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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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閑話。

    球球從宮裏回來的時候,最先看見的就是紅了眼眶的珍珠。對她擺了擺手,又轉了個圈,示意自己好好的,球球這才拉著她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她的院子和徐氏的隻有一牆之隔,在球球還沒有走到房間中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一牆之隔的娘親的院子中傳來的隱約爭吵的聲音。

    球球倒是不擔心自家娘親會被人欺負,畢竟嬋之和娟之那兩個妹子還沒有回來。要是有人敢在那兩個暴力的妹子麵前欺負她娘的話……球球除了想給那人點蠟順便佩服那人的勇氣之外,也就沒有什麽別的想法了。

    隻是還是有些好奇那個在她娘的院子裏咆哮的的人是誰,球球衝著珍珠眨了眨眼睛,將人往徐氏的院子裏拉近了幾分。果然,隨著她的湊近,院子的男聲越發的清晰。

    “寶玉她不隻是你的女兒,她也是我的骨肉!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也不知道同我商量!”

    有些熟悉的男聲響起,球球偏著頭皺了皺眉,一時之間有些想不來這人是誰。不過她也不用細想,畢竟……她隻能是兩個人的女兒嗎,稍稍排除一下就知道了嘛。

    珍珠也聽出了裏麵的人是誰,慌忙要將自家的小姐往她們自己的院子裏拉。畢竟賈政雖然不受徐氏待見,但是對於珍珠這樣的家生子來說,還是積威甚重,屬於直接能掌控她們生死的人的。

    如今政老爺正在氣頭上,隱約聽見還是因為自家小姐在和夫人爭持,珍珠再不敢多留,慌忙拉著寶玉就走。可是球球卻忽然有了興致,她一把拉住了珍珠的手,將手指按在她的唇上,然後側過頭去,專心致誌的聽著自家娘親的牆角。

    徐氏並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平素她雖然不和賈政爭吵,但是不用說,哪怕是她身邊的徐嬤嬤都不會容許賈政放肆。徐氏的身份擺在那裏,賈政在心裏如何尋思徐氏暫且不提,麵上卻始終是要恭敬的。

    然而這一次,球球在外麵聽了挺長時間,她娘都一言不發。整個院子中極靜,隻能聽見賈政的“咆哮”之聲。

    “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在家相夫教子就夠了。平日你讓她習武什麽的,我原一直以為你隻是為了留個念想罷了。今日卻連皇上封帥的聖旨都下來了,徐氏,你到底知不知道戰場是什麽樣的地方,你到底當不當寶玉是你的親生女兒!”

    徐氏一直沒有說話,她身邊的老嬤嬤卻道:“老爺慎言!”

    賈政的話的確是誅心了,徐氏本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如今被賈政一番詰問,心中更是難過。

    徐嬤嬤最是不待見賈政,平日裏對他也沒有什麽好臉色。若是擱在往日,他敢在公主麵前如此咆哮放肆,徐嬤嬤早就讓低下的侍衛將人拉出去了——左右她有二品的官職在身,和賈府之中任人發賣的丫鬟婆子是不同的。

    而如今,賈政這話是關心自家小小姐,徐嬤嬤雖對他不假辭色,但卻也沒有直接招呼侍衛。

    ——其實,賈政說的,又何嚐不是徐嬤嬤心裏所想的。隻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接連看顧徐氏和寶玉長大,這兩人之間的哪一個不是她的心頭肉呢?

    “老爺說的是,但是聖旨已下,此事沒有半點回旋餘地。老爺若是掛心寶玉,便去跟她說兩句話吧。”

    一陣難堪的沉靜之後,徐氏淡淡的開口道。說吧,她便將手邊的茶盞端起,又放下,儼然是送客的節奏了。

    賈政被噎得夠嗆,半晌之後,便摔門而去。

    在他踏出院子的前一刻,球球便攬住了珍珠的腰,兩人輕巧的躍上了一棵繁茂的大樹,一直到賈政氣哼哼的往她的院子走,球球都沒有現身。

    賈政推開了球球院子裏的門,卻被以南告知“小姐今日被召上殿,尚未歸來”,也知道皇帝傳召一貫是歸期不定的,賈政歎了一口氣,在球球的院子裏坐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走了。

    至始至終,球球一直站在樹上。看到賈政在她的房間裏坐下,球球想了想,便掏出一方帕子鋪在身旁粗壯的樹幹上,然後在上麵拍了兩下,對珍珠道:“珍珠姐姐,坐。”

    珍珠拗不過她,隻得坐下。繁茂的梧桐樹的枝葉遮住了兩個姑娘的裙擺,球球挨著珍珠坐下,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那雙異色的眼眸卻始終都注視著自己的院子。

    一直到賈政離開,球球方才帶著珍珠一躍而下,走進了自己的院子中。

    珍珠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小姐……老爺等了你那麽久,為什麽不和他說句話呢?”

    球球沒有說話,低頭撥弄著自己新得的珊瑚珠子的手串,半晌之後,她才悶聲說道:“他那麽久不和我說話,我倒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麽了。我都要走了,若是……就不回來了。”

    球球想說的是——若是她不幸任務失敗了,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球球,那她就不回來了。唔,好吧,她就暫時不回來了。至少,要把頭上的毛毛養出來才行!

    可是在珍珠耳中,這儼然就成了不祥的話。一把捂住了球球的嘴,珍珠難得的跟她動了肝火:“小姐渾說些什麽呢,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們一院子的人都合該跟著一起抹了脖子才是!下次你再說這話之前,還不若將我們一個個都打死了才好,省著被您誅心!”

    在球球的印象裏,她家珍珠姐姐一向溫柔和順,何時有過這樣的時刻。被嚇了一大跳,球球下意識的趕緊順毛道:“珍珠姐姐才是不要渾說,咱們一家子姐姐妹妹的,說什麽生死呢?”

    珍珠見她這幅樣子,更覺火大——她本以為如今自家小姐一日一日的大了,總該懂些事情了。夫人和那些貴人們謀劃的事情,她一個下人無從置喙。

    可是她從自家小姐八歲起就跟在她身邊,平日裏小姐碰了磕了她都要心疼半天,如今這人要走上刀劍無眼的戰場,卻還是這幅渾不在意的樣子,她如何能安心呢?

    想了想,珍珠堅定的說道:“不成,我要跟小姐你一道去東域,最起碼……最起碼你從未出過遠門,路上總該有個人照應的。”

    也不待球球答話,珍珠提起裙擺便要往徐氏的院子裏走。球球被珍珠今天的反差唬得一愣一愣的,見她走出去了老遠,球球才反應了過來。眨了眨眼睛,球球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攥住了珍珠的衣擺,有些疑惑的道:“珍珠姐姐當然要跟我去啊,咱們院子裏的大丫鬟都要去的啊。”

    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嘴,球球對珍珠道:“珍珠姐姐難道之前不想跟我一道去麽?不是說寶玉到哪裏,院子裏的姐姐們就一道去哪裏麽?”

    這一次,輪到珍珠愣住了。兩個人在院子門口牽著衣角,以東遠遠的見了,便走過來輕輕推了珍珠一把,笑道:“珍珠還愣著做什麽呢?咱們小姐三天後可就要上路了啊,咱們要準備的東西還很多,就偏生你會躲清閑。”

    珍珠被以東輕輕的推了一下,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輕輕的“恩”了一聲,她飛快的往院子裏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念叨道:“啊呀,你們也不早些告訴我,如今這兩三日的,又如何準備得周全呢?”

    正走出來以北險些和珍珠撞上,她最擅長毒術,這若是真跟她撞上,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慌忙躲開迎麵而來的珍珠,以北心有餘悸的道:“珍珠姐姐這是怎麽了,平素跟個水一樣的人,如今怎麽風風火火的?”

    以東點了點她的額頭,教訓道:“在院子裏,還帶著你那滿身的毒粉,咱們幾個還好,珍珠和低下的小丫鬟可是沒有防備的,仔細釀出大禍!”

    以北吐了吐舌頭,卻納罕道:“珍珠姐姐這是著急什麽呢?”

    並沒有回答她,以東跑了幾步,攔住了珍珠,對她說道:“珍珠莫要慌,小姐的東西前兒夫人都讓我們收拾了,你這兩三天主要是把自己要帶的東西收拾齊整便是了,軍營不比榮國府,到那裏缺了短了的,很難補給。”

    “我陪珍珠姐姐一道收拾,就當賠罪啦。”以北蹦蹦跳跳的湊到了珍珠身邊,挽住她的手臂,將人往屋子中拉去。

    一直到以北和珍珠進了房間,以東才輕輕的擰起了眉頭,有些不讚同的對球球說道:“小姐,咱們此行是往前線而去,我們幾個便罷了,珍珠長於內宅,又不會半點功夫,如何能夠……”

    球球擺了擺手,道:“都是一起長大的自家姐妹,沒有道理單單把她甩下。左右平素都是在我的帳子裏,安全得緊。實在不成,我再去尋阿止,讓他撥兩個人在我帳前守著便是。若真有個萬一,那就是主帥帳破,主帥身死……”

    以東一把就捂住了球球的嘴,掩住她帶著不祥的言語。

    而球球隻是眨著一雙無辜的雙眸,也沒有閃開,反而伸出小手輕輕按住了自己唇上的素手,在對方柔軟的掌心“啵”了一下。

    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以東飛快的縮回了手。球球也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反而是有些狡黠的笑了起來。

    將雙手背到身後,以東無意識的輕輕揉撚著方才仿若花瓣輕觸過的掌心,許久之後,她才強自轉移話題:“小姐出征之期也就在這三兩日了,府中的姑娘便罷了,薛林二位小姐那裏,小姐何時去話別?”

    一想到寶釵小姐姐和自家的小帶魚,球球方才還一臉壞笑的小臉驟然就皺了起來。苦著一張小臉,球球瞬間撲進以東的懷裏,哼唧道:“完了完了,她們兩個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嚶嚶嚶嚶~”

    毫不費力的將撒嬌弄癡的自家小姐抱進了屋子,以東拍板道:“那明日奴婢便請兩位小姐過府吧。”

    球球生無可戀的“暢想”了一下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又惆悵的拉開了任務麵板。

    任務麵板上,“還淚任務”一直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位置。而此去東域,和盛京相隔遙遠,她又是三五年不歸,這任務雖然沒有說時限,可是按照係統的坑爹程度……

    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毛毛,球球深深的覺得,自己的喵生都要黯淡了。

    #以東:撩妹我隻服我家小姐,天然撩神馬的太可怕。#

    #球球:我的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