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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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露跪坐在墊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親戚?她能有啥親戚!從小被牙婆拐來賣去的孤女一個!”
    江芸娘合上賬本扔到一邊,冷笑一聲。
    可要不是親戚,來的又是誰?
    江芸娘心裏咯噔一下,方才的不屑轉為警覺。
    反常的事兒準沒好事,江芸娘眼珠一轉,立馬低聲下令。
    “桃露,你悄悄過去瞅一眼,看看到底是誰來了,別露餡!”
    “奴婢明白!”
    桃露點頭應下,起身退了出去。
    不多時,桃露臉色煞白地奔回來。
    “是……是顧先生!許姨娘的表哥,是顧儒先生啊!”
    “哪個顧儒?”
    江芸娘猛然坐直,手中茶盞晃出半杯水來。
    她盯著桃露,等一個確切答複。
    若隻是普通先生,犯不著嚇成這樣。
    必是有淵源的人。
    “就是教少爺讀書的那位先生啊!”
    桃露咽了口唾沫,總算把話說全。
    江芸娘這才想起來,那個總是一身青衫的男人。
    每月領著束修,按時授課,從不與旁人多言,連節禮都是差人送來。
    準確講,顧儒不隻是江景淮的夫子。
    也曾是她的先生。
    早年爹爹逼她念書,她壓根不上心,功課全是許初夏代寫的。
    一到交差時候,便使喚許初夏坐在燈下寫。
    她則躲在廂房裏翻那些市井雜談。
    後來被顧儒撞破,劈頭蓋臉訓了一頓。
    更絕的是,他轉身就去告狀,害得她在祠堂裏跪了整整兩天。
    祖母命人搬了個矮凳讓她靠著,卻也不準她離開。
    如今回想起來,說不定那時候他們倆就已經勾搭上了?
    顧儒對她過於嚴苛,反倒對許初夏格外寬容。
    每次許初夏遞上的課業,他總要多問幾句。
    她好幾次看見許初夏和顧儒說話,手裏還拿著些閑書。
    那些話本子從哪來的?
    誰能說得清?
    府中向來禁這些消遣之物。
    尤其是未出閣的姑娘,更不許沾手。
    可許初夏房裏竟有三四本藏在妝匣底層,封麵都磨得起了毛邊。
    她問起時,許初夏隻說是朋友送的。
    “現在那顧儒在哪兒?”
    “就在院裏陪著許姨娘呢!”
    老天開眼啊!
    她正愁沒借口收拾許初夏,這機會送上門來了!
    近日許初夏頻頻出府,行蹤不定。
    偏她又查到前幾日有人看見她提了個布包從角門進出。
    現在顧儒出現在鬆嵐苑,時間地點全對得上,怎能放過?
    “桃露,再替我跑一趟!辦好了,賞你五十兩銀子!”
    江芸娘湊近桃露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堆。
    桃露先是瞪大雙眼,滿臉驚駭,隨後卻咬牙點頭。
    她知道這事一旦敗露,自己少不了挨打趕出府去。
    可五十兩銀子夠她娘治病,也夠弟弟娶親。
    “我說的,你都聽進去了?”
    “夫人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妥帖!”
    府裏規矩森嚴,外男不得隨意走動。
    今日顧儒卻大搖大擺進去,守門的小廝都沒攔。
    “你說那許姨娘,跟顧先生那邊到底掰清楚沒有啊?”
    “你猜呢?人都上門了!也是,倆人拉扯那麽多年,哪是一下子就能斷幹淨的?”
    “早知道當初夫人就不該讓她跟著陪嫁過來,這不就是給以後埋雷嗎?要不然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一句玩笑話說完,眾人哄笑一陣,又迅速低頭幹活。
    “眼下許姨娘都懷上了,顧先生還巴巴地跑來幹嘛?該不會是想舊情複燃吧!”
    南宮冥站在原地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他連罵那兩個嘴碎丫頭的心情都沒有,拔腿就往許初夏的院子衝。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在翻騰,必須立刻趕到許初夏身邊。
    再晚一步,自家屋頂怕是要綠得能種菜了!
    “將軍金安!”
    剛踏進院子,就瞧見本該守在許初夏身邊的拂玉和拂琴,規規矩矩站在院子裏候著。
    南宮冥腳步一頓,眉頭狠狠擰了起來。
    這兩個人平時還算機靈,怎麽這個時候反倒傻站著?
    “你們不在屋裏當差,在這兒杵著幹什麽?”
    南宮冥火氣蹭地冒上來。
    “許姨娘說不想有人打擾,讓我們都在外頭待命。”
    拂玉低著頭老實回話。
    她不敢抬頭看南宮冥的臉色,手心裏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拂琴站在一旁,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
    “荒唐!”
    南宮冥抬眼一掃。
    大白天的,那屋門竟然關得嚴嚴實實。
    這種天氣還關門閉戶,分明是有意避人耳目。
    把下人全趕出來,屋裏隻剩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還能圖個啥清淨?
    他心頭冒火,也不廢話,抬腳一腳踹開房門。
    木門撞在牆上發出巨響,驚得屋內兩人都轉過身來。
    要是許初夏真做出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他發誓,絕不會輕易饒過她!
    木門砰地被踢開。
    一眼就看見許初夏正和一個穿白袍的男子挨著書桌站在一起,臉上還帶著笑,聊得熱乎!
    桌上攤開著幾頁紙,旁邊還有未幹的墨跡。
    兩人的距離確實近了些,至少比尋常主客之間要親近許多。
    顧儒手裏拿著一頁字帖,神色平靜地看著門口。
    而許初夏則迅速側身,像是要擋住什麽。
    【糟了糟了!爹懷疑娘偷吃!媽呀,趕緊解釋啊!】
    那個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南宮冥腦海裏。
    “早就覺得府裏閑話多,防人之心不可無,還好我留了後手!”
    他盯著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腦子裏飛快盤算。
    最近府中動靜不斷,他早讓人暗中盯梢。
    今日若不是他親自趕來,恐怕還不知道這事已經發展到這一步。
    “將軍……你怎麽來了?”
    許初夏猛地一驚,手忙腳亂把桌上東西往袖子裏塞。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閃躲了一下。
    可隨即又強作鎮定,抬頭看向南宮冥。
    那份慌亂太明顯,根本瞞不過人。
    “怎麽?我來不得?”
    南宮冥冷冷地盯著那個叫顧儒的男人,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對方穿著素淨,舉止有度,不像一般的寒門教書先生那樣畏縮。
    這一身氣質,反倒像是出身不錯的人家。
    “在下顧儒,拜見南宮將軍。”
    顧儒雙手交疊,朝前一拱,不卑不亢行了個禮。
    南宮冥卻沒吭聲,連句免禮都不給。
    【哇!火藥味好濃!娘,爹把顧先生當對手了!要是他們幹起來,你幫誰啊?】
    小歡歡心裏直樂,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別瞎講!不可能的事!你爹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