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幹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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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惠見他這麽正式,忙放下碗筷。

    “士聰,什麽事兒?你盡管說。”她看著他,隱約覺得一定是什麽比較重大的事兒。

    “我從今日起,改名換姓了。”李士聰則輕描淡寫低著頭邊吃邊說。

    他不敢抬起頭來說,她怕楚惠知道他改用了她的姓時會生氣,會責怪他沒有事先和她說清楚。

    “啊?李大哥改名換性啦?改的什麽名姓?”冬梅急忙問道。

    楚惠沒作聲,她知道改名換姓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是多麽痛苦的決定。

    意味著從今往後原先的自己已經不複存在了,今後活在這個世上的是另一個人、是別人。

    “李叔叔快說說,你改什麽名兒了?”連瑞卿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他一個小毛娃子,不懂得改名換姓是一個大男人最難忍受的事兒。

    李士聰看著低頭的楚惠,心裏一陣心疼,他知道她一定是在自責,自責自己連累了他。

    可他真的從來不覺得是楚惠連累了他,台灣不去也罷,他雖然父母已經不在世了,但他並不想離開故土。

    對他來說,無論有無楚惠在這邊都一樣,或許他都會在登機前最後關頭突發借口留下不走。

    “我從今日開始,叫楚世淙!”他怕大家不知道是什麽字,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著。

    楚惠一聽,心裏更加難過了。

    “嫂子,咱們幾個今後就是一家人,你雖然年紀比我小,但是在這個家中你最大,我就改用你的姓了。”李士聰看著楚惠說。

    這麽解釋一番,相信楚惠心裏會好受許多。

    果然,楚惠抬起了頭,眼圈是紅的,聲音有些哽咽:“挺好,挺好,聽著還是象‘士聰’,不用改口。”

    “那我今後就喊你‘士聰哥’。”冬梅也明白楚惠心中的苦,也明白李士聰改名的無奈,連忙附和著說。

    “那我呢?我今後幹李叔叔什麽?”瑞卿歪著小腦袋問道。

    “你就叫”楚惠邊說邊沉思。

    “那你就叫我舅舅吧。”李士聰知道自己這一生與楚惠無緣,隻不過是自己內心暗戀她罷了。

    這個念頭他隻能埋葬在心底,永遠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如今既然已經改為與她同姓,那麽她名下的孩子喊自己為“舅舅”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樣可以讓楚惠今後不必太生分、太客氣對他。

    “對對,喊‘舅舅’。”楚惠強忍著快要湧出來的眼淚說。

    她知道李士聰處處都在為自己著想,內心特別感激他,這一路走來若是沒有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活下去。

    “士聰吃飯吧,多吃點兒。”楚惠的聲音很輕,很無力。

    第二天一早,楚惠和冬梅就起來煮稀飯。

    半鬥米、一升黃豆、一升紅豆、兩個不知道方了多久的老南瓜,這些都是昨天街坊們送的。

    一向心高氣傲的楚惠,麵對這陌生之地這麽多熱心的街坊,流了下感動的淚水。

    但是她不能不接受,家裏四口人一粒米也沒有,這些至少能解決他們眼下的無米之急。

    冬梅切了半個南瓜,刮去硬硬的一層皮兒,把南瓜切成塊兒倒進鍋裏就著一小碗米一起煮。

    等一鍋南瓜粥煮好之後,打開鍋蓋,撒上一點兒鹽巴,就是一鍋美味的南瓜粥,不用菜也能吃飽。

    李士聰一邊吃、一邊誇讚,說這是他所吃過的最好吃的南瓜粥了。

    聽得楚惠鼻子酸酸的。

    當初李士聰追隨在他們老丁家的時候,哪裏受過這等苦日子?

    “嫂子,你怎麽了?”李士聰停下吃了一半的粥來問。

    “沒什麽,好吃,這粥的確好吃。”楚惠趕緊掩飾著。

    “嫂子又在為咱們隻能吃南瓜粥自責?”李士聰放下碗筷。

    “嫂子,今後你不必自責了,咱們四個人不同姓卻能走到一家來,成為一家人,這是多好的緣分呀?”

    “如今我想明白了,過去盡管咱們過著舒適的日子,吃著精細的山珍海味,但是日子都沒有咱們現在這麽舒心。”

    “咱們現在雖然連吃的都成問題,隨時都將麵臨饑餓,但是我相信,咱們一定能過得比原先強,你們信嗎?”

    冬梅聽了,放下筷子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原先不愁吃穿住,怎麽就不比現在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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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聽啊,我給你們講講,今日我算是見識了,那些幹部對待平民百姓真是太和藹可親了。”

    “我們那個幹部大家喊他老薑,對待我們就跟自家兄弟似的,說句實話,原先連我自己對待平民都挺傲慢,更別說其他的長官了。”

    “而且,我昨天轉悠了整座城的大小街道,到處都是井然有序,街道幹淨整潔,人們放心大膽地在街頭隨意走。”

    “嫂子,你是知道的,原先咱們在老家時,街上的老百姓哪有心情悠閑地走啊?我算是明白了”

    李士聰說了一大堆,沒有再說下去。

    “士聰哥,你明白了什麽?”冬梅好奇地追問。

    “不說了,不該是我說,你們以後就會懂了。”李士聰繼續端起碗,匆匆扒拉完碗裏的粥。

    “不吃了?鍋裏還有很多呢。”楚惠見他放下碗筷,指著鍋裏說。

    “不了嫂子,我要走了,對了,那邊活兒多,我中午就不回來吃了,那裏有食堂。”他站起來說。

    “哦那好,那你自己小心呀,早些回來。”楚惠也站了起來。

    李士聰走後,冬梅和楚惠收拾好碗筷回灶房去洗。

    自從李士聰有了工作之後,楚惠的家慢慢的也就象個家了。

    家裏逐漸添置起了必須的一些日常用品,楚惠給大家每人買了一條毛巾、牙刷、牙膏、一人一個搪瓷牙缸。

    瑞卿也在附近的小學上學去了,不再想從在老家那樣,上學需要很多大洋,而是辦事處照顧他們困難戶,讓瑞卿免費去上學。

    他們所住的這一片兒是城裏菜農們聚居的地方,這一片劃歸大隊管。

    瑞卿上的就是這個大隊的小學,辦事處和大隊幫忙把孩子送進了小學。

    楚惠和冬梅則幫大隊打棕繩。

    這個咱們80後、90後、00後的孩子們大概沒有見過什麽是打棕繩。

    就是棕樹上剝下來的那層皮兒,女人們一堆一堆圍著把棕樹皮兒扯出絲來。

    或者拿回自己家裏做,在家中柱子上打一枚很大的釘子,然後把抽出的棕絲一條條加長扭成長繩。

    打成一捆一捆的棕繩之後,就交到大隊去。

    這些活是一段兒一段兒的,這陣子打完了棕繩,過一陣子就是做別的。

    比如最近,楚惠和冬梅帶回家中所做的是編開水壺的外殼。

    大概要現在五十歲以上的人知道和見過,用竹篾編成的開水壺的外殼。

    城裏的汽車隊每天有車去鄉下、去山裏拉一大車一大車的毛竹進城,然後有專門的竹篾工人把毛竹破開,切成一片片兒的竹篾。

    楚惠、冬梅和街坊女人們就去把一捆一捆的竹篾領回家來,在家編開水壺外殼。

    這天傍晚,李士聰下班回來,見院子裏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掛在小樹枝上,楚惠一個人坐在燈下吃力地編著開水壺外殼。

    “嫂子,你你你怎麽做這些活兒?”剛進門的李士聰心痛得衝過去,搶過她手中的竹篾扔開。

    “士聰回來了?我”

    楚惠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和冬梅每天都是趁李士聰不在家時才去領活兒回來做,沒想到今天領得多了。

    為了趕著明天一早好交活兒,她做著做著就忘記了時間,沒想到瞞了他這麽久,今天居然被他看見了。

    “嫂子,你怎麽能做這些?”李士聰再也不顧什麽男女有別,抓起楚惠的手,看著她手上一道一道的傷痕心痛極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掙錢就夠了,足夠養活一家四口人。

    沒想到她這雙原先隻拿筆、隻彈琴、隻繡花的手,如今卻做起這等粗活來。

    “嗨,沒事兒,我挺喜歡做這個,反正在家也是閑著,做這些還能打發時間。”楚惠輕鬆一笑,歡快地笑起來。

    她笑,是想讓李士聰心裏好受些。

    “那也不能做這些呀,這些是男人做的粗活兒!”李士聰內心很自責。

    “好,做完這個不做了,大隊的人知道我會做裁縫,讓我幫工人們做製服呢,還不用自己裁剪,有專門做製服的師傅裁剪,我們隻要車縫就好。”

    楚惠輕快地回答,並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回來。

    “嫂子,細活兒也別太勞累,你要答應我,這類粗活可別再幹了,行嗎?”不然他去上班都不安心。

    “行,以後不做這個了。”楚惠違心地答應了。

    雖然的確是過些天就要幫一些單位的工人們做製服,但是目前還得做幾天開水壺外殼。

    隻不過她心中想好了,明天開始再也不能做到這個時候了,不然又要被李士聰發現。

    “冬梅呢?在做飯是吧?”李士聰看了看灶房的窗戶問。

    “是的,怎麽了?”

    “嫂子你看,我帶回來什麽?”

    “是魚?哇,哪兒來的?好久沒吃過魚了,卿兒一定喜歡!”

    楚惠欣喜地接過那條魚,興奮看說。

    “我們單位發的,我們單位今天正式改名為糧站了,單位後麵一個大水塘子,今天放水抓了幾十斤魚,老薑讓我們每人拿了一條帶回家來。”李士聰的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太好了,我去叫冬梅煮湯喝!”楚惠象個孩子似的,拎著魚蹦跳著去了灶房。

    李士聰在院子裏坐了下來,把楚惠還沒有編完的外殼繼續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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