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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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初夏的聲音帶著哭腔。
    心尖一揪,許初夏突然覺得肚子裏的孩子異常虛弱,眼睛頓時濕了。
    那種虛弱感不是錯覺,而是源自母子之間無法割斷的感應。
    都是她的錯!
    “寶寶,你別恨娘!再信娘一次!這輩子我拚了命也要把你護周全,誰也別想傷你一根頭發!”
    她發誓要用盡一切手段。
    哪怕是付出性命,也要讓孩子平安降生。
    “你說你想有個名字,對不對?娘想好了,不求你大富大貴,隻願你一輩子笑口常開,無憂無慮。以後你就叫歡歡,好不好?”
    她正喃喃說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南宮冥端著食盒,走了進來。
    他走到床前,將食盒放下。
    “有熱粥,鹿茸燉的湯,還有保胎的藥!先吃點東西,別空著肚子,再把藥喝下去!”
    他一邊說,一邊揭開蓋子。
    白霧騰起,食物的香氣彌漫開來。
    他試了試溫度,才將碗遞到許初夏麵前。
    這回不用南宮冥開口勸,許初夏自己就伸手拿起了碗。
    她知道,隻有自己撐住了,孩子才能活下去。
    南宮冥說得沒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不光得吃,還得好好吃。
    粥溫軟適中,順著喉嚨滑入胃裏,帶來久違的暖意。
    不能再讓歡歡受半點委屈了!
    “慢點喝,小心燙,先來口湯!”
    南宮冥在旁邊忙前忙後,端湯遞巾,一點不敢馬虎。
    他擰幹帕子替她擦手,又扶她靠好枕頭。
    ……
    第二天一大早,就傳來了消息。
    許初夏沒出事,胎穩住了。
    昨夜流血不止的消息傳遍各院,誰都沒料到竟會轉危為安。
    江芸娘一聽,氣得咬牙切齒。
    “不是說流了好多血嗎?怎麽還好好地活著?這女人命真是硬得離譜!”
    她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碎瓷四濺。
    眉宇間戾氣橫生,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還有別的消息沒?”
    許嬤嬤吞吞吐吐。
    可這事瞞不住,遲早要傳到少夫人耳朵裏。
    她站在堂屋中央,雙手交疊在身前,低著頭不敢看江芸娘的臉色。
    外頭的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欞。
    她知道這消息一說出口,少夫人必定震怒。
    可不說又是欺瞞,後果更嚴重。
    猶豫再三,還是咬牙把話說了出來。
    “奴婢還聽說……將軍昨晚上一直守在許姨娘屋裏,親自照看她一整夜。”
    她偷偷抬眼瞧了一眼江芸娘,立刻又低下頭去。
    手心裏全是汗,濕漉漉地貼著衣角。
    她清楚將軍和少夫人之間向來冷淡。
    可從未想過會差到這種地步。
    一個妾室病了,將軍竟親自照看通宵,而正主反倒被拋在腦後。
    “什麽?!”
    江芸娘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看許嬤嬤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就知道絕無虛假。
    確認自己沒聽錯後,抬手就把手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瓷器撞上青磚,發出刺耳的破裂聲。
    碎片四濺,有一片甚至飛到了許嬤嬤的裙擺上。
    滾燙的茶水潑灑開來,在地麵留下蜿蜒的痕跡。
    屋裏的丫鬟嚇得齊齊後退一步,連大氣都不敢出。
    春曉端著果盤正要進門,看到這情景立刻轉身躲到廊柱後麵。
    她和南宮冥成親兩年,什麽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
    拜堂時他說的誓言還在耳邊,如今看來全是空話。
    府裏大事小情她從不含糊。
    她以為隻要自己做得夠好,總有一天能走進他心裏。
    可現實卻一次次打碎她的幻想。
    上次她風寒發燒,咳得整夜睡不著,人都瘦脫相了。
    南宮冥連門都沒進過,更別說親手端水送藥了。
    第二天丫鬟進來收拾,才發現她枕巾上全是淚痕。
    而南宮冥那日清晨便去了軍營。
    直到第三天才回來,一句話也沒問。
    “少夫人別動怒!將軍這麽做,還不是因為孩子?要不是為了那塊肉,他能低頭伺候一個妾?說穿了,不過是個母憑子貴罷了!”
    許嬤嬤急忙上前勸解,生怕少夫人做出什麽過激舉動。
    她伺候少夫人多年,深知她的性子。
    表麵溫柔賢淑,實則極要強,最受不了別人壓她一頭。
    尤其是許初夏那樣的妾,靠懷個孩子就爬到正妻頭上,換誰也難以忍受。
    “話是這麽說,可我心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麽許初夏什麽都有?運氣還這麽好?”
    江芸娘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許初夏出身不高,樣貌也隻是尋常。
    偏生一進府就得了將軍一眼青睞。
    如今又懷上了孩子,更是被捧在手心裏。
    她努力了一輩子,卻連丈夫一個關切的眼神都換不來。
    她盯著窗外那株海棠。
    花瓣已經開始凋零,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就像她這兩年的婚姻,看似體麵,實則早已腐朽不堪。
    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如果靠規矩和本分換不來尊重,那就隻能用別的辦法。
    有些事,必須快刀斬亂麻。
    否則等孩子一生下來,她在府裏的地位將更加被動。
    “快去,把春曉叫來!”
    她猛然轉過身,嚇得許嬤嬤一個激靈。
    她需要一個人,一個完全聽命於她、且能辦事的人。
    春曉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刻鍾不到,春曉躡手躡腳地進了院。
    進來後立刻跪下行禮,額頭貼地,姿態卑微。
    她知道少夫人找她沒好事,可不敢不來。
    江芸娘一眼就看到她腰上還掛著那個裝麝香的香囊,心裏頓時踏實了。
    香囊用的是舊料子,不起眼,卻每日都在釋放極淡的香氣。
    她嘴角一揚,慢悠悠走過去,抬手捏住春曉的下巴。
    春曉被迫抬起頭,視線不得不與她對上。
    那一瞬間,她看到少夫人眼中的冷意。
    春曉身子一抖,卻不敢躲。
    “還疼嗎?”
    江芸娘盯著她紅腫的臉頰,輕聲問。
    她的聲音放得很柔,手指輕輕摩挲著春曉的下頜線。
    可在春曉眼裏,這種溫柔比打罵更可怕。
    她知道,少夫人越溫柔,接下來的事就越危險。
    “不疼。”
    春曉低著頭,聲音發顫。
    她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哪怕渾身都在疼,也隻能說不疼。
    這是她在這院子裏活下來的規則之一。
    “傻姑娘,臉都腫成這樣了,還嘴硬!許嬤嬤,去把那盒皇上賞的雪蓮膏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