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曆法初定分四季,農時播種謀長遠

字數:9477   加入書籤

A+A-


    草葉巫醫嘶啞癲狂的呼喊在死寂的篝火旁回蕩,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凍結靈魂的寒意。“星移鬥轉…寒神將至!” 這八個字,如同裹挾著冰渣的北風,瞬間卷走了營地中所有的暖意和歡騰。
    磐石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握著木碗的手指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慘白,粗糙的陶碗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他猛地抬頭,目光越過跳躍的火焰,死死盯住汪子賢指向北鬥星柄的手指,仿佛要從中確認某種無法承受的真實。篝火映照下,他剛毅的臉龐被恐懼的陰影切割得棱角分明。
    “寒冬…提前了?”磐石的聲音幹澀發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他下意識地望向營地邊緣堆積的、靠著獨輪車才得以快速運回的柴薪,又想起地窖裏那些數量遠未達到預期的肉幹和熏魚。這點儲備,在記憶中去年的酷寒麵前,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前年那場持續了整整三個月的恐怖大雪,餓殍凍斃的景象瞬間清晰無比地浮現在腦海,磐石的脊背竄過一陣惡寒。
    黑石的反應截然不同。他沒有看天,也沒有看激動的草葉巫醫。他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矛尖,死死釘在汪子賢平靜的臉上。質疑和抗拒如同盤踞在岩石下的毒蛇,並未因之前的“神跡”而完全消散,此刻更是昂起了頭。星象?寒神?這虛無縹緲的東西,比那能推動巨木的“力氣盒子”更讓他難以理解,也更讓他本能地抵觸。他握緊了腰間粗糙沉重的石斧柄,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仿佛這冰冷的觸感才能給他帶來一絲掌控感。沉默,是他此刻唯一的態度,但這沉默卻帶著沉重的壓迫感。
    整個營地陷入了比之前看到巨木移動時更深沉的死寂。篝火燃燒的劈啪聲異常刺耳。孩子們停止了嬉鬧,依偎在母親懷裏,睜著懵懂卻恐懼的大眼。婦女們摟緊了懷中的幼兒,臉上血色盡失。戰士們下意識地握緊了身邊的武器,仿佛無形的敵人已經隨著寒冷的預言降臨。絕望和恐慌如同無形的濃霧,迅速彌漫開來,扼住了每一個人的咽喉。剛剛獲得的鹽和獨輪車帶來的希望曙光,在這驟然壓下的寒冬陰雲麵前,顯得如此微弱渺小。
    汪子賢緩緩收回指向星空的手,目光沉靜地掃過一張張被恐懼扭曲的臉龐。91點智力的核心在冰冷的事實麵前高速運轉,排斥著無用的情緒宣泄。恐懼解決不了問題,隻會加速滅亡。他需要的是行動,是應對的策略。
    “恐懼,隻會讓我們凍死在下一個日出之前。”汪子賢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壓抑的死寂,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鎮定力量,“草葉巫醫說得沒錯,星象在變,季節在流轉,寒神…或者說寒冬的腳步,確實臨近了。但這並非祖靈的懲罰,而是大地亙古不變的呼吸律動!如同白晝之後是黑夜,溫暖之後必有嚴寒!我們要做的,不是向虛無的寒神祈求憐憫,而是讀懂這律動,順應它,甚至利用它!”
    “讀…懂?”草葉巫醫捧著那塊刻著“鬥”形和三道移動短痕的龜甲,枯瘦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渾濁的眼中充滿了困惑和一絲被汪子賢話語激起的、微弱的好奇。
    “對,讀懂!”汪子賢斬釘截鐵,他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燒正旺的粗長木柴,猛地插在營地中央最平整的空地上,筆直豎立!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頂端跳躍,投下長長的、搖曳不定的陰影。“看這火柱的影子!”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聚焦在那道長長的、被火光投在泥地上的黑色印記。此刻,影子斜斜地指向東北方向。
    “記住影子的方向,記住它的長短!”汪子賢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從明天起,每天正午,當太陽升到最高處,影子縮到最短的時候,都來這裏,看看影子的方向!看看它的長短變化!把它畫在泥地上!”
    他又指向營地西側,那片在夜色中隻能看到模糊輪廓的稀疏樹林:“還有那裏!看那些樹的葉子!記住它們現在的樣子!是綠?是黃?還是開始飄落?看那些鳥群!記住它們何時飛走,飛向何方!看河裏的魚,是肥是瘦?看那些挖開泥土的野獸,是在囤積食物,還是在拚命啃食最後一點草根?”
    一連串的指令,如同密集的鼓點,敲在族人們茫然的心上。觀察?影子?樹葉?鳥群?這與寒冬有什麽關係?這與祖靈的神諭又有什麽關係?
    “神使…”磐石艱難地開口,臉上依舊帶著未消的恐懼和深深的茫然,“我們…要看這些做什麽?它們…能擋住寒神的風雪嗎?”
    “它們不能擋住風雪,”汪子賢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眼前的篝火,望向不可知的未來,“但它們能告訴我們,風雪還有多久會來!它們能告訴我們,大地何時沉睡,何時蘇醒!它們能告訴我們,什麽時候該拚命儲備,什麽時候該小心蟄伏,什麽時候…該把種子埋進土裏,等待新的生機!”他猛地提高了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我們要做的,不是被動地等待寒冬的屠刀落下,而是主動地,為它畫下刻度!為大地的心跳,記錄下它的節奏!這就是——曆法!掌控時間的鑰匙!”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曆…法?”草葉巫醫喃喃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匯,布滿老年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龜甲上剛刻下的符號,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根燃燒的火柱投下的陰影,又猛地抬頭望向深邃的、星鬥移動的夜空。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靈光,在他混亂的思緒中艱難地閃爍了一下。祖靈啟示錄中那些關於星辰、關於季節的模糊囈語…難道…難道指向的就是這個?記錄…節奏…掌控時間?他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觸及未知邊緣的震撼。
    黑石依舊沉默著,但抱著石斧的雙臂肌肉繃得更緊。汪子賢話語中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權威,像無形的尖刺,紮得他渾身不適。他不懂什麽影子、樹葉、曆法,但他本能地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一種超越他理解範疇的力量,正在這個神使手中凝聚。
    接下來的日子,岩山部落的氣氛變得凝重而奇異。製鹽工坊的泥爐依舊日夜不停地燃燒,獨輪車在營地與林地間來回穿梭,運送著寶貴的燃料和用於加固木牆的原木。但所有工作的節奏都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磐石督促著戰士們砍伐、運輸,每一次輪子滾動的聲音都像是在與無形的寒冬賽跑。婦女們則更加賣力地處理著采集來的各種果實、根莖,熏烤著每一片來之不易的肉幹,地窖裏儲備的食物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與此同時,汪子賢的命令被一絲不苟地執行著。
    每天正午,當太陽升到最高點,營地中央那根被稱為“日影柱”的火柱後來換成了更耐用的粗壯木樁)旁,總會圍著一圈人。草葉巫醫必定在場,他枯瘦的手指緊握著一根磨尖的獸骨或燧石片,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木樁投下的、縮到最短的陰影,然後用顫抖的手,極其認真地將影子的尖端指向,刻畫在腳下平整過的泥地上。旁邊,還有汪子賢指導一個細心的年輕戰士,用打磨光滑的扁平石塊,仔細丈量著影子的長度,並用炭筆在另一塊光滑的石板上刻下長短不一的刻痕標記。
    日複一日,那泥地上的影子指向悄然變化著,從最初的東北,慢慢轉向正北,影子刻度的長度也在一天天、微不可察地增長。草葉巫醫刻畫的線條越來越多,他臉上的困惑也漸漸被一種近乎癡迷的專注所取代。他仿佛能從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線條中,感受到某種宏大而隱秘的脈搏。
    汪子賢則帶著磐石和幾個心細的戰士,頻繁地巡視部落周圍的環境。他指著西坡林地裏一棵高大的橡樹:“看,它的葉子,幾天前邊緣還是深綠,現在已經鑲上了一圈明顯的金邊,而且開始卷曲。”又指著另一棵楓樹,“它的葉子,顏色變得更深,更紅了,像要滴血。”腳下,原本茂盛的野草明顯變得枯黃萎蔫,踩上去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一些小型齧齒動物挖掘出的新鮮洞穴口附近,散落著它們瘋狂啃食草根留下的狼藉痕跡。
    “神使,快看天上!”一個負責了望的戰士指著南方天空驚呼。隻見一群排成巨大“人”字形的灰雁,正發出悠長而嘹亮的鳴叫,奮力拍打著翅膀,向著遙遠的南方天際飛去。接著是另一群,又一群…天空仿佛被遷徙的羽翼覆蓋。河岸邊,往日裏肥碩的魚群變得稀少,偶爾釣上來的魚也顯得瘦削,遠不如月前那般豐腴。
    “雁南飛,魚潛底,草枯黃,葉染金…”汪子賢將這些觀察到的現象,與草葉巫醫記錄的日影變化、影子長度一一對應起來。他心中那幅關於季節流轉的圖景越來越清晰。91點的智力如同精密的儀器,將零散的數據串聯、歸納、推演。
    “還不夠精確,但方向已經明確!”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汪子賢站在那根日影柱旁,指著泥地上草葉巫醫用炭筆新畫下的影子指向和旁邊石板上記錄的長度刻度,對圍攏過來的磐石、草葉以及部落裏幾個有威望的老人說道,“影子指向正北,長度比十天前長了整整一掌!樹葉凋落超過三成,最後一批大雁也在昨天飛走。按照這個速度推算…”他目光凝重地環視眾人,“最多再有一個月,第一場真正的寒霜就會降臨!而最嚴酷的冰雪封凍期,將在一個月零十天之後開始!”
    “一個月!”磐石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煞白。他猛地看向柴堆和地窖方向,眼中充滿了絕望。按照這個時間,就算日夜不停地砍伐、采集,儲備也遠遠不夠!
    “所以,光靠采集和狩獵,無法熬過這個寒冬!”汪子賢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我們必須尋找新的食物來源!一種能在地下安穩過冬,能在春天再次生長,並且能大量儲存的東西!”他猛地指向不遠處那片在秋風中搖曳的、葉子已經顯出枯敗跡象的植物,“就像它們!”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汪子賢的手指望去。那是營地附近一片常見的窪地,生長著大片葉片碩大、呈盾形的植物,葉柄粗壯。部落裏偶爾會挖掘它們膨大的塊狀根莖,在食物短缺時充饑。那根莖口感粗糙,味道寡淡,還帶著一股土腥和麻澀感,遠不如甜美的塊根或肥美的獵物受歡迎,甚至被視為低劣的“餓肚子時的泥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土芋?”草葉巫醫皺緊了眉頭,顯然對這種低賤食物的印象並不好,“那東西…又麻又澀,吃多了肚子還會發脹難受,隻有實在沒東西吃的時候才…”
    “那是過去!”汪子賢打斷他,眼中閃爍著智慧與野心的光芒,“以前我們隻是在它自然生長時隨意挖取!現在我們知道了季節流轉的規律,知道了寒霜何時降臨!我們為什麽不能主動選擇最好的時機,在寒霜來臨前,把它們挖出來?我們為什麽不能挑選最大、最飽滿、口感最好的根莖,小心儲存起來,作為越冬的糧食?甚至…”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蠱惑力,“我們為什麽不能選擇最肥沃的土地,在春天大地蘇醒、雨水充沛的時候,主動把這些挑選出來的好根莖埋下去,像照料孩子一樣照料它們,讓它們為我們長出更多、更好的糧食?!”
    主動挖取?挑選?儲存?春天…埋下去…長出更多?
    這一連串的概念,如同驚雷般在原始部落眾人的腦海中炸響!將食物埋回土裏?這簡直是顛覆了他們對生存的所有認知!食物,不都是從森林、從河流、從大地中直接獲取的嗎?埋回去?那不是傻子才會做的事嗎?祖靈啟示錄裏從未有過這樣的記載!
    質疑聲如同被驚擾的蜂群,瞬間嗡鳴起來。
    “把吃的埋回土裏?這…這不是浪費嗎?” “神使,萬一埋下去不長出來,或者被老鼠蟲子吃了怎麽辦?” “對啊,那點土芋,又不好吃,費那個勁…” “還不如多打兩頭鹿實在!”
    連磐石都皺緊了眉頭,顯然對汪子賢這個提議充滿了疑慮和不解。黑石更是嗤之以鼻,抱著石斧,冷冷地丟下一句:“異想天開!”
    汪子賢早已預料到這種反應。他沒有爭辯,隻是大步走向那片窪地,在草葉巫醫和磐石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親自挑選了一株葉片最為肥厚、植株最為健壯的“土芋”,用石鋤小心地挖掘起來。濕潤的泥土被翻開,露出了下麵盤根錯節的根係,以及中央那顆碩大、呈不規整球形的塊莖。汪子賢小心地剝開泥土,將那顆沾滿泥漿、足有成年人兩個拳頭大小的塊莖捧了出來。接著,他又在旁邊隨意挖了一株矮小瘦弱的,挖出的塊莖隻有雞蛋大小,而且表麵坑窪不平。
    汪子賢將兩個塊莖拿到溪邊仔細清洗幹淨。大的那個,表皮呈現健康的深褐色,光滑飽滿,掂在手裏沉甸甸的。小的那個則顯得幹癟瘦小,顏色也發暗。他拔出隨身攜帶的燧石小刀,將兩個塊莖分別切開。
    大的塊莖,內部肉質細膩,呈現出誘人的乳白色,汁水豐盈。小的塊莖則肉質粗糙發黃,切開時甚至能看到一些細小的黑斑。
    “嚐嚐。”汪子賢將切開的塊莖分給草葉巫醫、磐石和湊過來的幾位老人。
    草葉巫醫遲疑地接過那塊大的,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兩下,他那布滿皺紋的老臉猛地舒展開來:“咦?不麻!隻是微微有點澀…還有點…甜?”他難以置信地又咬了一口,仔細品味著。磐石也啃了一口大的塊莖,眼睛瞪圓了:“真的!比平時挖到的那些好吃多了!沒那麽麻,還有點水頭!”
    而當他們嚐到那個小塊的塊莖時,立刻皺緊了眉頭,紛紛吐掉:“呸!又麻又澀!還發苦!跟以前吃的一樣難吃!”
    “看到了嗎?”汪子賢指著那兩塊天壤之別的根莖,“同樣的土地,同樣的雨水,長出來的東西卻有天壤之別!我們過去隨意挖取的,大多是這種小、劣、澀的!而最好的,卻被我們白白留在了地裏,或者被野獸啃食!如果我們隻挖取最好的,把那些劣質的留給大地,甚至主動把最好的根莖,在合適的時候、種在最好的土地上,精心照料…”他環視著被事實震住的眾人,聲音充滿了力量,“那麽明年這個時候,我們收獲的,將不再是零星劣質的‘土芋’,而是成片、飽滿、美味的糧食!足以填滿地窖,安穩過冬的糧食!”
    草葉巫醫捧著那塊乳白色的、口感明顯更好的塊莖,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它,仿佛在看一件從未認識過的神物。主動選擇…留下好的…種下去…收獲更多…這看似違背祖靈啟示隨意獲取)的行為,卻蘊含著一種…生生不息、取之愈多的奇異力量!這力量,似乎比單純的狩獵采集,更接近…祖靈所言的“生生之道”?他混亂的思緒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個全新的、模糊卻充滿誘惑力的概念——種植——如同種子般,第一次落入了岩山部落意識的土壤中。
    磐石看著手中那半塊美味的塊莖,又看看窪地裏那些在秋風中搖曳的植物,眼神劇烈地閃爍起來。如果…如果真的能種出更多這樣的好東西…那寒冬…似乎也不是那麽可怕了?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汪子賢,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對“種地”這種陌生行為的強烈渴望:“神使!這…這真的能行?”
    “行不行,試試便知!”汪子賢斬釘截鐵,“但第一步,是立刻行動!在寒霜降臨前,把這片窪地裏所有成熟的、最好的‘土芋’都挖出來!挑出最飽滿、最健康的作為‘種子’小心存放!剩下的,作為我們越冬的儲備糧!同時,我們要尋找更靠近水源、更肥沃、更平坦的土地,為來年的播種做準備!”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吼!”磐石猛地一捶胸口,發出低沉的吼聲,“聽神使的!挖!挑最好的!”
    希望的火種再次被點燃,這一次,是深植於大地的希望!在寒冬逼近的巨大壓力下,對未知“種植”的疑慮暫時被生存的渴望壓過。在磐石的帶領下,戰士們和婦女們拿著石鋤、骨鏟,湧向了那片窪地。這一次,他們不再隨意挖掘,而是在汪子賢的指導下,仔細分辨植株的健壯程度,小心翼翼地翻開泥土,如同挖掘珍寶般,將那些最大最飽滿的塊莖挑選出來,單獨存放。那些瘦小劣質的,則被隨意地堆在一起,作為即將消耗的食物。窪地裏熱火朝天,泥土翻飛,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汪子賢則帶著草葉巫醫和幾個戰士,開始沿著河流上遊和下遊探索,尋找更理想的、適合未來“種植”的土地。他們需要靠近水源便於灌溉,地勢平坦便於開墾,土壤肥沃通過觀察植被茂盛程度和土壤顏色判斷)。汪子賢憑借胖墩數據庫裏零星的農業知識,指導著眾人觀察土壤的疏鬆程度、腐殖質含量通過翻看表層土壤下的顏色和有機質殘留)。
    幾天後,他們在營地西南方約兩裏地外,發現了一片理想之地。這裏位於河流的一個平緩拐彎處,形成了一片不小的衝擊平原。地勢平坦開闊,土層深厚,顏色是肥沃的深黑色。附近植被茂盛,野草長得又高又密,其中夾雜著不少汪子賢認識的、可作為潛在馴化對象的植物,比如類似野粟的禾本科植物。一條小溪從旁蜿蜒流過,取水極為便利。
    “就是這裏!”汪子賢站在高地,俯瞰著這片充滿生機的河灣地,眼中閃爍著規劃未來的光芒,“明年開春,這裏就是我們播種希望的田野!就叫它…‘青河穀’!”
    草葉巫醫激動地抓起一把深黑色的泥土,湊到鼻尖深深嗅著那肥沃的氣息,又望向遠方蜿蜒的河流和茂密的植被,口中喃喃:“沃土…生息之地…祖靈賜予的糧倉啊…”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龜甲和刻刀,無比莊重地刻下了一個代表河流、一個代表平坦土地的符號,又在旁邊刻下了代表“土芋”的盾形葉片圖案。
    就在眾人沉浸在對“青河穀”未來憧憬中時,負責在附近警戒了望的一名年輕戰士,突然指著河灣地邊緣靠近森林的方向,壓低聲音急促地喊道:“神使!石頭!快看那裏!”
    眾人立刻警覺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河灣地邊緣,靠近茂密森林的一處鬆軟泥地上,赫然印著幾個清晰的腳印!那腳印比部落裏任何人的腳都要大上一圈,形狀粗獷,腳趾張開,深深陷入泥土,顯示出主人沉重的體重和野性的力量。腳印淩亂,指向森林深處,旁邊還有被踩踏壓倒的新鮮草莖和折斷的灌木枝條。
    磐石臉色一變,幾個箭步衝過去,蹲下身仔細查看,還用手指丈量了一下腳印的大小和深度。他抬起頭,臉色異常凝重:“不是我們的人!這腳型…這力道…像是從‘黑風林’那邊過來的!”他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幽暗的森林邊緣,握緊了手中的石矛,“有人…在窺探我們的‘青河穀’!”
    “黑風林?”汪子賢眉頭緊鎖。磐石之前提到過,更遠處的硬木柴來源就在黑風林方向,那裏似乎也是另一個強大部落——黑石部落的傳統獵場。兩個部落之間雖然隔著距離,但為爭奪獵場和資源,過去曾有過流血衝突,關係一直緊張。
    “腳印很新,不會超過一天。”磐石沉聲道,眼中充滿了戰士的警惕,“他們跑到離我們這麽近的地方…想幹什麽?難道也看上了這片河灣地?”他猛地看向汪子賢,“神使,這片地離我們營地不算太遠,但離森林太近,如果黑石部落的人經常在這一帶活動…”
    汪子賢的心微微一沉。剛剛點燃的農業希望之火,瞬間蒙上了一層戰爭的陰霾。他望向那片靜謐而肥沃的河灣地,又看向幽深莫測、仿佛潛藏著無數雙眼睛的森林邊緣。豐收的憧憬與戰爭的威脅,如同光影交織,在這片尚未開墾的土地上投下複雜的陰影。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充滿侵略性的腳印,聲音低沉而冷靜:“記住這個地方。磐石,回去後立刻加強營地西麵和西南麵的巡邏,尤其是夜晚!哨位增加一倍!獨輪車加快木牆加固的進度!還有…”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些被踩倒的草莖上,眼神銳利如刀,“讓負責打磨石器的老匠人,多備一些燧石和硬木…我們需要更多、更鋒利的矛頭!”
    草葉巫醫也收起了激動,枯瘦的臉上布滿憂慮。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刻著“青河穀”符號的龜甲,又望向那些不祥的腳印,嘴唇無聲地翕動著,似乎在向祖靈祈求庇護。黑石部落…這個如同陰影般盤踞在森林另一側的強大鄰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走,先回營地。”汪子賢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充滿希望卻又暗藏危機的沃土,果斷轉身。他需要立刻重新評估部落的防禦和未來的計劃。寒冬的威脅尚未解除,來自同類的覬覦目光卻已悄然投來。岩山部落的生存之路,陡然增添了新的、更加凶險的變數。
    喜歡開局無甲:我在原始世界建文明請大家收藏:()開局無甲:我在原始世界建文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