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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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代善在世都不能讓皇子坐等。

    賈母聽說自然趕緊放人,賈政頗為無奈:他本有心與妹夫好生聊聊。

    妹夫初進京那會兒,他以為妹夫要賦閑在家,而且妹夫又不上門求助,他便稍有冷落。等妹夫到了戶部,他又不想立即上門討好,一來二去這都快一個月過去,妹夫也續了弦……撿日不如撞日,今天遇見正該把話說開,怎麽想到妹夫府上皇子登門……

    別說賈政,當初就連王子騰都沒想到林海能讓聖上欽點進了戶部,他比賈政更悔不當初:明明林海有望成為自己人。他想沉沉林海的性子,不急著出手,好“將來大用”或者“做個臂助”,一個沒留意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也幸虧王子騰這番心思林海不知道,否則非得笑掉大牙:還“有大用”呢……皇帝說這話林海都當放屁。

    本來混到一定程度的士大夫對皇權也就那麽回事兒,不然前朝那些篡權奪位的“亂臣賊子”從何而來?

    林海又是從現代穿來,更不會把畫大餅放在心上,哪怕是皇帝親自給他畫大餅。王子騰官位不穩,當然想忽悠人投靠他……就是不知道賈雨村如今後悔沒有。

    賈雨村後悔什麽呀?

    一個落魄不得誌的進士,靠著學生她爹一封舉薦信,以及替王子騰外甥擺平命案,徹底攀到了一品大員身上,哪怕這一品大員沒那麽名副其實,可賈雨村也憑著自己的本事接觸到了王子騰身後的貴人……

    賈雨村沒什麽不滿意的,至少對此沒有不滿意。

    他現在苦惱的是,金陵地頭蛇之一的甄家對他不大滿意。

    卻說甄家跟賈家關係是真鐵,但甄家跟王家交情一般,還因為生意上的事兒略有齟齬。

    若擱在以前,王子騰和甄應嘉可能就默契地各退一步,但現在不成,王子騰需要用銀子給自己穩固地位,雖然他不曾表功,但實際上他的確沒少接濟外甥女元春。

    賈雨村就是幫著王子騰在金陵撈銀子的得力心腹下屬,都沒有“之一”。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是白說的?

    甄應嘉因為老婆懷孕,自己也終於“揚眉吐氣”:那底氣和野心也都跟著回來了。

    他要用銀子給女兒尤其是他自己鋪路——沒錯,他要給女兒在京城謀上一樁好親事,同時他自己也要弄個實職出來,而不是跟賈赦似的,領著虛銜兒得過且過。

    賈雨村會拉偏架,但在王家和甄家之間……在這種實打實的利益之爭上找平衡他做不來。王家是他的恩主那沒說的,但甄家賈雨村其實也開罪不起。他好歹給人家甄寶玉做過老師,甄家的家底他多少有些目睹耳聞。

    憑良心說一句,身家清白,其實就是毫無家世可言的寒門士子,做官真是艱難。

    不找山頭或是沒貴人賞識基本做不下去。別忘了,賈雨村當初也曾是個清廉正直的父母官……然後他就被罷黜了。賈雨村今時今日能翻身,正是因為尋到了門路,抱上了大腿。

    話說,在甄應嘉這兒吃了虧,賈雨村思來想去,還是專門寫信給巡視西北諸省的王子騰說明自己的處境。

    “打不過找家長”這種事兒又不止賈雨村會做,甄應嘉也寫信找親朋故交替自己壯一壯聲威……

    於是在一家三口出了榮府往家趕的時候,林海坐在馬車上收到了甄應嘉的信。他順手就打開瞧了起來,邊看邊笑,看完還把信遞給王禪,讓他媳婦也跟著開心開心。

    王禪接過來一看:哎呀,字這麽大,難怪老爺在馬車上看完就拿給我了。

    她知道林海與甄應嘉交情不錯:當年老爺重病在床,甄應嘉也過去探望。老爺在身體康複後,還把那張方子送給甄應嘉。

    黛玉則歪到了父親身邊,小聲問,“怎麽了?”

    林海也是實話實話,“你甄家叔叔找你爹我告狀呢。”

    黛玉吃了一驚,“啊?為了什麽?”

    林海逗女兒道:“你說呢?”

    黛玉想也不想,“為了銀子啊?”

    林海大笑:女兒果然什麽明白。

    這會兒王禪正好把信看完,便問,“老爺是個什麽章程?”

    甄應嘉在信上說:妻女不日進京,希望林海能稍微照應一二。

    原著裏甄家的結局也是抄家,比賈家敗落得更早。可在林海看來,甄應嘉比賈政更拎得清,甄家的敗落根源大概也是“跟錯了人”。橫豎現在說奪嫡還太早,皇子們不過二十出頭,為了規避風險就故意遠著甄家,實在大可不必。

    於是林海便道:“能幫就幫一把。不過我猜甄家母女有事會先去尋賈府,咱們最多看看熱鬧。”

    王禪想了想才問,“婚事上咱們也不管?”

    這夫妻倆說話也是有意不避著黛玉。

    黛玉就扯著父親的袖子小聲問,“管婚事?這是怎麽回事?”卻一點都沒有質疑繼母王禪的意思。

    黛玉能感覺得出來:父親待繼母很好,繼母就盡力善待她當做回報。所以她也會努力跟繼母好好相處,哪怕不讓父親為難呢。

    眼見黛玉來了興趣,王禪便把這話解釋了一下:京裏有許多出身名門的紈絝,他們就是看著鮮亮的火坑,坑得也是那些初入京城,不知根知底的姑娘,比如甄家這種頗有家底的就挺合適。

    其實王禪想多說一兩句,比如天生……那個了的,黛玉還小,這話王禪還是吞了回去。

    而林海想的是:甄應嘉他媳婦好歹也是當娘的人,要是都讓權勢迷了眼……這智商就別混京城了。

    王禪聽懂了林海的未盡之意,笑而不語。而黛玉眨了眨眼睛,“反正爹娘心裏有數。”

    榮府與林府本就相距不遠,馬車穿過自家大門停在院中,林海一手媳婦一手閨女,剛在自家垂花門前站定,就見包懷尚引著二位皇子出現在麵前。

    林海一家三口趕緊行禮。

    二位皇子的目光也在黛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王禪是二位皇子的表姑媽,同時還是九皇子的姨母,與皇子說話也挺隨意,“這是商量好的?”

    九皇子笑道:“五哥二話不說拉著我就出門……”這也多虧了林海成了他們兄弟的便宜表姑父,不然更不好上門。

    五皇子他媳婦懷孕這才幾天?憑現在的醫療水平怎麽查得出來?五皇子因為喝了藥自我感覺極好,跟父皇打過招呼,便拉著九弟一起前來道謝,同時……有話要說。

    不過林海總覺得這時機有點微妙,兩位皇子怕也不止是……一個前來道謝,而另一個則是作陪。

    聽了九皇子的回答,林海可不就驗證自己的猜測了。

    林海把二位皇子請入書房,王禪則帶著黛玉暫且告退:她得回房梳洗換衣裳,然後趕緊張羅人準備晚飯……

    卻說書房裏分賓主落座,又寒暄幾句,五皇子便鄭重道謝,“多虧了林大人的方子,這幾日不止睡得足吃得香,精神也比往日健旺。”

    九皇子此時放下茶碗,笑眯眯道,“五哥。”

    五皇子亦笑,“九弟你這就不耐煩了?”又望向林海道,“林大人今日翻起了牽涉那筆銀子的賬目。”

    林海聽得明白:所謂那筆銀子,說的就是由王子騰揭破貓膩,惹得他前任戶部右侍郎身陷囹圄,那筆本該用於西北大營修繕的撥款。

    不過他今天上午讓文書去戶部庫房取來卷宗,晚上二位皇子便上門分說此事……他立時提起了精神。

    林大人是九弟的這邊的,算來也是半個自己這邊的……五皇子不想看著林海也毀在這宗大案裏。

    “實際上那筆銀子戶部是撥了的。”

    就算是專項撥款,在戶部內就得先盤剝過一回,到了兵部以及督撫那邊再剝過一層或者兩層,西北大營到手不過原本數目的六七成——這還是本朝~吏~治尚算清明的結果。

    話說銀子多少擱一邊,但是撥還是沒撥真是質的差別。林海翻看的卷宗也有點語焉不詳,但紙麵上的意思卻是沒撥付下去。再結合五皇子所言,林海就知道這筆銀子必定被個大人物吞了。

    他都能瞬間想明白的事兒,沒道理聖上看不透。

    五皇子此時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往上指了指。

    林海秒懂:太上皇?!

    但同時他又不懂了:太上皇要用銀子,直接派身邊內侍出去摟就成,何必非得吞下戶部這筆銀錢?

    除非太上皇也是為誰遮掩。

    九皇子忽然輕歎一聲,“這事兒想知道始末並不算難,但是……隻是大家知道了真相卻沒辦法追究下去。”

    既然都說了知道真相不難,林海還就真生起了好奇之心。他直覺此事背後的大人物跟王子騰有關聯。

    而肯給他的解惑的知情人,還真就有個現成的……廢太子義忠王。

    但是急吼吼地給這位王爺遞帖子,也太著相……林海忽然期待起神龍見不見尾的義忠王再跟他偶遇一次。

    如今已是午後,他正低頭琢磨著,邁步走出戶部衙門,再一抬頭就見義忠王站在大太陽底下衝著他笑。

    林海見禮得有點無奈: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心想事成”技能不要點亮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