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黑卡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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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畢克定坐在空蕩蕩的出租屋裏,窗外是永不停歇的城市霓虹。桌麵上那枚純黑卡片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幽深的光澤,像一隻沉睡的野獸。
他已經盯著這張卡片看了兩個小時。
“全球無限額度黑卡,”畢克定喃喃自語,“就憑這張卡,我能買下整座城市?”
這念頭太瘋狂了。
他拿起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房東發來的最後通牒短信:“明天中午12點前不交清三個月房租共5400元,就把你東西扔出去!別怪我不講情麵!”
短信下方,是孔雪嬌半小時前發來的新消息:“克定,我知道你現在很困難。趙少說了,隻要你跪下來給他道個歉,他可以考慮借你五千塊應急。我們畢竟好過一場,我不想看你流落街頭。”
畢克定盯著那條消息,手指關節捏得發白。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白天孔雪嬌挽著趙子豪離開時那輕蔑的眼神,還有周圍鄰居竊竊私語的畫麵。在這個城市裏,沒錢就沒尊嚴,這是鐵律。
“卷軸,”他輕聲說,“你到底是什麽?”
話音未落,腦海中那個冰冷的機械女聲再次響起:
【神啟卷軸係統激活中...】
【當前權限:初級繼承人】
【可用功能:財富調用(每日上限10億、緊急聯絡(三級響應、基礎信息查詢】
【警告:過度調用資金將引起金融監管注意,建議分批次合理使用】
畢克定猛地睜開眼睛:“你能聽到我說話?”
【卷軸與繼承人意識綁定,可通過意念交流】
“證明給我看,”畢克定盯著那張黑卡,“現在我要取現,十萬現金,馬上。”
【指令接收。最近ATM機位於樓下便利店旁,請攜帶黑卡前往】
畢克定深吸一口氣,拿起黑卡和手機,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夾克走出房門。
樓道裏燈光昏暗,牆皮剝落,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廉價香煙的味道。這是他住了三年的地方,每一級台階都熟悉得能閉著眼走。
一樓房東的門縫裏透出電視的光,隱約能聽到麻將碰撞的聲音。畢克定放輕腳步,像過去無數次加班晚歸時那樣,不想驚動那個刻薄的女人。
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收銀員是個染著黃毛的小夥子,正低頭玩手機。門口的ATM機閃著藍光,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畢克定走到機器前,插入黑卡。
屏幕亮起,沒有顯示任何銀行標誌,隻有一行簡潔的文字:“請輸入取款金額。”
他顫抖著手指,按下:100000。
【請輸入取款用途(選填】
“生活支出。”畢克定低聲說。
機器內部傳來一陣輕微的運轉聲,出鈔口緩緩打開。不是一疊疊的鈔票,而是一個密封的黑色錢袋。
畢克定拿起錢袋,手感沉甸甸的。他拉開拉鏈看了一眼,裏麵整齊碼放著十疊嶄新的百元大鈔,每一疊都用銀行封條捆好。
十萬元現金。
他工作三年,省吃儉用,存款最高時也不過兩萬塊。而現在,隻是隨手一按,就拿到了十萬。
“再取四十萬。”畢克定再次操作。
機器提示:【單次取款上限為10萬元,如需更大額度請分次操作或前往指定服務點】
他連續操作四次,每次十萬。黑色錢袋塞得鼓鼓囊囊,重得幾乎提不動。
收銀台後的黃毛店員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眼這個在ATM機前站了許久的男人。畢克定感覺到那目光,迅速將錢袋塞進夾克內側,拉上拉鏈。
沉甸甸的重量壓在胸前,像一顆不安分的心髒。
回到出租屋,關上門,畢克定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他從錢袋裏拿出一疊鈔票,封條上印著“中國人民銀行”的字樣,編號是連號的。
真錢。
都是真錢。
他忽然放聲大笑,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著笑著,聲音變成了哽咽。
三年了。
在這座城市打拚三年,每天早出晚歸,擠兩個小時地鐵,吃最便宜的盒飯,為了一個項目加班到淩晨。他以為隻要努力,總會有出頭之日。
結果呢?
公司裁員時,主管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小畢啊,不是你不努力,是公司戰略調整需要。你放心,我們會按照勞動法賠償的。”
三千塊。
三年青春就值三千塊。
還有孔雪嬌,那個曾經說“不管你窮富我都跟定你”的女人。他記得她收到趙子豪送的第一個奢侈品包時,眼中閃爍的光芒。記得她越來越頻繁地抱怨:“我閨蜜男朋友又帶她去馬爾代夫了,我們連省外都沒去過。”
記得分手那天,她說:“畢克定,愛情不能當飯吃。我等不起你了。”
等不起。
是啊,誰願意等一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男人。
畢克定擦掉眼淚,將鈔票整齊地碼放在桌上。十疊,二十疊,三十疊,四十疊,五十疊。五十萬元現金堆成一座小山,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粉紅色的光。
這是權力。
這是尊嚴。
這是他失去的一切。
手機震動,是房東發來的新消息:“忘了告訴你,明早八點我就帶人上去清房,你最好提前收拾好!”
畢克定盯著那條消息,眼神逐漸冰冷。
他回複:“不用等明天了。今晚就解決。”
【卷軸提示:檢測到繼承人情緒波動劇烈,建議保持冷靜】
“我很冷靜。”畢克定說,“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了。”
他撥通卷軸提供的緊急聯絡號碼,三聲忙音後,一個沉穩的男聲接聽:“這裏是繼承人之盾服務中心,編號AX7為您服務。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我要買下我住的這棟樓,”畢克定一字一頓地說,“現在,立刻,馬上。”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請提供房產具體位置,並確認您擁有足夠權限。”
畢克定報出地址。
“查詢中...該建築為七層住宅樓,建於2003年,產權所有人為劉桂芳女士。當前市場估值約2100萬元。您確定要購買嗎?”
“確定。”
“交易將通過離岸公司進行,以避免不必要的關注。請您簽署電子協議。”
手機屏幕上彈出一份合同,條款清晰簡潔:以2300萬元價格全款購買整棟房產,簽約後兩小時內完成產權變更。
畢克定滑動到頁麵底部,用意念確認簽名。他知道這很瘋狂,但他需要這場瘋狂來證明——證明一切都不是夢,證明他真的改變了命運。
【交易已受理。產權變更團隊將在45分鍾內抵達現場。建議您在此期間與現任房東進行初步溝通】
畢克定掛斷電話,看著桌上那堆現金,忽然有了個主意。
他數出五萬四千元,用一個塑料袋裝好,然後提著袋子走下樓梯。
房東的門依然虛掩著。畢克定敲了敲門,裏麵麻將聲停了。
“誰啊?”劉桂芳不耐煩的聲音。
“我,畢克定。”
門開了,劉桂芳穿著睡衣,嘴裏叼著煙,上下打量他:“怎麽,湊到錢了?我可告訴你,少一分都不行!”
屋裏煙霧繚繞,三個牌友也好奇地望過來。
畢克定將塑料袋遞過去:“三個月的房租,五萬四。”
劉桂芳愣住了,接過袋子打開一看,眼睛瞪得滾圓:“你這是...五萬四?我要的是五千四!”
“我知道,”畢克定平靜地說,“多出來的四萬八,是買你今晚的時間。”
“什麽...什麽意思?”
“從現在開始,這棟樓裏發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許過問。明天天亮之前,不要離開這個房間。”畢克定盯著她的眼睛,“能做到嗎?”
劉桂芳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這個平時唯唯諾諾的租客,此刻眼中閃著某種讓她心悸的光芒。
“你...你哪來這麽多錢?”她下意識地問。
“這你不用管。”畢克定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通知所有租客,明早九點在一樓集合,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你憑什麽——”
“憑我馬上就是這棟樓的主人了。”
畢克定說完這句話,轉身上樓,留下劉桂芳和三個牌友麵麵相覷。
“桂芳,你這租客是不是瘋了?”一個牌友小聲說。
劉桂芳看著手裏沉甸甸的塑料袋,又看看畢克定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身影,心裏突然湧起一陣不安。
回到房間,畢克定打開窗戶,讓雨夜的涼風吹進來。
他需要清醒。
需要思考。
卷軸賦予他的不僅僅是財富,更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些所謂的“三級響應”、“離岸公司”、“產權變更團隊”,每一個詞背後都代表著他從未接觸過的權力體係。
而他,一個昨天還在為晚飯發愁的普通人,今天就成了這個體係的核心。
手機亮了,是陌生號碼。
“畢先生,我們是產權變更團隊,預計十分鍾後抵達。請您做好準備。”
“需要我做什麽?”
“簽署幾份文件即可。另外,根據初步調查,該房產存在三個租戶拖欠租金的情況,最長拖欠達九個月。您希望如何處理?”
畢克定想起那幾個和他一樣掙紮的租客:三樓帶孩子的單親媽媽,五樓做夜班保安的老李,還有頂樓那個每天送外賣的小夥子。
“所有拖欠租金一筆勾銷,”他說,“通知他們,從下個月起,租金減半。”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明白。還有其他指示嗎?”
“暫時沒有。”
掛斷電話後,畢克定走到窗前。雨小了些,街燈在水窪中投下破碎的光影。他看到三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這條破舊的小街,停在樓前。
車上下來七八個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裝,手提公文箱。為首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男人抬頭,準確找到了畢克定所在的窗戶,微微點頭致意。
兩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畢克定打開門,眼鏡***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名助手。
“畢先生,晚上好。我是陳銘,財團法務部高級顧問,奉命協助您完成本次產權交易。”男人遞上名片,動作一絲不苟。
畢克定側身讓他們進來。三個人走進這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現金時,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是需要您簽署的文件,”陳銘打開公文箱,取出厚厚一疊文件,“產權轉讓協議、稅務文件、授權委托書...總共十七份。我已經標注了所有需要簽名的地方。”
畢克定接過文件,快速瀏覽。條款清晰,價格明確,沒有任何陷阱。
“劉桂芳女士已經在樓下了,”陳銘繼續說,“我的同事正在與她辦理交接手續。按照您的指示,我們額外支付了五十萬元作為‘即時清空補償’,她同意今晚搬離。”
“今晚?”畢克定皺眉,“這麽急?”
“這是標準流程。產權變更後,原業主繼續留在房產內可能引發不必要的法律糾紛。”陳銘推了推眼鏡,“當然,如果您希望她留下,我們可以重新協商。”
畢克定想起劉桂芳那刻薄的嘴臉,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拿起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每簽一個,就感覺離過去的自己遠了一步。
簽到最後一份時,樓下突然傳來吵鬧聲。
“我不搬!你們這是強買強賣!我要報警!”劉桂芳尖厲的聲音穿透樓板。
陳銘的助理立刻拿起對講機:“B組,什麽情況?”
“原業主情緒激動,反悔了。她說要加價到三千萬。”
陳銘微微皺眉,看向畢克定:“畢先生,您希望如何處理?”
畢克定放下筆:“我下去看看。”
一樓門口已經圍了幾個人。劉桂芳坐在地上,死死抱住門框,兩個西裝男站在旁邊,顯得有些無奈。
“我不搬!這房子是我老公留給我唯一的財產!兩千三百萬就想買走?做夢!”劉桂芳看到畢克定,眼睛都紅了,“畢克定,你個白眼狼!我租房子給你三年,你就這樣對我?”
圍觀的租客越來越多,有人舉著手機拍攝。
陳銘低聲說:“畢先生,建議您先回房間,這裏交給我們處理。我們可以申請法院強製執行——”
“不用。”畢克定走到劉桂芳麵前,蹲下身,“桂芳姐,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剛來租房時,你說過什麽嗎?”
劉桂芳一愣。
“你說,‘小畢啊,看你也是個老實孩子,姐給你便宜兩百,一個月八百就行。不過咱們說好,租金必須提前十天交,晚一天就滾蛋。’”畢克定平靜地複述,“這三年來,我晚交過一天嗎?”
“我...我那是按規矩辦事!”
“去年冬天,水管凍裂,我房間淹了,你來看了一眼,說‘自己想辦法’,維修費六百塊是我自己掏的。”
“那是你使用不當!”
“上個月,隔壁租客半夜打架,報警後警察來了,你說是我惹的事,要扣我押金。”畢克定站起身,俯視著她,“桂芳姐,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今晚我多給你四萬八,買你一個安靜的夜晚,你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又反悔,要加價七百萬。”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下來:“做人,要講信用。”
劉桂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畢克定轉身對圍觀的租客說:“各位鄰居,明天上午九點,請大家在一樓集合。作為這棟樓的新業主,我有重要事情宣布——所有租客下月起租金減半,拖欠的租金全部免除。”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呼聲。
“真的假的?”
“租金減半?那我不是每月能省六百?”
“畢哥,你不是開玩笑吧?”
畢克定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陳銘:“給她三千萬。”
陳銘愣了一下:“畢先生,這不符合市場價——”
“給她。”畢克定重複,“多出來的七百萬,買斷她在這裏的所有記憶。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再看到這個人出現在這棟樓附近。”
劉桂芳呆呆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另外,”畢克定補充道,“安排兩個人今晚陪她去收拾行李,天亮之前,我要這間房清空。”
陳銘點頭:“明白。”
事情很快平息。在絕對的資金麵前,所有的撒潑打滾都顯得蒼白無力。劉桂芳在確認三千萬已經打入賬戶後,幾乎是飄著離開的——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畢克定回到房間時,已經淩晨兩點。
陳銘等人已經離開,留下一個文件夾和一部新手機。
“所有產權文件都在這裏,手機裏存有我的24小時聯絡方式。畢先生,財團隨時為您服務。”
現在,房間裏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
畢克定躺在那張硬板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窗外的雨完全停了,城市的喧囂重新湧進來,警笛聲、車流聲、遠處酒吧傳來的音樂聲。
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拿起新手機,屏幕亮起,壁紙是深邃的星空。通訊錄裏隻有一個聯係人:陳銘。相冊是空的,短信是空的,像一張白紙,等待書寫新的人生。
他打開舊手機,翻看通訊錄。三百多個聯係人,大部分是工作相關,現在已經毫無意義。家人那一欄,隻有“媽媽”一個號碼,已經三個月沒打過了——他怕聽到母親擔憂的聲音,怕她問“錢夠不夠用”。
朋友圈裏,孔雪嬌一小時前發了新動態,是在高檔餐廳的合影。她依偎在趙子豪懷裏,麵前是精致的牛排和紅酒。配文:“感謝有你,讓我看到更美好的世界。”
下麵共同好友的評論:“郎才女貌!”“雪嬌終於找到對的人了!”“羨慕!”
畢克定看了很久,然後點開孔雪嬌的對話框,輸入:“明天有空嗎?見一麵。”
消息幾乎秒回:“?你不是拉黑我了嗎?”
“有些話想說清楚。”
“畢克定,我警告你別糾纏我。趙少要是知道了——”
“不是糾纏,是告別。”
那邊沉默了五分鍾。
“時間地點。”
“明天下午三點,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家咖啡館。”
“...好。”
放下手機,畢克定走到窗前。街道對麵,那家便利店還亮著燈,黃毛店員在打哈欠。更遠處,城市的地標建築在夜色中閃耀,那是他曾經仰望而不可及的世界。
而現在,隻要他想,那些摩天大樓裏的任意一層,都可以屬於他。
卷軸的機械聲在腦海中響起:
【今日財富調用額度剩餘:9.77億元】
【緊急聯絡次數剩餘:2次】
【新任務發布:請在72小時內建立個人資產配置方案,初步規劃額度不低於1億元。完成獎勵:解鎖‘商業情報網絡’權限】
畢克定閉上眼睛。
“卷軸,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為什麽選我?”
【問題超出當前權限等級】
“那我換個問法:在我之前,有沒有其他繼承人?”
這一次,卷軸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查詢中...權限不足】
“不足,但不是沒有。”畢克定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也就是說,確實存在其他繼承人,或者曾經存在。”
卷軸沒有回答。
但有時候,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畢克定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踏入的不僅僅是一個財富的世界,更是一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漩渦。
神啟卷軸,全球財團,星際流亡者...這些詞匯像碎片一樣在腦海中旋轉,拚湊不出完整的圖案。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要麽駕馭這股力量,要麽被它吞噬。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畢克定坐起身,從桌上那堆現金中抽出一疊,塞進口袋。
然後他穿上鞋,走出房間,走下樓梯,走出這棟剛剛屬於他的樓。
街道上,清潔工正在清掃夜雨打落的樹葉。早餐攤開始支起爐灶,蒸籠裏冒出白色的熱氣。這座城市正在醒來,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但畢克定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走到便利店,黃毛店員抬起頭,認出是昨晚那個在ATM機前站了很久的男人。
“需要什麽?”
“來包煙,”畢克定說,“最貴的那種。”
店員從櫃台後拿出一包中華:“八十。”
畢克定遞過去一張百元鈔票:“不用找了。”
他拆開煙盒,抽出一支點燃——他其實不會抽煙,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但他還是吸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適應那股灼燒感。
煙霧在晨霧中嫋嫋升起,消散在逐漸明亮的天空裏。
畢克定看著手中的煙,忽然笑了。
從今天起,他要學會很多不會的東西。抽煙,喝酒,品鑒紅酒雪茄,駕駛豪車,打高爾夫,出入高級會所,在談判桌上談笑風生間決定億萬資金的流向。
從今天起,他不再是畢克定。
他是畢先生。
是財團繼承人。
是手握神啟卷軸,即將攪動整個世界的人。
手機震動,是陳銘發來的消息:“畢先生,已為您在君悅酒店預訂總統套房,隨時可以入住。另外,上午十點有一個簡短的新聞發布會,需要宣布您對本次房產收購的相關事宜。請問您是否需要演講稿?”
畢克定回複:“不需要。我自己說。”
“明白。車隊三十分鍾後到您樓下。”
畢克定熄滅煙頭,最後看了一眼這條破舊的街道,轉身往回走。
走到樓前時,他停住腳步,抬頭看向這棟七層小樓。牆體斑駁,空調外機鏽跡斑斑,陽台上的晾衣繩在晨風中搖晃。
昨晚之前,這是他勉強容身的角落。
現在,這是他商業帝國的第一塊基石。
很小,很破,但這是起點。
畢克定掏出鑰匙——不對,現在整棟樓都是他的,他不需要鑰匙了。他推開門,走進一樓大廳。
陽光從大門照進來,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的新人生,也開始了。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豪華公寓裏,孔雪嬌從趙子豪懷中醒來,拿起手機看到畢克定發來的消息,眉頭微皺。
“怎麽了寶貝?”趙子豪睡眼惺忪地問。
“沒什麽,”孔雪嬌放下手機,重新躺下,“一個糾纏不清的前男友而已。”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浮現出昨晚畢克定站在雨中的身影。那個眼神...和她記憶中的畢克定不太一樣。
更冷,更硬,像換了個人。
不過無所謂了,她想。一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男人,再怎麽樣也翻不了天。
下午去見他最後一麵,把話徹底說清楚,從此兩不相欠。
窗外的城市完全蘇醒了,車流如織,人潮湧動。在這個擁有兩千萬人口的巨型都市裏,每一天都有人在崛起,每一天都有人在墜落。
而今天,畢克定選擇了前者。
他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待——商戰的腥風血雨,星際的驚天秘密,還有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但他知道,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而這第一步,就從這棟破舊的小樓開始。
從今天起,他要讓全世界記住這個名字:
畢克定。
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光線中亮起,孔雪嬌眯著眼讀完那條消息,心裏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漣漪。她側過身,看著身邊熟睡的趙子豪——那張曾經讓她心動的側臉,此刻在晨光中卻顯得有些油膩。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腳走到落地窗前。二十七樓的高度足以俯瞰半個城市,遠處CBD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初升的陽光,那是她向往已久的世界。
“一個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男人,憑什麽約我在那種地方見麵?”她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手機屏幕。
那家咖啡館,她當然記得。
三年前,她和畢克定都是剛畢業的窮學生。那家咖啡館在師大後街,叫“時光角落”,一杯最便宜的速溶咖啡隻要八塊錢,可以無限續杯。他們曾在那裏消磨過無數個下午,他看書備考,她刷招聘網站投簡曆。
畢克定總會在她的咖啡涼了之前起身去加熱水,記得她不愛加糖,記得她喜歡靠窗的第二個位置。有次她生日,他用省了一個月的午飯錢,給她買了個小小的奶油蛋糕。蠟燭點燃時,整個咖啡館的學生都在唱生日歌。
孔雪嬌甩甩頭,想把那些記憶甩出去。
沒用。
那些畫麵固執地停留在腦海裏,清晰得讓她心煩。
“醒了?”趙子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站那兒發什麽呆?”
“沒什麽,”孔雪嬌轉過身,換上溫柔的笑容,“今天下午我約了閨蜜逛街,可能晚點回來。”
趙子豪打了個哈欠:“隨便。對了,晚上我爸請王局長吃飯,你跟我一起去。穿得體麵點,上次那件香奈兒裙子就不錯。”
“知道了。”孔雪嬌乖巧地應著,心裏卻開始盤算下午的借口。
她走進浴室,打開花灑。熱水衝刷著身體,卻衝不散心頭那點不安。
畢克定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是糾纏,是告別。”
他有什麽資格跟她告別?該告別的是她才對,告別貧窮,告別擠地鐵的日子,告別那些看不見未來的等待。
梳妝台前,孔雪嬌仔細地化妝。粉底要遮蓋昨晚熬夜的痕跡,眼線要勾勒出嫵媚的弧度,口紅選的是趙子豪喜歡的正紅色。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精致,漂亮,符合一個富二代女友該有的樣子。
可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張臉有些陌生。
上午九點,破舊居民樓的一樓大廳已經擠滿了人。
租客們交頭接耳,臉上寫滿懷疑和期待。單親媽媽李姐抱著三歲的女兒,小姑娘怯生生地看著周圍;保安老李還穿著昨晚的製服,眼袋深重;外賣小哥小張則一直低頭刷手機,仿佛對這一切漠不關心。
“畢哥真把這樓買下來了?”有人小聲問。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騙人的。”
“可是昨晚我親眼看到那些西裝革履的人來了,還有劉姐...劉桂芳哭哭啼啼地搬走了。”
“聽說畢哥給了她三千萬!”
“三千萬?瘋了吧?這破樓值那麽多錢?”
議論聲中,畢克定從樓梯上走下來。
他換了身衣服——仍然是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但整個人看起來不一樣了。不是外表,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像一把剛剛出鞘的刀,寒光內斂卻鋒芒暗藏。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
畢克定走到人群前,環視一周。這些麵孔他都很熟悉:李姐每天淩晨四點就要起床去批發市場進貨,老李的兒子在老家讀大學需要錢,小張的電瓶車一個月被偷了兩次...
他們都是這座城市最底層的人,像野草一樣掙紮求生。
“各位鄰居,”畢克定開口,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如大家所知,我已經買下這棟樓。”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騷動。
“從下個月開始,所有租客的租金減半。”他頓了頓,“已經拖欠的租金,全部免除。”
這一次,騷動變成了驚呼。
李姐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懷裏的小女兒小聲問:“媽媽,我們不用搬家了嗎?”
“不搬了,不搬了...”李姐哽咽著說。
老李搓著手,有些不敢相信:“小畢...畢先生,您說的是真的?我那欠了九個月的...”
“一筆勾銷。”畢克定肯定地說,“另外,我注意到樓裏有很多安全隱患。接下來我會請人進行全麵翻修,更換老化線路,修補漏水問題,安裝監控和門禁係統。”
小張終於抬起頭:“那裝修期間我們住哪兒?”
“我已經在附近短租了幾套公寓,裝修期間大家可以暫時搬過去,所有費用由我承擔。”畢克定早有準備,“等裝修完畢,願意回來的可以回來,想搬走的我也不強留。”
人群中爆發出真正的歡呼聲。
有人鼓掌,有人道謝,李姐甚至抱著女兒要給畢克定鞠躬,被他攔住了。
“畢哥,不,畢先生,”一個中年租客激動地說,“您這是...這是為什麽啊?這得花多少錢?”
畢克定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緩緩說:“三年前我剛來這座城市,租的第一個房子就在這裏。我記得那天大雨,我提著行李箱站在樓下,渾身濕透。是劉桂芳...前房東,讓我先住進來,押金可以晚點交。”
他停頓了一下:“後來我知道,她隻是看我像個老實人,不怕我跑掉。但這棟樓確實給了我第一個落腳的地方。現在我有能力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僅此而已。”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但足夠讓人接受。
租客們陸續散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畢克定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有種奇怪的滿足感——不是施舍的快感,而是一種更複雜的情緒。
“畢先生,您心太軟了。”陳銘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按照商業邏輯,您應該清退所有租客,全麵翻新後以市場價重新出租,這樣投資回報率最高。”
“我知道。”畢克定轉身,“但我買的不是一棟樓,是一個起點。這些人未來可能會成為我最忠實的支持者,也可能不會。但至少今天,我買到了人心。”
陳銘若有所思地點頭:“明白了。那麽接下來——”
話沒說完,門外傳來引擎的轟鳴聲。
三輛純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停在樓前,在破舊的街道上顯得格格不入。車隊中間那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個五十歲左右、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男人走下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戴著白手套,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過一樣標準。
男人走到畢克定麵前,微微欠身:“畢先生,上午好。我是您的專職司機兼助理,王振國。您可以叫我老王。車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前往新聞發布會現場。”
畢克定看著那三輛豪車,又看看周圍探頭探腦的鄰居,忽然笑了。
“王師傅,”他說,“把中間那輛車開走。”
王振國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太招搖了。留一輛車就行,其他兩輛先回去。”畢克定說,“另外,我不喜歡勞斯萊斯,以後換低調點的車。”
“明白。”王振國沒有多問,轉身去安排。
陳銘讚許地看著畢克定:“您做得對。過早暴露實力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
十分鍾後,畢克定坐進一輛黑色的奔馳S級後座。車內空間寬敞,真皮座椅散發著淡淡的新車氣味,隔音好得聽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音。
車子緩緩駛出街道。
畢克定透過車窗,看著那棟漸漸遠去的破樓,看著那些站在路邊朝他揮手告別的租客,看著這條他走了三年的街。
“畢先生,這是新聞發布會的資料。”王振國從前座遞過一個平板電腦,“到場媒體共十七家,主要是本地財經和房產板塊的記者。焦點問題預計會集中在您收購這棟舊樓的意圖上。”
畢克定快速瀏覽著資料,忽然問:“如果我說,我買這棟樓隻是因為想幫幫那些租客,他們會信嗎?”
王振國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不會。他們會猜測您獲得了內部規劃消息,知道這裏即將拆遷改造;或者認為您是在洗錢;最善意的猜測也是您在作秀,為某個商業項目造勢。”
“所以無論我說什麽,都會被解讀成別的意思?”
“在這個圈子裏,真話往往是最不被相信的。”王振國平靜地說,“所以我建議您準備一套合理的商業說辭——比如,您看好老舊小區改造的市場前景,計劃以這棟樓作為試點,探索城市更新新模式。”
畢克定點點頭,繼續看資料。
車子駛入市中心,周圍的景象逐漸繁華起來。高樓林立,名車穿梭,行人步履匆匆。這裏是城市的另一麵,光鮮亮麗,充滿機遇,也充滿陷阱。
“到了。”王振國停在一棟現代化寫字樓前。
君悅酒店就在這棟樓的頂部,新聞發布會安排在酒店三樓的宴會廳。畢克定下車時,已經有幾個記者在門口等候,長槍短炮對準了他。
“畢先生,請問您收購那棟舊樓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有傳言說您是某個隱形富豪家族的繼承人,這是真的嗎?”
“您對老舊小區改造市場有什麽看法?”
問題像子彈一樣射來。
畢克定停下腳步,麵對鏡頭。陽光照在他臉上,那雙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在燃燒。
“我買那棟樓,是因為三年前我住在那裏。”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有種莫名的力量,“我記得樓道裏的黴味,記得冬天漏風的窗戶,記得半夜老鼠在天花板上跑過的聲音。我也記得那些鄰居——單親媽媽,退休工人,外賣小哥。”
記者們安靜下來,錄音筆舉得更高。
“我知道一個道理:當你從深淵裏爬出來,第一件事不應該是嘲笑還在深淵裏的人,而是應該扔下繩子。”畢克定繼續說,“這棟樓就是我的第一根繩子。至於商業規劃,後續我們會公布詳細方案。今天我隻想說——每個在這座城市奮鬥的人,都值得一個體麵的住處。”
他說完,轉身走進酒店大堂,留下記者們麵麵相覷。
“這段能播嗎?”一個年輕記者問。
老記者收起錄音筆:“播。標題我都想好了——神秘富豪收購舊樓,稱要為奮鬥者提供體麵住處。不管是不是作秀,至少是個好故事。”
電梯裏,畢克定看著鏡中的自己。
剛才那番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算計。他確實想幫那些租客,但也需要樹立一個正麵的公眾形象。卷軸賦予他的財富太龐大,他需要一個合理的“人設”來消化這些資源。
“說得不錯。”陳銘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他已經在宴會廳做準備,“不過下次建議提前和我對一下稿子。即興發言容易出問題。”
“知道了。”畢克定說。
電梯到達三樓,門打開,宴會廳的金色燈光湧進來。
長條桌,紅色桌布,名牌,礦泉水,幾十個座位已經坐滿了一半。正前方是**台,背景板上寫著“城市更新新思路——老舊小區改造試點項目啟動發布會”。
畢克定深吸一口氣,走向那個屬於他的位置。
從這一刻起,他正式進入公眾視野。
從這一刻起,他不能再犯錯。
因為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好奇的,懷疑的,善意的,惡意的。
而最危險的那些,可能已經注意到了“神啟卷軸”的再次蘇醒。
宴會廳的側門邊,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壓低帽簷,快速按動手機:“目標已公開露麵。初步評估:年輕,缺乏經驗,但表現超出預期。建議繼續觀察。”
消息發送,已讀。
回複很快:“繼續監視。查清他的資金來源。”
“明白。”
男人收起手機,像普通記者一樣找了個位置坐下,掏出筆記本。
而在宴會廳的另一角,笑媚娟端著咖啡杯,若有所思地看著台上的畢克定。
她是被公司派來參加發布會的——本來這種小規模活動不需要她這個級別的人出席,但“神秘富豪收購舊樓”的傳聞在公司內部引起了一些討論。有人猜測這可能是一個新玩家入場的信號。
笑媚娟原本不感興趣,直到她看到畢克定的照片。
太年輕了。
而且那種氣質...不像富二代,更不像白手起家的商人。他眼裏有種奇怪的東西,像是經曆過極致的絕望,又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瘋狂與冷靜的矛盾混合體。
“有趣。”她低聲說,抿了一口咖啡。
台上,發布會正式開始。畢克定按照流程介紹項目規劃,回答記者提問。他的表現算不上完美——偶爾會停頓,有些專業問題需要陳銘小聲提示——但整體沉穩得不像個突然暴富的年輕人。
笑媚娟注意到一個細節:每當畢克定不確定時,他的右手食指會無意識地敲擊桌麵,三下,很輕,但規律。
她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細節。
發布會進行到一半時,她的手機震動。是助理發來的消息:“笑總,查到了。畢克定的資金來自開曼群島的一家離岸公司,公司注冊時間是...三天前。”
三天前。
笑媚娟抬眼看向台上的畢克定。
三天時間,從普通人到億萬富豪,從租客到整棟樓的主人。
這背後有什麽故事?
她合上筆記本,決定去會會這個神秘的男人。
而此刻的畢克定,正在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所以,這個項目不僅僅是為了盈利,更是想探索一種可持續的城市更新模式。謝謝大家。”
掌聲響起。
他微微鞠躬,走下**台,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第一次麵對這麽多鏡頭,說不緊張是假的。但還好,他撐下來了。
“畢先生,有個人想見您。”陳銘走過來低聲說,“笑媚娟,華盛資本的投資總監,在圈內很有名。她剛才問能否和您單獨聊幾句。”
畢克定心裏一動。
笑媚娟——這個名字他在卷軸提供的商業情報裏看到過。二十七歲,斯坦福MBA,三年內主導了七個過億的投資項目,被譽為投資界的“黑馬女王”。
更重要的是,卷軸標注:此人值得關注。
“在哪裏?”他問。
“酒店咖啡廳,她已經在那裏等您了。”
畢克定整理了一下領帶:“帶路。”
他知道,這可能是他進入真正商業世界的第一道門。
而門的另一邊,是一個聰明、敏銳、可能成為盟友也可能成為對手的女人。
他必須小心。
也必須抓住機會。
因為在這個遊戲裏,人脈和情報,有時候比金錢更重要。
走廊很長,鋪著厚厚的地毯,腳步聲被完全吸收。畢克定跟著陳銘往前走,腦海中快速複習著笑媚娟的資料:偏好科技和新能源領域,投資風格果斷但謹慎,討厭浪費時間,最著名的一次是在談判桌上當場撕掉一份漏洞百出的合同...
是個難纏的角色。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畢克定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靠窗的位置,女人穿著簡約的深藍色套裝,長發挽成低髻,側臉線條幹淨利落。她正在看手機,手指滑動屏幕的速度很快,眉頭微蹙,像在思考什麽難題。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
四目相對。
笑媚娟的眼睛很亮,像淬過火的刀鋒,銳利而清明。她打量畢克定的眼神毫不掩飾,從上到下,像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
“笑總,這位是畢克定先生。”陳銘介紹道,“畢先生,這位是華盛資本的笑媚娟總監。”
“久仰。”畢克定伸出手。
笑媚娟沒有立刻握手,而是又看了他兩秒,才起身,手輕輕一握即分:“坐。”
幹脆利落,沒有任何寒暄。
畢克定在她對麵坐下。侍者過來,他點了杯美式。
“畢先生的發布會很有意思,”笑媚娟開門見山,“不過我有個問題——您真的相信‘為奮鬥者提供體麵住處’這套說辭嗎?還是說,這隻是公關話術?”
直接得讓人措手不及。
畢克定端起剛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液體讓他清醒了一些。
“如果我說兩者都是呢?”他放下杯子,“我想幫那些人,這是真的。但我也知道,一個好的故事能讓項目走得更遠,這也是真的。商業和善意,不一定非要對立。”
笑媚娟微微挑眉:“很標準的回答。不過畢先生,我查過您的背景——三天前,您還在為房租發愁。三天後,您就有了收購整棟樓的資金。這筆錢來自開曼群島的一家空殼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注冊時間恰好也是三天前。”
她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能告訴我,這三天發生了什麽嗎?”
空氣凝固了。
畢克定感到後背滲出冷汗,但他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
“笑總對我的私事很感興趣?”
“我對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感興趣。”笑媚娟靠回椅背,“而一個普通人突然擁有億萬財富,這是最不合理的事情之一。在投資界,不合理往往意味著風險。而我是個厭惡風險的人。”
畢克定沉默了幾秒。
然後他笑了。
不是緊張的笑,而是真的覺得有趣的笑。
“笑總,您說得對,這確實不合理。”他坦然承認,“但有時候,不合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至於原因...我現在還不能說。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的資金來源合法,我的商業計劃可行,我對這個城市有真實的善意。”
他頓了頓:“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觀察。時間會證明一切。”
笑媚娟盯著他,似乎在判斷這番話的真偽。
良久,她忽然也笑了——很淺的笑,但眼裏的銳利稍微軟化了一些。
“有意思。”她說,“畢先生,您知道嗎?在投資界,我們最怕的不是騙子,而是連自己都騙的傻瓜。您至少看起來很清醒。”
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推到畢克定麵前。
“下周五,有個小型投資沙龍,來的都是圈內人。如果您有興趣,可以來看看。”她站起身,“當然,前提是您能拿出比‘老舊小區改造’更有說服力的項目。”
說完,她拎起包,轉身離開。
幹脆得像一陣風。
畢克定拿起那張名片。純白色,隻有名字和電話,沒有任何頭銜。
“笑媚娟...”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畢先生,您要參加嗎?”陳銘問。
“當然。”畢克定將名片收好,“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一個真正的項目。一個能讓笑媚娟這樣的人感興趣的項目。”
他看向窗外。
城市在腳下延伸,無邊無際。
而他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手機震動,是孔雪嬌發來的消息:“我到了。你在哪?”
畢克定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五十。
告別的時候到了。
“走吧。”他對陳銘說,“去‘時光角落’。”
車子駛向城市的另一頭,駛向過去,駛向那個他需要親手畫上**的地方。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戴鴨舌帽的男人拍下了他上車的照片,發送出去:“目標與華盛資本笑媚娟會麵,時長十五分鍾。內容未知。”
回複很快:“繼續跟。查清他們的關係。”
城市是個巨大的棋盤。
每個人都是棋子,也都是棋手。
畢克定剛剛學會規則,遊戲就已經開始了。
而他手中的王牌——那張神啟卷軸——正在緩緩展開,露出冰山一角下的龐然真容。
真正的風暴,尚未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