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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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刻意激怒青善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原本打算暗戳戳踩一腳她是個沒實力的花瓶,結果反被“花瓶”一招製服,隻好從家世背景耍嘴皮子。
但凡她臉上顯露出一絲被刺痛的不快,他們便猖狂了。
青善冷笑一聲:“勞你關心,但你配做誰的長輩?”
管別人閑事管得太寬了點。
凶臉少年如何聽不出這是在把他與那些,仗著年齡就張口“年輕人”閉口“我吃的鹽可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的刻薄老者淪為一談。
他表情登時往下一拉,拽得跟馬臉似的老長:“按照入門時間來算,我可是你的師兄。”
也許青善的話確實點醒了他兩竅,接下來需要吵嘴的話倒不需他親自說了,自有身邊小的替他出這個風頭,不必平白跌他麵子。
“就是,像你這樣……桀驁不馴,見了師兄還不懂事不低頭的,未來哪個長老肯收你?”
身邊的狗腿子盡職盡責,好不容易搜刮出一個還算有點文化的詞來形容她。
青善提起擱在桌上的木劍,掂了掂手感。
還是入門那天領回來的呢,平常除了練基本功,都沒怎麽使過。
看她這不惱怒也不接茬,反倒是要找架打的樣子,女孩臉色唰地就嚇白了。
她捏了捏袖子裏藏著的荷包壯膽,輕聲道:“青……青師妹,你同錢逞師兄認錯,道個歉,這事便揭過了。不必動起手來,鬧得大家都麵上無光吧?”
她們同一天入門,但青善是最後一個過的問心階,年齡又小半歲。女孩稱呼她為師妹沒什麽毛病。
但話說得委實不動聽,雖然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可她好端端地在自己屋裏調息,礙著誰的眼了?要趁著她室友都不在的時候,跨這麽遠來找麻煩。
青善衝這人彎了下唇,笑意未過眼底。
她並不是什麽笨嘴拙舌之輩,隻是當她確認了對方不是什麽好鳥後,就懶怠在這方麵再下功夫。
尤其是女孩這樣的細雨綿綿針,應付起來更煩。
隻不過要在這屋子內動起手來,還是窄了點,活動不開。
流雲宗不論外門內門,有一點默認的準則倒是貫通的——雙方都提起劍時,如果不是為了切磋,那就是奔著把對方串成叉燒來的。至於事後會不會受罰你別管,先爽了再說。
那個叫錢逞的凶臉少年見狀,臉上譏誚的笑容揚得可高:“既然這樣,師兄也少不得領教師妹這幾日的成果了,請。”
聽他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開始提前慶祝勝利了。
可直到青善徹底與他麵對麵站直了,錢逞才發現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他居然與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差不多高!
錢逞自詡是早於青善入門的師兄,架子拽得老高。
而青善雖然在凡間時吃的不咋地,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平常運動量也大,這些日子在修真界補回來了點氣血。
隻是那張臉生得小又秀氣,看著很有欺騙性,是個文弱書生的範兒。
真要說起來,她腰腹處還有小臂,都積累了一層薄薄的肌肉。兩人站在一起,身量詭異的持平了,壓根沒有男強女弱的那套謬論,從背影看,更是區分不出年齡差。
青善自然也感覺出來了,看著錢逞漲成豬肝色的臉,也不出言嘲諷,隻是極短極促地笑了一聲。
但落到有心之人眼裏,隻覺得這比譏誚說話更加傷人。
錢逞當場被激得喪失了一半理智,拔劍聲陡然而起,“錚”一聲,劍光一閃,出招迅疾,像條閃著銀光的毒蛇,直取青善麵門。
竟無視了外門弟子統一的配置,用的不是由木頭製成的劍。
流雲宗從不會給外門弟子配備正規的武器,畢竟他們大多數心性未定,還保留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銳氣。
即使是發生口角進行切磋,用木劍最多身上添幾道淤青和擦碰蹭傷,也不至於鬧到叫人追悔莫及的那一步。
可若是有些小錢在身上的弟子瞧不上木劍,悄悄把它換了,再貼上張不易被人發現的散靈符……
門規雖然明令禁止這類現象,可屢出不窮,加上又沒鬧出什麽大事,底下人便也不想管了,發現了口頭教訓兩句就罷。
青善眯起眼,倒沒有不知好歹到非要去硬抗這一劍。
早在前麵她探氣時就感覺出來了,眼前這位“師兄”說著好聽,實際下盤根基的功夫練得簡直稀鬆平常。
要是他腦子清醒的時候還好說,可現在,他把幾乎全身的力都施加在這一劍上,一副完全被暴躁脾氣驅使的模樣。看似勢不可擋,實際上就是個紙糊的老虎。
她後撤半步,目光掃視了一圈,看準這院子的布局,避重就輕地往一旁栽種的樹背後閃躲。連劍也不拔了,就這麽含著鞘,從另一側抵上他的劍鋒。
論武學底子,青善比他強得多,但在修為上,錢逞比她高出一籌。
可招式還沒比劃兩招,以錢逞傲慢中帶著偏見的態度,哪用的上靈力對轟?就算真被逼到不得已的一步,貼過“散靈符”的劍,沒那麽快就能醞釀出殺招。
宗門高層不曾狠下心治一治底下觸犯了規矩的這些人,估計也是抱著這種想法——連自己半個立身之本的佩劍都毫不愛惜,能有多少出息。
木劍到底是批量生產,做工粗糙。即使接住了這一劍,也被鋒利的劍意從鞘上削下細碎的木屑。
青善想,她若不動用點靈力,怕沒等錢逞投降,這劍先“中道崩殂”了。
她使出一招入門劍譜上的招式“碧海潮生”,雖然他倆個子差不多,但她仗著骨架纖細,氣勁又足。這一招蘊著碧水滔天的水靈力,劍輝之處,水汽彌漫,看上去很輕盈,卻勝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能斬斷重重水向上翻起的天幕。
錢逞見她一劍過來,本能地感到懼怕,想要退避三舍。但又想起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劍,又升起自信,把劍一橫。
他尋思著,擋下這招後,那把破爛玩意也該四分五裂了。
連劍都能用折,饒是她再本領通天,不也隻能在他的手下跪地求饒嗎?
可水靈根領悟出的劍技,本就不是衝著彰顯狂野與破壞力來的。
能被這麽輕而易舉擋下,也枉費青善這些日子的訓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