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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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嬤嬤換了個姿勢,笑著說道:“有些太太可能聽說過,藥膳要吃十全大補湯,養顏美容要喝四物湯,四物包含著當歸、熟地、川芎、白芍四味藥,女子月事後容易虛虧,喝這個最補氣血。既然說這些老奴再多說幾句,在宮裏當差的奴婢,儀容十分重要,體味、麵容不佳是萬萬不可的,必然要以最好的麵貌伺候主子,不然就是不敬之罪。”
馮氏沒想過還有這些講究,湯嬤嬤又說:“人不可思慮太雜,操心太多,不然再好的醫術也枉然,太太可得好好保養。”
馮氏哪裏不知道這些?她還算心寬的,不過料理一個宅子,內院的事兒都得經過她的手,幸好有趙媽媽幫襯著,這些年也算慢慢熟諳掌家之道。
她也是應該寬寬心,撂撂攤子了,第二日起,馮氏便跟著湯嬤嬤學起了八段錦,湘玉上早課去正院看見了,心說這不就是現代的健身操嗎?不過是古代版而已。
湘玉以前練過一段時間的瑜伽,瑜伽對於女子塑性健身的效果可能更好一些,可是她暫時沒有告訴馮氏的打算。
真是笑話,一個七歲的小娃娃,跑過來告訴你:我會練更好的操,太太我教你啊?估計會被當成妖怪,金手指不是隨便開的啊。
馮氏喚湘玉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玉姐兒也跟著我練練,不必緊跟著,能做幾個動作做幾個。”
湯嬤嬤也附和:“玉姐鍛煉鍛煉也有好處,咱們湖南地界的小姐們身子還好,京城有些大戶人家的姑娘,真是弱柳扶風,走三步就得喘上一喘,這樣的身子骨怎麽行?”
馮氏十分讚同湯嬤嬤的話:“可不是麽,你看她們姑娘家幾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日圈在院子裏,也是該動動了。”說罷轉過去和采茶說:“你們平時和小姐多踢踢毽子,動一動。”采茶點頭說好。
馮氏練了半個月,覺得神清氣爽,把這八段錦引薦給了其他的官太太練,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湯嬤嬤是京城來的,又是宮裏待過的老人兒,本就是高看一眼,再見馮氏一個勁兒誇,也學了在家裏練起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馮氏肚子沒有消息,曹姨娘那卻得了喜信兒。早晨姨娘們給馮氏請安的時候,曹姨娘沒接丫鬟遞過來的茶,說不宜飲茶,姨娘們大多生養過,韓姨娘遲疑的問:“曹妹妹是身子不適還是有喜了?”
曹姨娘心裏歡喜,可也沒露出笑顏,和馮氏回了一句:“隻不過是一個多月沒來月事,也摸不準。”
馮氏心下發酸,自己求菩薩求了好多年也沒懷上,曹姨娘這已經是第二個了,但她是太太,還得操持著。
轉過頭和趙媽媽說:“去元福街把濟世堂的李大夫請過來,給曹姨娘把把脈。”趙媽媽應聲去外麵吩咐,馮氏也沒讓姨娘們散,就坐著閑聊,給曹姨娘的凳子墊上一個軟墊。
李大夫背著藥箱在屋外等候,馮氏讓丫鬟扶著曹姨娘去了外間,自己也跟了出去,待把過了脈,李大夫說道:“脈來流利,如盤走珠,是滑脈,恭喜恭喜。”
曹姨娘喜上眉梢,根本掩飾不住,李大夫又說道:“但是有一點,姨娘你身子虛虧,此時並不是懷孕的好時機,恐怕需要安心靜養。”
馮氏忙問:“那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大夫有些遲疑,回道:“老夫盡力而為。”送走了大夫,馮氏安慰曹姨娘:“大夫皆是如此,喜歡把事情誇大,這樣免得以後承擔責任,你別憂心。”
曹姨娘點點頭,懷孕的喜悅瞬間被衝散大半,如今她有一個湘琪,若能再生一個兒子,湊成一個好,最圓滿不過了,後宅裏還是有兒子才踏實,庶子也好啊,但看重明、重宇,老爺太太哪個也沒虧待,重明跟著重秉一起讀書,看不出差別,等以後分出去住,姨娘能跟著享福。
人家韓姨娘萬姨娘都有這樣的造化,自己怎麽這般命苦?懷湘琪時懷象不算好,她戰戰兢兢過了九個多月,生湘琪時也費了好大力氣,生完後調理了許多,得有半年左右,老爺進不來她的房。
如今也過了兩年,怎的還是虛虧,這當口又懷了一個,隻能自己調養著,希望能生下這一胎。
老爺在外麵有外室她聽說了,後來聽人說老爺處置了,從那之後,老爺經常宿在她的院子,連萬姨娘都比不了。
曹姨娘心下琢磨著,想必是老爺對那外室還有些留戀,據說也是會吟詩作對的,是鄉下的姑娘,紅袖添香、詩情畫意,老爺是在她身上找那外室的影子吧。不過曹姨娘想的開,她委身做妾,討老爺太太的歡心對她來講是應當的,老爺在她院子裏這段時間,連下人對她都巴結恭維起來。
晚間老爺聽說她懷孕過來看她,握著她的手連說三聲好,曹姨娘溫柔的說道:“可大夫說這胎的胎象不好。”
蘇鴻良不以為意:“你隻管盡心好好養著,太太那說了,以後你每日的請安先免了,等順利生下這胎再去請安,補品吃食,你想吃的盡管和太太要。”
曹姨娘沒受到過這樣的重視,蘇鴻良聽說曹姨娘懷孕真是大喜,不為別的,最近家裏煩心事一堆,用這喜事衝淡一下也好,他最近是真忙碌,為著宮妃省親,官員們都被調動起來了,商議細節,晚上就陪在曹姨娘身邊,哪裏也沒去。
萬姨娘的小院在曹姨娘旁邊,曹姨娘剛進府時,本來和萬姨娘、芳姨娘住在一起,後來生下湘琪,馮氏說三個姨娘擠一個院子太擠了,就讓曹姨娘搬了出來,住在了隔壁小院。
為此事萬姨娘苦悶很久,若是論在後宅的資曆,她遠勝各位姨娘,空閑時和蘇鴻良說嘴,被蘇鴻良堵了回來:“她剛生了孩子,搬個安靜的院子也有利於休養,你和她計較什麽?這個院子是大院子,不比旁邊那個小院子強?”那時候蘇鴻良還迷戀曹姨娘的溫情暖意中,因為曹姨娘出口拿話堵她,萬姨娘從那之後也不敢輕易說曹姨娘的是非。
萬姨娘知道蘇鴻良進了曹姨娘院子,心想必然很快就出來,她懷了孕,沒法伺候老爺,萬姨娘換了一身嫩綠色的衣裳,在小院前的那條路轉了好幾趟,就等著老爺經過求個偶遇,順理成章帶老爺回自己那。
誰知直等了快一個時辰,老爺也沒出來,丫鬟跑過來和她說曹姨娘小院子熄了燈,萬姨娘憤憤不平的回了自己院子,一個勁的啐罵曹姨娘是個狐狸精,懷孕了還不撒手。
後宅哪有隱秘事?按理說萬姨娘也是伺候老爺的老人兒了,竟做出半路等人的事來,連家裏的下人都偷偷的笑上兩聲。也不怪萬姨娘,她雖不是年老色衰,但終究不必小姑娘新鮮豔麗了,之前老爺迷戀她,除了些許的情義外,就是喜愛她床榻間的花招。
蘇鴻良有了晴芳那段時間,什麽花樣沒嚐試過?萬姨娘的小打小鬧也不怎麽看上眼,轉而找上了錦心繡口的曹姨娘。
馮氏聽丫鬟給她學萬姨娘等人的樣兒,笑的直掩口:“以往也是我把她抬的太高了,不過是一個小動作不斷、爭寵的姨娘而已,最大的依仗就是生了一兒一女,對咱們家老太太有點小恩。老爺又不是長情的人,沒對誰真心過。”
趙媽媽心道,哎呦我的太太,丫鬟還在屋裏杵著呢,老爺的心性咱們心裏清楚,雖說一屋子都是自己人,但大大咧咧說老爺終究不好,趙媽媽說屋子裏人多熱氣大,讓人都散了去:“太太可別失言,”
馮氏正襟危坐:“我都懂,剛心裏痛快,隻是曹姨娘那……”
趙媽媽說:“老爺是個明事理的,太太的性子老爺知道,你隻管照看照看,能不能坐住胎看她自己的造化,大家心知肚明,家裏庶子兩三個,也不在乎多她一個,隻是怕礙了其他人的眼。”
馮氏接道:“都是一家子人,姨娘們也都不傻,犯不著為了一個沒出生的孩子自己犯險,最多就是看著膈應,我還膈應這一群姨娘呢?可有什麽法子?城裏的誰家不是姨娘一堆,孩子一群的?”
“正是太太說的這個理兒,心思舒暢,想開了多吃些飯,不比什麽強?”
馮氏突然想到了什麽,笑道:“玉姐兒倒是敞開肚皮吃,你看都胖成什麽樣兒了?我可不能步她後塵。”
趙媽媽也笑:“沒見過夫人這樣的,自己說女兒的不是,小心玉姐兒過來和你訴委屈。”
主仆正說著話,湘玉挑簾子進來:“趙媽媽你剛說什麽?我沒聽真切。”
趙媽媽止了笑,岔開話題:“今日怎麽沒去學女紅?”
湘玉道:“呂繡娘病了今日沒來,我記得和太太請過假了。”馮氏點頭,說請過了,這幾日讓她們清閑清閑。
湘玉才送走湘琪,得了信就來看看馮氏。湘琪有時間便會求著奶娘帶她過來,三個姐姐都在這兒,她圍著三個小院跑,咯咯直笑,剛湘琪告訴她,姨娘說要給她填個弟弟,問她開不開心。
湘琪天真地問湘玉:“七姐姐弟弟是什麽?和小兔子一樣,能和我玩兒嗎?”湘玉耐心告訴她弟弟的含義,看著懵懂的湘琪,湘玉歎了一聲,馮氏進府多年也沒生下一兒半女,到底是意難平啊,可湘玉也束手無策,隻能希望馮氏能守得雲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