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內。
    “即刻從軍中挑選精銳，組成火器營。”李景隆摩挲著手中的短銃，眼底躍動著興奮的光，“不用太多，五百人足夠。即日起，由你們三人負責訓練。”
    他看向鐵鉉、平安、盛庸，一一吩咐：“平安，你專司火器操作，我會讓工匠把每種火器的用法教給你；盛庸，你抓體能，我要這五百人個個有超強耐力和意誌力；鐵鉉，你負責戰術演練，我會寫一套完整的戰術手冊，你要確保每個人都吃透手冊裏的內容。”
    “假以時日，我要讓這五百人成為我的殺手鐧。明白嗎？”
    鐵鉉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重重點頭：“卑職明白！”
    雖有諸多不解，但經李景隆方才一番話，三人已對這支火器營充滿期待，轉身領命而去。
    “少主，那我呢？”福生見三人離去，眼中滿是期待地望著李景隆。
    “他們各學一樣，你卻要全部學會，自然比他們更辛苦。”李景隆看著他，神色鄭重，“切記不可懈怠，之所以如此，是因我最信任的人隻有你。”
    “學會了這些，即便將來不跟著我，你也能獨當一麵，前途不可限量。”
    福生眉頭一蹙：“屬下不要獨當一麵！屬下願一生追隨少主！”
    李景隆搖頭苦笑，擺手示意他去找黃老：“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快去做你該做的，燕軍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福生默默點頭，深深看了李景隆一眼，轉身走向下一層。他自幼在曹國公府長大，命是李文忠所救，早已把自己當成了李家人。
    李景隆望著福生的背影走遠之後，俯身案前繼續奮筆疾書。
    為讓火器營掌握現代化作戰精髓，他幾乎搜刮了腦海中所有軍事知識，結合當下實際，連熬一天一夜，製定出一套全新訓練大綱，將火器使用與傳統陣型結合，供鐵鉉帶人展開實戰模擬。
    除此之外，他還頒布了嚴苛的軍紀條令，推行現代軍事化管理，涵蓋戰場紀律、日常作息、物資調配等方方麵麵。
    他設立軍法司，公開處置違紀者，樹立軍令威嚴；又推行連坐製度，強化士兵間的互相監督。
    經此一番大清洗與軍事化改革，整個南軍仿佛脫胎換骨，煥發出全新的氣象。
    ...
    又半月過去。
    “少主，耿老來了，說有要事求見。”福生快步走入密室，神色凝重，腰間別著的短銃格外惹眼。
    “露了。”李景隆皺眉指了指他的腰，“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我也該出關了。”
    他把在工坊研發火器比作武林高手閉關，高手出關往往功力大增，他也堅信，等與燕軍正麵交鋒時，火器營定能震驚所有人。
    福生一愣，急忙用衣襟遮住短銃。
    火器的事仍屬機密，李景隆刻意封鎖消息，就是怕朱棣察覺後有所防備，削弱火器的威力。
    片刻後，“閉關”一月的李景隆終於走出工坊。刺眼的陽光讓他一時睜不開眼，隻得抬手遮擋。
    “大將軍，燕軍屢次襲擾無果，這次怕是要來真的了！”耿炳文快步上前，神情凝重，“朱棣已回居庸關，正率二十萬主力趕來真定，不日便到！”
    “終於要來了麽？”李景隆透過指縫望向天空，天邊烏雲正在緩緩匯聚，見此情形，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烏雲壓城城欲摧，連老天似乎都察覺到了這場血戰的臨近。
    “我們該如何應對？”耿炳文眉頭緊鎖，“還要堅守不出嗎？今日軍中議論頗多，雖有軍法司震懾，私下裏仍難免有怨言。”
    “通知所有將領，到議事廳等我。”李景隆適應了陽光，淡淡吩咐一句，準備先去洗漱。
    在工坊待了一月，他幾乎沒合過眼，更別提打理自身，身上早已酸餿難聞。
    耿炳文應聲而去，嘴角的激動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一炷香後，議事廳內。
    李景隆姍姍來遲，眾將領紛紛起身，臉上盡是凝重，唯有知曉內情的耿炳文神色稍緩——火器工坊的事，他半句未向旁人透露。
    “坐。”李景隆抬眼掃過眾人，抬手示意，“都這副模樣做什麽？不就是燕軍主力要來了？還沒開打，氣勢倒先輸了不成？”
    話雖如此，眾將依舊神色緊繃，待他落座後才紛紛歸位。
    “一月不見，大將軍還是這般漫不經心。”監軍王忠歪著頭打量李景隆，語氣帶著幾分譏諷，“不知是真有勝算，還是太過自負了？”
    李景隆懶得理會，轉頭問耿炳文：“燕軍主力還有多久到真定？”
    “最多兩日。”耿炳文沉聲道。
    “兩日？”李景隆眯起眼，隨即看向鐵鉉三人，“我交代你們的事，辦得如何了？”
    “回稟大將軍，一切就緒，隻等燕軍上門！”三人異口同聲，語氣篤定。
    “很好。”李景隆點頭，眼中閃過讚許。這一月他埋首火器工坊，雖未過問訓練，卻信得過三人的能力。
    “大將軍，燕軍二十萬主力壓境，咱們到底該怎麽應對？”
    “總不能像上次那樣，被人家圍得水泄不通吧！”
    “這可是生死惡戰，得早做打算啊！”
    眾將憂心忡忡，紛紛追問。
    “不急。”李景隆笑了笑，“我已有計較。朱棣若敢來，這次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看向耿炳文：“決戰前，還需勞煩耿老率三十萬兵力守住真定東、南、西三門，絕不能讓燕軍再成合圍之勢。此事至關重要，拜托了。”
    耿炳文起身抱拳：“請大將軍放心，有老夫在，三門絕無閃失！”
    “隻守三門？北門呢？”王忠皺眉，“難道還要死守？這次燕軍有備而來，怕是守不住！”
    “守不住便打！”李景隆冷哼，目光如刀，“你若怕了，現在就走。不走，就少多嘴！我與耿老都在這裏，怎麽應付還輪不到你一個監軍指手畫腳！”
    “你...”王忠氣得起身，卻瞥見李景隆身旁福生眼中的殺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大廳角落的一名守衛突然閃電般衝出，“嘩啦”一聲撞破側窗，響聲震得眾人一驚。
    在場所有人不由得吃了一驚，轉頭看時，發現走廊裏兩道身影已纏鬥起來。
    那守衛身手狠辣，片刻便將對方製服，押著走進大廳。
    眾將皆驚，沒想到一個普通守衛竟有這般身手。
    “什麽時候到的？”李景隆看著來人，嘴角露出讚許。
    “在大將軍進門之前。”守衛笑了笑，將押來的人扔在地上，“此人已在窗外偷聽多時，方才若是驚擾了大將軍，還請恕罪。”
    李景隆眯眼打量著地上的人，語氣威嚴：“上次大清洗，竟還有漏網之魚。”
    眾將聽聞此人在外偷聽，無不麵露怒色，紛紛按捺不住。
    “他不是軍中的人。”守衛檢查了那人一番，沉聲道，“他來自京都。”
    這話一出，眾將皆愣，唯有王忠臉色驟變，慌忙移開目光，裝作無事。
    “你是何人？”耿炳文上下打量著身手不凡的兵卒，終於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錦衣衛副指揮使，蕭雲寒。”守衛摘掉頭盔，扯掉胡須，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目，對著耿炳文抱拳一禮，“見過耿老將軍。”
    耿炳文麵露驚訝，這才知道原來眼前之人竟是原定隨軍北上，但卻銷聲匿跡多日的錦衣衛副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