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來依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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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對吧?”
    許思儀沒理會他,隻是順著他的臉頰摸到下巴,隨後上前一步,緩緩抱住了他的腰身,緊接著將臉頰貼到他的身上。
    不就是玩謎語人那一套嗎?
    天天被他們忽悠來忽悠去的,她還是能長點心眼子的。
    現在她隻要隨隨便便扔出來一句話,
    就夠張海鹽在腦子裏腦補出來一百個結果了。
    張海鹽整個人徹底的僵住。
    他沉思了起碼能有一分鍾。
    這已經超過了他的思考習慣。
    他一向是做事情,先做後想的。
    但此刻不由得他不想,
    許思儀柔軟的身軀緊緊的抱著他,柔聲細語的和他說話。
    對於,許思儀,他是有幾分喜歡的,但他也得承認,他一開始對她產生好奇,隻是因為她讓他回想了記憶裏某個不可言說的存在。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然後慢慢的又被她完全不一樣的性格所吸引。
    他沒把她當成蝦仔的替身。
    他是真的能夠分清楚她是誰。
    在他這裏也不存在什麽替身。
    更不可能有替身。
    那是在侮辱他們。
    他是他,她是她。
    他們都是他心裏獨一無二的存在。
    張海鹽的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一些。
    這一刻的他,想起了南洋的風,總是帶著海邊獨有的鹹腥。
    席卷過他的生命。
    他本名張海樓。
    是他幹娘取的名字。
    取自小樓一夜聽風雨。
    張海鹽是因為霹靂州的人樓字發出來的音就是鹽。
    原本他有個樓鬼外號的他,到了南洋也變成個了阿檳,後來他又給自己取了個小張哥的外號。
    從錯位的名字,到後來一變又變的外號。
    像極了他這總是在變化的人生。
    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最後一無所有。
    他以為他已經習慣這種分分合合的生活。
    習慣了這種總是漂泊,沒有居所的日子。
    但在許思儀這裏,在聽到她說她一定能陪他走到最後的時候。
    那顆漂泊的心,像極了海鳥見到了久違的綠洲,忍不住想要停留片刻。
    仿佛又找到了他與這世間的羈絆。
    舍不得離開,但看到海島上還停留著別的鳥兒,又想要再次展翅離開,卻也忍不住會想要把那些鳥兒都趕走,獨自占有。
    他不敢靠的太近,是怕再經受一次離別。
    他用嬉笑來掩蓋自己貧瘠的內心。
    荒涼,破敗。
    許思儀的發絲蹭著他的下巴。
    張海鹽感受著懷裏溫熱的身體,喉結滾動了一下,手臂懸在半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回抱,還是該推開。
    那句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就像是一根針,紮在他的心口。
    張海鹽想要用戲謔的語氣調侃她是不是不想讓他動汪燦,是不是想讓他安分一點。
    但他開口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語氣裏更是帶著自嘲。
    “你想說,以後,各走各路。”
    許思儀嘴角一抽,果然是個內心陰暗的老陰逼。
    許思儀輕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張海鹽說道:“你能不能稍微依賴我一點呢?”
    張海鹽愣住了。
    依賴?
    這個詞離他太遠 。
    遠到被埋葬在了南洋的腥風血雨裏。
    他早已經習慣了把所有的算計和脆弱都藏在嬉笑怒罵之下。
    而依賴別人,那就意味著暴露軟肋,意味著生死交托,意味著總有一天,一個人要親手埋葬另外一個人的屍體。
    “依賴你做什麽?”
    張海鹽扯了扯嘴角:“你一個小孩子,表哥都這麽大的人了.....”
    許思儀這一次沒有被他給帶偏,反而更緊的抱住了他的腰,聲音放的更輕。
    “不用什麽事都自己扛著。複興張家也好,跟汪家的舊怨也好,甚至你心裏那些說不出口痛,你都可以跟我說的。”
    許思儀的手指無意識的攥緊了他後背的衣服。
    “我沒辦法替代任何人,有時候也沒辦法完全理解你經曆的一切。我更不是你記憶裏的幻影。”
    “但我也不是鏡中花,水中月,不是一戳就幻影。我也沒有那麽的偉大的包袱和理想,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自己安穩的小日子。”
    “雖然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可大家也都不是聖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算計。但這就是人啊。亂七八糟,勾心鬥角,但又總會在關鍵時刻,莫名其妙的成為彼此的依靠。”
    “我不求著你立刻相信我,也不求你放下張家的那些事,那太假了。如果我是你,我都做不到。”
    許思儀鬆開環抱的手,改為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強迫他看向她。
    “我隻求你稍微試著相信我一下,撐不住的時候,就回頭看看我。算計累了,也來看看我,起碼我能給你提供個地方,能讓你放心大膽的睡上一覺。你不願意說話的時候,也可以不說,就和我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你想說話了,我也會聽的。別把自己繃的那麽緊,什麽都算計到最壞的結果,把所有靠近的人都預設成敵人,你這樣,怎麽可能找到歸處呢?”
    歸處?
    這個詞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張海鹽荒蕪的心湖蕩起漣漪。
    他漂泊了太久,從廈門到南洋,又從南洋到內地,他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一個能夠被稱之為歸處的所在。
    可每一次靠近,都伴隨著失去。
    於是他習慣了掩飾內心的渴望,習慣了用主動出擊來避免被動受傷。
    許思儀的話,簡單,直白,甚至是天真。
    卻恰恰是他內心深處不願意坦誠的渴望。
    他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裏麵倒映著他有些狼狽的內心。
    許思儀的話可以說是幼稚,或者過於理想化。
    但那份毫無保留試圖靠近的勇氣,卻傳遞到了他的心底。
    良久,張海鹽才極其緩慢的抬起手,覆在了許思儀捧著他臉的手上。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許多,骨節分明,帶著一層薄繭,掌心卻意外的有些溫熱。
    他開口,聲音依舊嘶啞,卻少了許多刻意營造的輕浮。
    “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很像那些騙人私奔的渣男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