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芒被推了一把，看著始作俑者，很是覺得秦靜要是手中再拿塊帕子，那就是活脫脫的老鴇在推銷姑娘了，被這個念頭惡寒了一把，蘇芒坐在了後排，顧自安的身邊。

    顧自安正看著電腦，敲鍵盤的速度並不快，卻似乎帶著節奏感似的，蘇芒覺得這一下下的都是敲在了自己心頭上。伴隨著鍵盤的敲擊聲，蘇芒小心問道。

    “她的臉，沒事吧？”

    人在屋簷下，蘇芒很是識時務。

    “腫的沒臉回家，又回英國了。”顧自安的聲線平平，似乎和那敲鍵盤的節奏似的一樣沒有感情。

    人長得好，便是冷峻了些，側顏也是禁得起看的，忽然間意識到自己竟是盯著顧自安看，蘇芒連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怎麽，現在慫了？”闔上筆記本，顧自安的動作一點不溫柔，這讓蘇芒的心猛地一跳，人卻是被他困在臂彎和車座之間，俊顏和自己相距不過寸餘。司機開車，好像是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似的。

    就這麽被看著，蘇芒隻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顧自安的呼吸都落在自己的鼻頭上，癢癢的，她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得罪了這位祖宗。

    他有權有勢，捏死自己就像是踩死個螞蟻那般簡單，雞蛋碰石頭，注定是自己一敗塗地，蘇芒知道這個分寸，不敢妄動。

    “下車。”

    這一聲似乎帶著怒意似的，可是蘇芒聽到卻覺得如蒙大赦，連忙離開了。

    神經病。

    她搞不懂顧自安的心思，難不成人格分裂？

    愛咋咋地，和自己沒關係。蘇芒下車之後一陣輕鬆，又是回了片場。

    秦靜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你怎麽回來了？”

    “不回來我幹嘛去？”蘇芒知道，有些事情秦靜也是做不了主的，自己沒辦法違背顧自安的意誌，秦靜就能嗎？

    她不怨秦靜，畢竟秦靜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經紀人而已。

    就像是當初她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帖子似的，天真的妹子求助如何成為經紀人，帶紅明星。回帖的人冷嘲熱諷，其中有人給出了一個案例。老板帶著你的藝人去吃飯，餐桌上給了五萬塊錢，作為經紀人你該怎麽辦？

    怎麽辦？蘇芒知道圈裏很亂，樓主妹子是小白兔沒智商，以為自己能夠一己之力將一個新的像是剛出爐的包子似的新人捧紅，隻是連最基本的規則都不知道。

    秦靜是經驗豐富不假，可是卻是在朱悅的庇護之下的，她自己能有什麽人脈？再說，就算是朱悅，敢和顧自安對著幹嗎？

    答案顯而易見，所以她真的不怨。

    看著蘇芒又是在看人拍戲，秦靜咽了口唾沫，最後卻也沒說什麽。

    今天拍攝比較順利，導演剛說是收工，卻是接到個電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掛了電話後卻是吩咐了自己助理一聲，自己就走了。

    “孔導這是怎麽了？”蘇芒撞了秦靜一下，秦靜也是摸不清，“我哪知道呀。”向來都是孔雪給這些演員不好看，誰還能治得了他？還真是稀奇。

    助理卻是開了口，“孔導說晚上請大家吃飯。”

    導演請吃飯？可是就算是請吃飯花錢，導演也不該這麽個臉色呀？

    蘇芒搖了搖腦袋，覺得這事兒透著點玄機。

    助理卻是到了她麵前，“蘇芒姐，晚上一起。”

    自己的角色從女N號到女三，待遇似乎好了點，蘇芒原本想要拒絕，隻是秦靜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嘞，到時候一定到。”

    助理又是去通知其他人，秦靜拉著蘇芒道：“你傻呀，今天孔導和林謹東都幫了你，你借花獻佛還這個人情，難不成還真當自己是角兒了不成？請都請不動？”

    蘇芒連忙求饒，她哪敢呀。導演請吃飯，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當初《宮禍》拍攝的時候，便是關莉晚上向來不怎麽吃飯，也沒拒絕張導的邀請，想自己一個十八線的，哪有這個本事？

    “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蘇芒他們幾個到得早，導演和製片主任都還沒來，幾個演員幹脆說起了話，“東哥，你當初為什麽演戲呀？”

    林謹東喝了口水，“體驗生活。”

    蘇芒聽了隻覺得不愧是男神，說出來的話都這麽有水準。簡直是老幹部講話，一板一眼的。

    大家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蘇芒卻是偷看了林謹東一眼，其實他說的是實話。

    林謹東家庭條件不錯，自己辦過工廠，開過酒吧，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是想要做演員去考了X戲，而且是X戲有史以來年齡最大的學生，畢業之後也是演出了不少劇，不過沒怎麽紅，他也沒啥緋聞炒作，過得很是悠閑，真的像是他說的那樣，演戲就是為了體驗生活。

    蘇芒粉了他好幾年，隻是近距離接觸，卻還是因為拍攝《紙醉金迷》。

    “蘇芒你呢？”陳鷗接著問，“別說也是體驗生活哈，答案需要不一樣。”

    蘇芒苦笑，“我哪是體驗生活呀，混口飯吃罷了。”

    包間裏他們幾個人，年輕的演員進入娛樂圈，大多數是為了混口飯吃。

    這話說是敷衍吧，卻又不盡然，隻是陳鷗總覺得就這麽過去了，太過於便宜蘇芒了，“你說的太簡單，問你個複雜點的，有啥夢想？”

    夢想？蘇芒笑了，星爺說過，人要是沒夢想，那和鹹魚有什麽兩樣？她當然有夢想的。

    “夢想呀，成為最佳女配。”

    聽到這答案，便是林謹東也不由看了蘇芒一眼，“為什麽？”

    為什麽，蘇芒笑了笑，女主角容易被潛規則，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唄。隻是這答案卻是說不出口的，

    “小小女配，餘願足矣。”蘇芒掉了個書袋子，眾人都笑了起來，誰都知道蘇芒說的不是真心話。

    包間的門忽然間開了，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臉上卻都是還帶著笑意，隻是待看到進來的人時，大家臉上的笑卻都是有點僵硬了。

    蘇芒也是有些傻眼，這就是孔雪忽然間要請大家吃飯，還黑著一張臉的原因嗎？

    瞬間就是感覺有目光在打量自己，蘇芒假裝啥都不知道，垂下了眼眸。

    顧自安的時間不應該是用黃金計價的嗎，沒事來這裏摻和什麽？

    製片主任卻是臉上樂開了花，“顧總是咱們最大的投資人，正好來這邊，說是和大家認識認識。機會難得，過會兒顧總可是要多……”他原本是想說多喝幾杯，隻是看著顧自安那沉沉的臉，還是換了個詞，“盡興，盡興。”

    顧自安的到來出乎大家意料，隻是他又是得罪不起的，圈子裏混的，誰還能沒有一張假臉？就算是心裏犯嘀咕，臉上卻還是笑得比誰都開心。

    隻是蘇芒卻是不怎麽開心，原因無他，她被安排坐在了顧自安身邊，顯然這是有意安排的，蘇芒想要反抗，隻是抗議無效，被製片主任用眼神鎮壓。

    “蘇芒，你酒量好，陪著顧總喝一杯。”

    蘇芒聽了這話都想哭，她在這些人麵前都沒喝過酒，你個地中海怎麽知道我酒量好的？

    隻是不喝？蘇芒掂量了下，剛是要拿酒瓶倒酒，卻是被顧自安壓住了手，“她酒精過敏起紅疹，不能喝。”

    顧自安的手很大，手指修長，和他這個人一樣，手上有些冷冷的，隻是蘇芒關注的是，他什麽時候會收回自己的手？一時間卻是沒注意顧自安說的話。

    “酒精過敏？”製片主任真的有點傻眼了，說實話，蘇芒和顧自安到底是啥關係，隻怕是除了當事人誰也說不好，偏生昨天蘭家那小妞一鬧，又是讓蘇芒大黑了一把。要真是顧自安的人的話，壓住網絡上的那些新聞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可是並沒見顧自安什麽舉動，這讓製片主任有些真的拿不準。今天顧自安忽然來探班讓他有些吃驚，安排蘇芒坐在那裏也是他有意安排的，隻是沒想到說是讓蘇芒敬酒，卻是一下子扯出事情來了。

    要真的沒關係的話，向來寡情冷淡的顧自安會幫蘇芒說話？而且還這麽了解，起紅疹。這要是兩人沒點啥，製片主任拿自己的腦袋當夜壺去！

    包間裏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蘇芒後知後覺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隻是剛想要反駁手背卻是被顧自安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那是警告。

    顧自安頗是幾分無奈地看著蘇芒，眼神中帶著幾分寵溺模樣，“蘇芒她被我慣壞了，大家多擔待些。”

    這是這一句，徹底讓蘇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顧自安收回了手，卻是把手放在了她大腿上，甚至捏了她一把，蘇芒一疼，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能裝害羞低下了頭，似乎默認了一般。

    這一頓飯讓眾人吃得是各有心思，若是說最開心的莫過於製片主任，看著蘇芒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銀山似的，直讓蘇芒寒顫了一把，向來好飯量的她卻是吃得不是滋味，隻覺得如坐針氈。

    隻是她更忐忑，飯局結束後，自己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