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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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玉準備好了甕,隻待機會合適那人鑽進去,做了該做的,心思舒緩許多,腳步輕盈的回了府,讓丫鬟把釵子送給姐妹們,還有一些小零食送給重宇,自己去了馮氏院裏。

    湘玉搬出正院,每日的飯食也是自己小院吃,馮氏不習慣,胃口懨懨了好幾天,趙媽媽想了一堆笑話逗馮氏開心。

    馮氏坐在榻上看賬本,冰山上冰鎮著瓜果,屋子還飄著瓜果的香氣。采茶遞上首飾盒,馮氏打開一看,笑道:“有心的孩子,還以為隻買自己的釵子呢。”

    湘玉過去挨著馮氏坐:“反正花爹爹的錢,我給姐妹們也帶了禮物回來,外麵真是好玩。”馮氏幼時爹娘常帶著她逛集市,湖南地界不太平,前幾年總傳聞說有拐賣幼童的花子,家家都不願意孩子出門,這麽圈了幾年,湘玉大了一些,馮氏口風也鬆快,出門多跟些人也無妨。

    馮氏第二日便戴上了湘玉買的金釵,曹姨娘眼尖:“太太頭上的金釵不錯。”馮氏把釵子拿下來遞給曹姨娘:“昨兒玉姐上首飾鋪子買的。”

    曹姨娘道:“七姑娘給湘琪也帶了一個玉釵來,我還說呢,湘琪才幾歲?用不上這釵子,不過也是她姐姐的一片心意,湘琪喜歡的很,非要往頭上插呢。”

    萬姨娘在一旁垂著頭,心道曹姨娘真是個會逢迎的,一個釵子而已,花了家裏的錢,還得了這許多的讚,不過就是因為是養在正房的嫡姐而已,她的湘雪哪點比湘玉差?

    萬姨娘這幾日身子不太爽快,她也沒叫大夫,女兒剛搬走,這時候生病整個後宅都得笑話她心眼窄,昨日頭痛的半宿沒睡著,這會子昏昏沉沉的,給太太請完安回到小院,拿起給老爺納的鞋,沒縫上兩針便歪在了炕上。

    萬姨娘歇了一會兒,叫小丫鬟進來,摸出銀子讓去廚房做一碗天麻補腦湯送過來,老爺不愛穿她做的鞋,更喜歡從外麵的瑞幅齋買鞋,瑞幅齋是老字號,家常穿最舒服不過,她做鞋本就是博得老爺的憐愛,他穿或不穿也不在乎。

    老爺已經半個月沒進她的屋,不隻是她,其他姨娘也不得見老爺,韓姨娘更慘,得有兩個月摸不到老爺的衣服邊了,晚間不知怎的,老爺竟來了她院子。

    芳姨娘坐在堂外乘涼,見老爺進院子倒識趣的沒往上湊,這芳姨娘最討人厭了,每次老爺來她這,總得穿的花枝招展的上去湊話,隔個一兩日,老爺也去她那住一宿,蹭她的光。

    萬姨娘把老爺迎進來,端上糕點瓜果,蘇鴻良看都沒看,讓上一杯茶水,蘇鴻良的麵頰滾著滴滴汗珠,從外麵走一圈,出的滿身是汗。

    男人來她院子還能做什麽?好在天抹黑了,兩人在床上滾了兩次,一室的旖旎春光,待氣息平歇,蘇鴻良突然問她:“若是後宅再進來一位姨娘,我做主抬進來,你覺得太太能容嗎?”

    萬姨娘的心突突了一下,老爺突然問這句,定是有了心思,這些年,家裏的妾室也不算多,沒一個是老爺自己做主抬進來的,韓姨娘和曹姨娘是兩位太太安排的,自己是老太太做主,芳姨娘是上峰所贈,老爺雖花心,於男女之事上迷戀,但卻沒真心對過誰,對她也是寵一些,沒幾分愛意,今日開了這個口,莫不是有喜愛的女子了?

    萬姨娘用腦子一想,那位姑娘出身也不會好,不然怎會甘心做妾?再者太太不是個善妒的,家裏這麽些姨娘了,多一個又能如何,太太地位穩而不衰。

    那這麽看來,隻有一點可能,那個女子的身份擺不到台麵上,莫非是一個寡婦不成?如果真是如此可不能讓女人進府。

    大家同是姨娘,那位想必十分有手段,籠絡的老爺鬼迷心竅,後宅的姨娘她最受寵,曹姨娘雖分了部分寵愛,可她和老爺畢竟多年情分,如果她被新姨娘比下去,在這個後院就更沒有她說話的份兒了。

    萬姨娘這麽想著,嘴上卻深情款款:“妾身有幸伺候老爺這些年,近年來後宅也沒新進來姐妹,算來算去,隻進來一個曹姨娘,老爺在外麵辛苦,回家得舒心才好,若是真有合適的,太太是個賢惠的,定然不會阻攔,反正是在後宅裏養著,用不用出去見人。”

    蘇鴻良也是這樣考慮,看來還是萬姨娘最了解他的心思,他最怕晴芳進府萬姨娘和晴芳打擂台,太太身份端著,自不必和一個妾計較,隻要他洗白了晴芳的身世,太太一個不字都不會說。

    開始他從沒動過讓晴芳進府的心思,一個煙花出身的女子,身子再清白,終歸是賤民,在外麵安個宅子流連流連,對他而言已經是越了底線,虧得他藏得好,這麽久家裏人一絲消息都不知道。

    可架不住晴芳長久的磕磨,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簌簌的落,靠在他身上嚶嚶哭,說現在日子雖和美,但隻求能長久的伺候老爺,在巷子裏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晴芳說她有個舅舅在鄉下,蘇鴻良想法子把她的戶籍落到舅舅家裏,無人知道她的身份,開始蘇鴻良覺得荒唐,但聽了一次又一次,也覺得這法子可行。剛有些鬆口,晴芳便湊上來又親又抱,床上更是賣力,使出了好些花招,讓他招架不住,蘇鴻良自己想,便是為了這份暢快愜意,進府也未嚐不可。

    可他也知道後宅得安寧,這事如果被捅出來,在子女妻妾麵前他臉麵難看。透了萬姨娘的意思,心下舒坦,一早起來哼著小曲出了院子。

    萬姨娘前腳笑臉送走了蘇鴻良,後腳關了門,在屋子裏大罵:“老爺也是豬油蒙了心,一個小娼婦,小破鞋,還要弄進府裏來做姨娘,不一定伺候了多少男人,下賤坯子定是在床上使壞,給老爺灌了迷魂湯。”

    萬姨娘自己罵的痛快,又砸了花瓶茶杯,還是覺得不解氣,自己知道的穢言汙語都罵了一遍,換了身衣裳:“走,去正院找太太去。”

    她雖和太太打擂台,可也從不敢過分,謹守著規矩,蘇家的姨娘,哪個不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若是來一個小娼婦,真是攪亂了一鍋粥,她不過是一個妾說不上話,此事還得太太出麵才好,不管太太能不能攔得住。攔得住固然好,大家都省心,攔不住也是太太吃瓜落兒,自己能摘的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壞處。

    呂繡娘在給馮氏量腰身,馮氏這兩月清減了許多,掐腰的紫色紗裙,腰間比上次要短上半指,呂繡娘往本子上記了記道:“太太又瘦了些,官家太太胖一些富態金貴,可別學著小姑娘減肥。”

    馮氏苦笑:“呂繡娘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想胖上一些,隻是食欲不佳,每日吃上兩口便飽了。”呂繡娘附和說:“夏日天氣悶熱,吃不進食物也正常,過了季節便好了。”

    丫鬟傳話說萬姨娘求見,馮氏真是納悶,萬姨娘請個安都恨不得快些飛出去,今日怎麽來找她?

    呂繡娘量好了身量,帶著箱子退下了,萬姨娘坐在馮氏賜的小杌子上,緩緩說道:“太太,我這次來是有話和你說。”

    趙媽媽在一邊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沒話說來正院幹什麽?

    萬姨娘接著說:“太太您也知道,老爺最近忙碌,好久不來我院子,昨日來了,和我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我心下納悶,覺得茲事體大,不知應不應該回太太。”

    馮氏說話喜歡直來直往,聽不得萬姨娘這樣拐彎抹角,說道:“有話就說。”

    萬姨娘臉僵了一下,旋即又恢複了笑模樣兒:“老爺昨日突然問我,如果後宅納進來一個姨娘會如何?我琢磨著這話應去問太太,不知老爺怎會來探我的口風,咱們女子不能忌妒,我順著老爺的意思說進來個姐妹一起伺候老爺再好不過,老爺聽了這話歡喜的走了。”

    馮氏有些不解:“就問了你這句?”

    萬姨娘回道:“回太太,就是這句,我自己琢磨,太太這般大方和善,不會容不下一個妾室,老爺這樣謹慎,莫非是這個女子的身份見不得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媽媽和馮氏相視一看,這就對的上了,萬姨娘說的,就是那個外室了。說完話馮氏便把萬姨娘打發走。

    萬姨娘攪著手帕掀簾子,不知道太太會不會出手,趙媽媽是個猴精的,一定有好多主意,抬眼見到了湘玉,親切的喊了一聲:“七小姐來了?太太在屋子裏。”

    馮氏聽湘玉在屋外忙下了榻,埋怨丫鬟不頂用,怎麽小姐進來都不通傳一聲,學的規矩全忘了,趕明兒得讓趙媽媽好好訓誡一番。

    不知道是到了小院不適應,還是晚間睡覺著了涼,湘玉昏昏沉沉病了好幾日,大夫每日都來,開了湯藥也不大見效,急的馮氏求神拜佛,不知如何是好。

    蘇老爹在忙,女兒生病了也每日過來看望,給她帶各色的吃食,隻是生病胃口不好,一口也吃不進去,望著糕點幹著急,蘇鴻良敲打湘玉的頭:“好好養病,病好了想要什麽爹爹都應你。”

    馮氏早起就奔到了湘玉的小院,太陽落山才回來,在她身邊照顧,湘玉睡著了,放下珠簾眾人退了出來,怕人多空氣不流通,采薇怯怯的說:“太太,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罷。”

    采薇揪了揪衣角,徐徐說道:“我小時候生病,也是病了好些天不見好,我娘聽隔壁的婆子的話,帶著我去寺廟上上香,求個簽,沒幾天我就病好了,太太,我就是胡說,不一定真的行。”

    馮氏拍拍手:“你說的對,心誠則靈,拜拜菩薩沒準對玉姐的病有用,隻是玉姐病著,舟車勞頓怕不妥。”

    趙媽媽說:“太太若是想去,不必去咱們常去的白馬寺,城裏東邊的靈元寺,也受了幾百年的香火,離得近,玉姐身體能受的住。”

    馮氏又計劃了一番,決定後天去靈元寺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