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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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食這種東西,一個不小心,能要人命。
所以,王姨娘送來的那碗雞湯,她根本不敢碰一下!
哪怕那香氣撲鼻,哪怕眾人勸說不斷。
她隻是笑著搖頭,說等春曉回來再用也不遲。
手中的帕子已經被揉得發皺,掌心滲出薄汗。
“這有啥好難為情的?我頭回見你,就覺得你是個福氣人!果不其然,頭一個懷上將軍骨肉的就是你!”
王姨娘端著湯碗,剛要往許初夏嘴邊送。
春曉立馬衝上前,一把把碗搶了過去。
伸手的那一刹毫不遲疑,直接從王姨娘手中奪過碗。
力道之大,讓王姨娘一時沒站穩,往後退了半步。
“還是交給我來吧!主子哪能動手這些事!”
春曉站定在許初夏麵前,將碗牢牢護在懷裏。
話音還沒落,碗就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湯全潑在春曉身上。
她悶哼一聲,卻沒有躲開。
衣料迅速被浸濕,顏色由淺變深,留下大片汙跡。
“你這小蹄子,手是怎麽長的?成心搗亂是吧!”
王姨娘猛地拍桌而起。
那隻盛湯的碗可是她親自挑選的。
現在倒好,白忙活一場!
“奴婢該死!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春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她迅速將手背朝外翻起,皮膚已經泛出大片紅痕,邊緣微微發腫。
手指略微顫抖,但她強行穩住,沒有發出任何痛哼。
“姐姐一番心意,我全懂了!春曉也是個粗人,下手沒輕重,還請姐姐高抬貴手,別跟她一般見識。”
許初夏立刻開口說話,語氣誠懇。
話已說盡,既給了對方麵子,也表明了立場。
有許初夏幫腔說話,王姨娘再怎麽惱火,也隻能忍著。
眼底怒意翻湧,卻被強壓在目光深處。
她不願在此時失態,更不能落人口實。
隻能垂下眼簾,假裝整理袖口,掩飾內心的不滿。
“今兒趕不上,明兒一早我就讓丫頭再去買雞,重新燉了送來!”
王姨娘抬手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然而那帕子剛沾過油湯,如今被她反複揉搓,幾乎變了顏色。
她說完這句話,抬起頭狠狠瞪了春曉一眼。
要不是這丫頭多事,哪來這麽多麻煩?
可眼下場合不對,身份也不允許她動手。
隻能將怨氣暫時壓下,留待日後清算。
“多謝姐姐好意,可將軍交代過,許姨娘的吃食由林嬤嬤管著,就不勞您費心了。”
春曉仍跪在地上,聲音平穩。
王姨娘一聽,當場火冒三丈。
她一開始就在猜這丫頭是不是存心使壞,現在看來,一點沒錯!
“既然這樣,我也不討嫌了!”
說完甩了帕子,扭頭就往外走。
門簾被她一把掀開,冷風順勢灌入屋內。
腳步毫不停頓,直奔院門外而去。
膽小的虞姨娘匆匆朝許初夏點了點頭,趕緊追了上去。
“你啊……手疼不疼?”
等兩人徹底走遠,許初夏才蹲下身,輕輕拉過春曉的手查看傷勢。
她知道剛才那一幕風險極大,但也明白春曉是為了保護她。
王姨娘能看出來的事,許初夏哪會不明白?
“沒事!隻要你平安就好!你現在肚子裏有人,別人給的東西,半點都不能馬虎!幸虧我趕回來得快!”
春曉抽回自己的手,另一隻手撐地站起來。
“王姨娘看上去不像壞人啊。我要是真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幹係,她不至於這麽蠢吧?”
許初夏低聲自語,目光落在門口方向。
剛才王姨娘伸手遞湯的時候,許初夏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念頭。
她注意到對方手腕微顫,眼神閃爍了一下。
那碗湯雖然蓋著蓋子,但靠近時能聞到一絲異樣氣味。
她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恰巧被趕來的春曉撞見。
“人心隔肚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要真有個閃失,孩子怎麽辦?”
春曉語氣嚴肅起來,眉頭緊鎖。
真是主子不急,下人先上火。
若真出了差錯,追責之時誰也不會聽她解釋。
伺候不力的罪名一旦坐實。
輕則逐出府去,重則性命難保。
春曉心裏直嘀咕。
你想不開不要緊,可別拉上我墊背!
你要出點事,老夫人和將軍回頭又要罵我伺候不到!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偷聽。
這些話隻能爛在肚裏,決不能宣之於口。
“對對對!今天真是多虧了你!”
趁著這個機會,春曉立馬低頭認錯。
她垂著眼,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之前我說話難聽,你別放在心上。我也說不清咋回事,明明咱倆原來都是夫人身邊的,可你現在不一樣了,地位變了,身份也變了,我卻不該拿那些舊規矩來壓你。我知道自己那番話傷人,是我沒把握好分寸。”
“那些陳年舊事我早就拋到腦後了!我隻知道,咱們倆是打不散的親姐妹!”
許初夏握住春曉的手。
她盯著春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過去的事我不想計較,以後也不必再提。”
許初夏腦子裏翻來覆去的,全是春曉剛才撲過來救她的樣子。
就衝這份情,春曉過去幹過啥錯事,她統統都不放在心上。
她心裏清楚,一個人能豁出命去護另一個人。
這份情義遠比過往的恩怨更重要。
“你剛才那樣頂撞王姨娘,就不怕她以後暗地裏使絆子,給你難堪?”
許初夏盯著春曉的臉,眼中滿是擔憂。
她知道王姨娘手段陰狠,嘴上不說。
背地裏卻最會挑人毛病、捏人短處。
從前就有丫頭因為一句話惹了她不快。
第二天就被調去掃茅房,連病倒了都沒人管。
許初夏清楚得很。
春曉平時有多謹慎,從不會隨便惹人不痛快。
可今天為了她,硬剛王姨娘,半點沒退縮。
“你平安無事就行!再說了,我說的句句是真話!她要是有意見,找將軍評理去唄!”
春曉說得坦蕩,揚起下巴。
“寶寶,你都聽見了吧?春曉嘴上不饒人,其實心比誰都軟!今天為了護住咱娘倆,手都燙傷了!你以後可不準再冤枉她了!”
【知道啦知道啦!春曉是大好人,行不行?】
小奶團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明顯的無奈。
他原本隻想安靜休息一會兒,積攢點力氣。
結果娘親一直在腦海裏絮叨不停。
耳邊全是春曉如何如何的好。
許初夏整個人一懵,還以為自己恍惚了。
“寶寶?寶寶!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感清晰傳來。
【娘,是我呀!我就是太累,睡了一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