了,她低頭看了看酒壺,戴著手套把壺從火盆邊拿起來放桌上。
    “等你回來還得再溫一次。”
    —
    張扶林坐下來,大祭司給他倒了一杯酒,用手輕輕推到他跟前:“跟白瑪聊得可好?”
    不說還好,一說,張扶林的眼前就晃過女子笑意盈盈的模樣,那嘴就沒停下來過,說到興頭上了直接拿著酒壺往嘴裏灌,說得他好像現在腦子裏還有她的回音。
    張扶林掐了一下眉心,覺得有些奇怪,白瑪是怎麽這麽能說的?
    她這一會說的話,抵他過去幾十年說的話。
    見張扶林揉眉心,大祭司誤以為他跟白瑪相處得不好,於是道:“白瑪那孩子,從小便無父無母,雖然由族人錦衣玉食供養長大,但是性格比較孤僻,鮮少與族人來往,莫要見怪。”
    張扶林沉默,他懷疑大祭司說的白瑪跟他剛才見到的不是一個人,白瑪那樣子如果也能被叫做性格孤僻的話,那他就是個死人了。
    大祭司見張扶林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對了,他斟酌著:“不如我給你換一個地方住……”
    “不必麻煩。”
    張扶林拒絕:“你叫我來,有什麽事?”
    他並不覺得大祭司很閑,或者孤單到吃飯都要一個外人陪的地步,除非對方有事情要說。
    “確實有些事情,想要單獨與你說。”
    —
    張扶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部落裏的人大多已經閉門,他穿過一座座石頭房子,看到一扇開著門的房子,便走了進去。
    “大祭司找你說了什麽?要這麽久。”
    溫嵐正坐在窗邊,膝蓋上堆著布料,旁邊放著一個由藤編織出來的像鳥窩一樣的“針線盒”。
    “沒什麽。”
    張扶林走過來坐下,看著她:“在做什麽?”
    溫嵐驚訝於他會主動跟自己搭話,她道:“在做春天穿的衣服,再過一個多月長冬就結束了。”
    【宿主,要我把剛才大祭司跟他的談話內容跟你說嘛?】
    係統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不用。)
    係統有點意外,正當它思考宿主是不是轉性了之後,就聽見溫嵐回複。
    (晚上再看,就當看電視了,現在看了晚上得無聊死。)
    係統想,果然宿主還是那個宿主,倒是它多慮了,以為宿主才跟張扶林接觸沒多久就對他產生了感情,就會對他完全沒有戒心了。
    “那你這酒還喝嗎?”
    “喝。”
    張扶林在大祭司家裏的喝的酒較烈,後勁太大,他不是很喜歡那種充滿刺激和衝擊力的酒,相比較之下,還是酸甜的青稞酒比較好喝。
    張家為了精英成員的完美,從小就會對他們做各方麵的訓練,意圖將其打造成沒有任何弱點的“兵器”。然而人體奧秘非常神奇,有些人天生就對某些東西接觸無能,在嚐試過用藥物無法治療無果後,張家便會記錄下這些精英不擅長的方麵,根據他們的最擅長的領域派發任務。
    正是這種模式,讓張家成員各個身手不凡,幾乎是全能的。
    張扶林不常離開張家,他也幾乎不會去做那些臥底任務,但是即便如此,該有的訓練他一分不少,包括訓練酒量和禁欲。
    可能大祭司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很放心張扶林住到白瑪家裏,在他看來,他們兩個根本沒可能發生什麽事情。
    張家訓人的手段極其可怕,大祭司放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