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走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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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辰宇拿出手提電腦,把USB接上。文若菲坐在他身旁,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

    謝辰宇輸入密碼,看到了兩個文件夾。

    第一個文件夾:地下賭場在比賽開始前半個月的投注表。布魯斯練車時受傷,謝天佑的賠率不斷下調,跌破了1.1。但因之前以高賠率買謝天佑勝出的資金已經很巨大,如果謝天佑真的勝出,預計地下賭場會虧損過億美金。

    謝辰宇既震驚又了然,布魯斯受傷,地下賭場失了預算,爸爸勝出是他們不願承受的結果,所以,在地下賭場的角度,爸爸必須要輸。原來爸爸是輸給了一個隱密龐大的利益集團。

    第二個文件夾是地下賭場的控股結構圖,錯綜複雜得像個巨型蜘蛛網。謝辰宇知道地下賭場的資料極為隱密繁複,就算是國際刑警也不容易查出真正的幕後者。布魯斯一下了很大功夫,花了很長時間才拚湊出這個蜘蛛網,再從網中挖出一個最終的名字:魏家。

    謝辰宇的手緊緊地攥起,真的是魏家,魏延霆的家族!

    文若菲震驚:“真是魏家下的手?”

    謝辰宇淒清長歎:“見了林輝之後,我懷疑魏家,但更懷疑布魯斯,因為我爸爸輸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沒想到,布魯斯才是爸爸真正的兄弟和朋友,而那些一直在爸爸身邊的兄弟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捅他一刀。”

    文若菲握住他的手,安撫:“阿宇,別太難過了。至少你現在知道了真相。”

    謝辰宇悵然:“如果布魯斯沒受傷,爸爸的賠率不一麵倒地下調,或許就不會……。”

    可惜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在利益主導的世界裏,在金錢麵前,人性、人命可以渺小如塵。

    謝辰宇盯著蜘蛛網中心點的魏家。爸爸的死多少和布魯斯有點關係,所以他不惜工本追查出到底誰是真凶,為了惺惺相惜的對手,為了兄弟。

    文若菲不解:“難怪魏廷霆會知道林輝的事。隻是,魏廷霆為什麽要把林輝捅出來?”

    謝辰宇沉聲:“因為他認為就算我知道林輝的事,也不能確定魏家就是幕後黑手。又或者,就算我確定,也不會找到任何能指控魏家的證據。他隻是想利用和我爸爸有關的人名逼我為他賣命。”

    文若菲揚眉:“就是因為他小看你了,你就反利用了他把霍東城給捉了。他們有錢有勢,我們就有腦子。”

    謝辰宇目光凝聚:“第一步是拿下霍東城,接下來就是魏延霆,魏家再強再大,但總會有缺口。多行不義必自斃。”

    文若菲提議:“把這件事告訴沈叔叔,他和魏家有生意來往,一定知道不少魏家的事。或許他可以幫忙查出證據。”

    謝辰宇思量片刻,搖頭:“魏延霆現在還和沈舒雲在一起,沈叔叔和魏家又有不少生意來往,我們現在告訴他反而會讓他左右為難,畢竟他總不能對女兒和生意上的事不管不顧。魏家的事我會找肖景天幫忙查。非法賭場這案子比非法賽車更寵大,以肖景天的性子他一定會動用警方所有資源查證。等有了確切的證據,我再告訴沈叔叔。”

    文若菲認同:“當初肖景天在警局裏嚇唬我,我還挺氣他的。現在感覺他雖然是個黑臉,卻是實實在在為民除害的好警察。不像有些人,笑裏藏刀。”

    謝辰宇有點恍惚。笑裏藏刀?為了利益而口蜜腹劍的人不計其數,林輝是一個,第二個又會是誰?

    ──

    寒冬的夜晚,謝辰宇走到睡房的露台上,看著靜謐深遠的葡萄莊園。郊外沒有咄咄逼人的燈光,月光顯得愜意柔和,與世無爭。

    文若菲拿出大衣走出,披在他肩上:“不冷嗎?”

    謝辰宇仰望星空:“漢斯說今晚會下雪,我想看看。”

    文若菲好奇地望天:“真的?”

    謝辰宇把文若菲攬入大衣裏,還沒開口說話,就看見露台的燈光中有一點點晶瑩的光在飄。

    文若菲驚喜地伸出手,一絲小冰涼落在掌心裏:“下雪了。”

    謝辰宇也伸出手,接住細小的雪花。兩人仰望夜空中的飄雪,一點一點,微小細碎,像是從黑幕滲出的真相。

    文若菲有點小興奮:“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下雪。過幾天應該就能堆雪人了。”

    “如果這裏的雪不夠,我們就上山。山上的雪讓你堆個夠。”

    文若菲更加興奮:“還有滑雪,我沒滑過。”

    “我教你。”

    “第一次看下雪,第一次堆雪人,第一次滑雪,這次旅行收獲好豐富。”

    謝辰宇把她擁得更緊:“我要包攬你所有的第一次。”

    文若菲嗤了聲:“霸道!”

    “你野蠻,我霸道,絕配!”

    ——

    第二天,羽雪輕飄,為大地鍍上一層薄薄的銀裝。隻是,輕輕一踩,地麵上的雪花就碎了。落入凡塵,潔白仿佛不堪一擊。

    漢斯陪謝辰宇和文若菲一起去了布魯斯的墓地。潔白的雪花,潔白的墓碑,一如他的人,他的心。

    “謝謝你,布魯斯先生!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謝辰宇在墓碑前放下手中潔白的茉莉花。

    大家在墓前靜默一會,謝辰宇對漢斯說:“如果我沒問起博.彩的新聞,你不會把USB給我,是嗎?”

    漢斯說:“是的,布魯斯先生說如果你對謝先生的事故沒有懷疑,現在那就不必把USB給你。”

    “那什麽時候會給?”

    “當你拿到F1世界總冠軍的時候。”

    謝辰宇心頭又酸又暖,如果他現在對爸爸的死沒有懷疑,就等到他足夠強大時才告知真相。

    就算他的人已經離開,布魯斯早有安排,貼心照顧著自己。

    謝辰宇和文若菲向墓碑深鞠躬。布魯斯才是謝天佑的真兄弟,值得他的尊重和敬仰。

    ——

    回到別墅,漢斯拿來了一瓶葡萄酒:“這是謝先生釀的葡萄酒,當時他和布魯斯先生約定,在謝先生拿到冠軍時,一起打開。”

    謝辰宇接過,細看,酒瓶上寫著:To the champion! 上麵有謝天佑和布魯斯的簽名。十五年過去,這酒一定成了醇厚的佳釀。可惜,立下約定的兩個人都不在了。

    To the champion!

    謝辰宇沉思了好久,把酒遞給給漢斯:“我把這酒留在這,等我拿到F1總冠軍時再打開。”

    漢斯接過,鄭重地點頭:“好,我等著。”

    ——

    謝辰宇和文若菲牽著手在小雪中漫步葡萄園。

    “到了明年夏天,這裏長滿了葡萄,我們再來這一起釀葡萄酒。”

    文若菲笑著點頭:“好啊,釀了酒放個十年八載,說不定就成了名酒。”

    謝辰宇笑看她:“釀了酒放個十年加八載,就會成女兒紅。”

    文若菲睨他一眼:“等你有女兒再說吧。”

    謝辰宇摟著她:“那就等五年,五年後我們的女兒出世我們一起釀。”這句話在空中回蕩,空氣仿佛都飄著甜味。

    “切!五天後的你會做什麽你都不知道,還說五年。”文若菲強撐起的不屑帶著軟軟的甜膩。

    “五天後的事是細節,五年後的事是指導方向。五年後先來個女兒,兩年後再來個兒子,以後每兩年一個。”

    文若菲難以置信地瞪眼:“你當我是豬啊?”

    “你和我都是獨生子女,在家裏太孤單了,所以我們要多生幾個,家裏才熱鬧。我一直想,如果家裏有一堆孩子跑來跑去,一定是很開心的事。”

    文若菲輕笑,笑裏有暖暖的甜蜜:“我還以為你的腦子隻會想賽車的事。”

    “以前的確是的。但自從遇上了你,再加上東京賽,我才真正明白,賽車不再是我的全部,也不應該是。不然,就不是我在開賽車,而是賽車在控製我。”謝辰宇注視著她“所以,賽車是我的事業,你才是我的生活。”

    真誠的眼,肺腑之言。

    文若菲笑得唇邊輕顫:“你今天瘋狂發糖是什麽目的?”

    謝辰宇輕吻她的唇:“我沒想過是不是發糖,我隻是說出我的心裏話。”這話更是甜得發膩。

    文若菲看他的頭發沾滿了雪花,她舉手要為他掃去,謝辰宇擋住她的手:“別掃。”

    他拿起手機,把文若菲擁懷裏,來一個自拍,打了幾個字,發了微博。

    “你寫了什麽?”文若菲拿過他的手機看。

    兩人的合照,配上四個字:“走到白頭。”

    文若菲徹底投降,她的心被他全盤攻占!

    ——

    早上,文蕾坐在馬桶上,發呆地看著手中驗孕棒上的兩條線。

    上次和韓彬的酒醉纏綿她可以說是酒精惹的禍,但早上的起來後的那次又算什麽?她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不拒絕他?可能那一刻他撥弄起她身體的欲.望,讓她的身熱了,心軟了。

    事後她算了日子,應該是安全期,所以才沒做補救措施。沒想到,竟然錯算了。看來她比女兒更糊塗。

    文蕾歎了口氣,把驗孕棒扔進垃圾桶。她和他算什麽關係?如果不是一夜.情,那也隻是純肉.體關係。

    文蕾走出家門,開車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完說:“懷孕六周,現在胎兒還太小,看不出什麽,你兩個星期後再來。”

    文蕾猶豫一下,問:“如果,不要呢?”

    醫生托了托眼鏡,打量她:“怎麽?孩子不讓你生二胎?”

    文蕾啞然,一時竟回不了話。也是,她這年紀,正常女人總不會是頭一胎。隻是如果菲菲知道這事,真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決定不要,越早做手術越好。你回家和老公商量好了再做決定。”

    文蕾垂眸思慮了片刻,抬頭:“我決定了,做手術。”

    醫生打量她:“你回去考慮清楚。你年紀不小了,如果這次不要,可能以後就真的不會再有。”

    文蕾決然:“不用再考慮了,最快什麽時候可以做手術?”

    醫生看她堅決,不再多說,看了電腦的時間表:“那好,明天早上十點。”她給文蕾打印了一張預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