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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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豆蔻。【喵蘿長大的畫風魔幻。】
轉眼過了一年,媛春很快就出嫁了。賈珠本想著多留妹妹一些時日,為此還多次進宮去磨皇上。文人的執拗勁兒一上來,還真是讓人消受不起。很長一段時間裏,皇帝一見到賈珠都會躲。
——他實在是不想聽著三百隻蒼蠅天天在自己耳邊轉悠。
也不知道該說是師徒神同步還是什麽,福公公好說歹說的幫著聖上趕走了賈珠這隻小蒼蠅,不出三日,張老那隻明顯戰鬥力升級了的“大蒼蠅”居然火急火燎的進了宮。
到底是自己的授業之師,哪怕是皇帝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將人請到了上書房,還未曾等皇上問兩句張老的來意,張老便抱著皇上的大腿痛哭失聲。
一個險些成為自己童年陰影的老者哭成這幅樣子,當真是把皇帝嚇了一跳。連忙詢問了張老何故如此,張老這才抽噎著將事情的始末跟皇帝講了起來。
原來,再過三日,便是張老的幼女張家斯若的及笄禮。按照安慶的習俗,女子及笄禮當天是可以提親的。作為張家唯一的姑娘,張家全家上下都在為張斯若的及笄禮準備著。
及笄本是好事,隻是在兩天前,張家斯若的乳母卻聽見了一個消息。張斯若的乳母是宮中舊人,她還有一個長姐早先是東宮的宮女,後來太子壞了事,她的長姐便隨著被封為忠順王爺的太子去了忠順王府。
張斯若的乳母久不和長姐聯絡,可是兩天前她的姐姐卻借著探親的名義來尋了她。
原來卻是忠順王妃新喪,忠順王爺準備納新妃,他也知皇帝不會讓他娶一個重臣家的女兒,於是便將目光放在了明麵上一直是純臣,又是自己的老師的張家身上。
恰逢張家幺女及笄,忠順便在府中點檢了聘禮,準備當場下聘,想來張家也不敢不應。這一招當真毒辣——縱然張家並不畏懼忠順王府的勢力,可是既然忠順當場下聘,那便是壞了張斯若的名節。
盛京之中敢和忠順王府明麵上對著幹的人家幾乎沒有,就連四王八公也要避其鋒芒。拒絕了忠順提親的姑娘,想來也沒有他人敢娶了。若是如此,等待張斯若的恐怕不是一死而已,也是常伴青燈古佛了。
斯若的乳母的長姐到底隻是一個婦道人家,想不到那朝堂之上的種種複雜糾葛。她隻是想著,如今忠順王爺已經年近五十了,而那張家小姐才剛剛及笄,縱然是繼室,也沒得如此糟踐人的。
一時心裏不忍,她才將這事透露給了在張家當乳母的妹妹,也叫張家人有所準備。
“皇上啊,斯若她就是我的眼珠子啊,她要是有個好歹的,老臣也不活了啊!!!”抱住皇帝的大腿,張老也不顧什麽文人形象了,隻一通哀嚎著。那猙獰的容色讓人毫不懷疑,若是皇帝不管這件事,他縱然拖著一把老骨頭,也會去和忠順拚命的。
皇帝的眉心被鬧得突突直跳,恰好這時,福公公今天稟告道:“聖上,珠大爺來了。”
這一大一小生化武器湊到了一起,皇帝隻覺腦袋更疼了。然而,隻是在某個瞬間,皇帝忽然靈光一閃,連忙對福公公說道:“快,讓珠兒進來!”
福公公有些詫異皇帝的反應,卻還是垂頭應諾,轉身將賈珠請了進來。
張老不愧是三朝帝師,在看見賈珠的那一刻,他就驟然眼前一亮。不需皇帝開口,張老就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就鬆開了皇帝,抓住了剛想要開口“嚎哭”要求延緩妹妹婚期的賈珠。
別看張老年近七十,又是文人,可是賈珠沒有防備,依舊被他拽了一個趔趄。踉踉蹌蹌的在皇帝麵前站定,賈珠剛想問問恩師是什麽情況,就被張老接下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
“我看石浮就很不錯,擇日不如撞日,也不用等了,老臣就懇請聖上做主,今日就將老臣的幼女許配給他得了。”一把將賈珠拉著跪下,張老對皇帝長叩一首,儼然是拿出了當年死諫先帝的架勢。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皇帝被老師那副仿若要糖吃的孩子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可是他提議的那件事情卻的確是皇帝所想。
珠兒這孩子的親事困難,皇帝是知道的。可是他卻也不願意委屈了賈珠,去隨意娶一個身世不配的女子。而如今張老這一鬧,倒真讓皇帝驟然醒悟,那張家斯若雖然年幼了些,可卻是大家出身,據太後說,那孩子行事規矩具是頂尖的,想來成為榮國府長媳,也是能擔當得起的。
況且張老又是珠兒的恩師,兩個孩子縱然不算是知根知底,卻也到底還算熟悉,倒不算是盲婚啞嫁了。
在賈珠看不見的地方,張老和聖上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隻是那麽一眼,兩個老狐狸便明白了對方的考量,微不可察的彼此點了點頭,皇帝故作為難道:“珠兒啊,你對張老的幺女……”
忽然想起某一年的青梅宴上,驟然映入眼中的那張笑臉,賈珠的神色一滯,一貫長袖善舞的人物,居然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見賈珠久久不說話,張老瞪起了眼睛:“怎麽,你還看不上我家斯若?那你就忍心眼睛睜的看著她嫁給忠順?還是一根繩子就完事了,彼此便宜?!”
畢竟也浸|淫朝堂三五年了的人,隻是張老的三言兩語,賈珠便推斷出了整個事情的始末。他和張小姐的接觸雖然不多,可是賈珠卻明白——張老還是小看他的女兒了。
張家斯若的確是很溫柔的姑娘,然而有些時候,她卻比那些男子都要執拗,也要果決。在明知忠順要娶自己,隻是為了拉攏張家的時候,這個姑娘絕對不會選擇偷生,而因此給自己的兄長和父親留下巨大的隱患。
賈珠明白,若是真的讓忠順去下聘,那張斯若必定會走上一條死路。
隻是想到了那個可能,賈珠的心裏就驟然一疼。沉默半晌,他走到了皇帝麵前鄭重跪下,一字一句的說道:“賈石浮願求娶張家四小姐,懇請聖上賜婚。”
皇上本就有心撮合此事,卻還是要佯裝嚴肅的訓誡了他幾句,說什麽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求娶什麽的簡直不像話。
賈珠抿唇無語,末了,在出宮的時候,他的手中還拿著聖上賜婚的聖旨。與他一同出宮的,還有往張家而去的大筆金銀。
那是太後給張斯若的添妝之物,按說女子添妝,合該是出嫁前才有的儀式,就連先被賜婚的媛春也還未曾添妝,太後此舉,正是昭告整個盛京,特別是忠順一脈,不要再打張家幺女的主意。
到底夜長夢多,這邊聖上賜婚的旨意一下,那一邊榮國府和張家都開始操辦了起來。在這年八月的中秋,張斯若便被賈珠娶進了府中,竟趕在了媛春出嫁之前。
對於張斯若,徐氏和媛春都是放心的。雖然這場婚事是為了搪塞忠順,可是徐氏還是對兒子耳提麵命,告誡他既然應下了此事,就莫要辜負人家姑娘。知子莫若母,在看見兒子眉宇之間難得的一抹不自然的時候,徐氏便知道,恐怕這孩子早就起了心思,還真就不單單是“救場”。
心裏放心了不少,徐氏很快就將二房的一幹事物打點出來,準備等斯若一進門,自己便當個甩手掌櫃才好。榮國府的中饋雖然在王氏手中,可是二房的仆從管事也是人事繁雜,徐氏和賈政手中的莊子也有許多。賈政不理經營之事,徐氏又不是戀權之人。新婦既進了門,這些當然就是要交給珠兒媳婦打理的。
而對於媛春來說,她的閨中密友成為自己嫂子什麽的……真是再好不過了。張斯若和她的年齡仿佛,兩個小姑娘自小說不上是一起長大,卻也相去不遠了。最是了解自己小夥伴兒的品行,自家蠢哥哥雖然有些拿不出去手,可是斯若能接收,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至於賈政,雖然多年以前張老曾經罵得他抬不起頭來,可是他一貫以“讀書人”自居,能夠和天下文人之首的張家結親,他這會兒隻覺得異常有麵子。周遭的清客很有眼色,見他這樣,便紛紛奉承起來。
於是乎,在張家小姐還沒有過門之前,賈政就已經幻想起自己的孫兒一朝龍門得躍,得個狀元,光宗耀祖了。
在張家姐姐變成嫂嫂的歡喜還沒有過去的時候,轉過年來的三月,沈水溶便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十裏紅妝,從榮國府娶走了媛春。
球球第一次模模糊糊的知道,原來——嫁人,就是要離開自己的家,去別人家裏了。後知後覺的躲進沈君止的懷裏哭紅了眼睛,小姑娘忽然就理解自家蠢哥哥為什麽千方百計的要讓姐姐晚出嫁一會兒了。
“莫哭莫哭,一會兒元姐兒見了該心疼了。寶寶,今天是元姐兒的好日子,你要讓她開開心心的,對不對?”
沈君止將哭成了淚人兒的小姑娘抱起來。如今她已經一十有一,雖然還是嬌嬌小小的一團,可是到底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坐在沈君止的手臂上。
三月春寒料峭,沈君止穿了一身純白的大氅。他微微用力,便將球球裹進自己的大氅裏,隻露出一個小腦瓜頂。
空出一隻手給小姑娘細細的擦幹了眼淚,他就這樣抱著懷裏的小姑娘,隨著媛春的轎子走了一段路。
“元姐兒,水溶若是欺負你,你要對小舅舅講。小舅舅幫你教訓他。”一邊安撫著懷裏的球球,沈君止一邊在媛春的轎子旁低聲說道。
轎子的簾子被輕輕掀起了一個小角,而後,傳來了一聲模糊而帶著淚音的“恩。”
一直走出了三條街,沈君止長歎了一口氣,道:“那,小舅舅和寶寶就送你到這裏了。”然後,沈君止停住了腳步。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球球終於探出腦袋來,那是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就連她剛出生的時候,都沒有哭得這樣慘、這樣狼狽過。
可是小姑娘卻堅定而大聲的喊道:“姐姐,以後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那聲音裏拖出了一段哭腔,卻在努力的忍著。
——因為球球記得阿止說過,不能讓姐姐看見她哭,要讓姐姐開開心心的出嫁。
回答球球的,是從轎中驟然探出的身影。雖然很快被嬤嬤擋住,可是球球還是看見了。
就這樣,一嫁一娶之間,輾轉便過了兩年。這一年,球球終於到了十三歲。
#男主:我家寶寶長大了!!!終於長大了!!!#
#媛春大姐姐的婚事寫了六章,而珠大哥一章就打發了什麽的,叔就是辣麽偏心【傲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