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流寇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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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湘雪的事,湘玉就在馮氏屋裏聽了一嘴,家裏就沒人再議論,沒過兩個月,那邊傳話說湘雪小產了,原因沒說,看杏雨吞吞吐吐的性子,恐怕不是啥好事。

    她的事馮氏也懶得操心,後來還是聽韓姨娘說,湘雪管相公管的緊,連進誰的屋子都要插手,她懷孕後伺候不了,不過是寵幸了一個小丫鬟,她不聲不響,沒幾日就找由頭把人攆出府,聽說那個丫鬟長的極好,李瓊又急又惱,不小心推了湘雪一下,這才小產,李家的長輩罵也罵了,勸也勸了,囑咐湘雪好好調養。

    嫁出去的湘雪跟蘇家的幹係不大,馮氏聽一耳朵就過去了,都懶得往心裏擱,秉哥兒的婚事有了眉目,她得好好再選選。

    湘玉聽趙媽媽說,馮氏跟蘇老爹替大哥選了工部左侍郎的嫡長女,在京城有些才名,有一次花會上馮氏見過兩麵,長的十分端莊,性子也好。侍郎夫人馮氏不相熟,可是呂氏清楚,如果輪親戚,工部侍郎的夫人還是呂氏的族姐呢。

    呂氏讓馮氏不用擔心,侍郎府家風很正,長輩都是規矩守禮的,加上是嫡長女,教養錯不了,聽說讀書不錯,秉哥兒是探花郎,以後兩個人還能紅袖添香,別有一番夫妻情分呢。

    兩家人同完氣兒就把婚事定下,按照尋常的禮數走,小姐比蘇重秉小一歲,選了年前的日子成婚。

    聖上派的差事也下來了,狀元元明清進了翰林院做正六品的侍讀,蘇重秉也在翰林院,不過品級低一些,是正七品的編修。

    剛當官職位都不會太高,還且熬資曆呢,好在這兩位都不是死讀書的,人情上也練達,加上蘇重秉有府裏的背景加持,官途也不會太坎坷。

    湘蓮那位未婚夫還在等補缺,留京不太可能,估計會外派差事,兩家商議把婚事提前一些,讓小兩口成親先熟悉熟悉,等外派後夫妻倆一起上任。

    湘蓮婚期將至,她卻越來越焦慮,湘玉覺得就是婚前恐懼症,瞻前顧後的,最後還是雙嬤嬤關上門,跟湘蓮談了一下午的心,她才好一些。

    大房的湘琳也要嫁人,日子跟湘蓮前後腳,仿佛一下子蘇府的姑娘頃刻少了一半,等湘蓮出嫁,她連個玩伴都不剩,湘琪和嘉哥重宇都太小。

    外祖家的心雅表姐寫信喊她過府玩兒,心雅也定了親事,李氏為著心雅的婚事操碎心,拖了兩年實在不能再拖,不然就成老姑娘了,這才選定一門親。

    湘玉本想叫蘇重秉一起去趙家,但是他提前約了人出去吃酒,隻能湘玉自己去。說是自己,其實也帶了不少下人,光丫鬟就帶了三個,還有兩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婆子。

    湘玉哭笑不得:“我哪裏有這麽金貴,不至於待這麽多。”

    馮氏閃爍其詞,隻說道:“最近京城不太平,還是安全最重要。”

    馮氏是怕湘玉擔心,不敢把事情告訴她,不過湘玉全都知道,可別忘了,她的院子裏有一個萬事通蔓草,跟哪個院子的小丫鬟都能搭上話,不止這樣,還認識幾個前院的小廝,丫鬟們平時除非是跟著小姐出門,不然輕易不能出府,蔓草若想買些什麽,就會托付前院的小廝幫忙,不僅蔓草,淥水元還有其他院子的小丫鬟也跟著一起受益。

    這些事馮氏跟呂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不過憐惜丫鬟們為奴不容易,又不是想做壞事,也就由著他們去,也因為這個,其他院的丫鬟都願意跟蔓草交好,有話願意跟她嘮。

    最近這段日子前院的小廝說不怎麽出府,外麵不太平,京郊那來了一群流寇,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京城人人自危,生怕這群人進到城裏來。

    湘玉覺得納悶,按理說京城是天子腳下,流寇得是多大的膽子,才敢到這裏作惡啊,蔓草說的有鼻子有呀:“小姐你不知道,現在大家都不出城了,上香都不去,生怕遇上那夥人。”

    湘玉沒太放在心上,城裏至少是安全的,聽說現在每個城門口派了很多兵在把守,有派人出城去剿滅流寇,聽說去的還是一個皇子的,一定無事。

    馮氏一片苦心,湘玉笑道:“行行,太太安排的人,我全都帶上。”

    馮氏去趙府先見了外祖母,聊了半個多時辰,外祖母有些乏累,揮手讓孩子們自己玩兒。李氏笑道:“心雅你帶著玉姐兒和姐妹們去花廳,我們大人就不湊熱鬧,省的你們不自在。”

    湘玉尋摸一圈,問道:“小舅舅呢。”

    李氏掩口笑道:“你小舅舅如今不在京城,聖上半月前去西京巡查,帶你小舅舅隨侍筆墨,哪有什麽旨意可傳,做不過就是陪侍聖駕左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小舅舅聽說頗得聖上喜愛,這次出巡帶的人並不多,臨走前派太子主持政事。這些時政不是女兒家要操心的,湘玉跟著心雅去花廳,心蓉說身子不適先離開,心雅舒口氣:“她不在咱們說話也方便一些。”

    李氏現在不讓心雅出門,每日悶在家裏憋屈極了,想來想去可以叫湘玉過來,兩個人踢毽子、玩沙包不亦樂乎,幾個丫鬟陪著一塊玩,心雅的管事媽媽嗔道:“都是年紀不小的大家小姐,可得注意身份。”

    心雅有事托付湘玉,她大哥說讓心雅轉告給湘玉一句話:“要變天了。”說讓她告訴蘇重秉,湘玉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想遞信這兩個人自己說就行,怎麽還得扯上兩個妹妹。

    心雅蹙蹙眉:“我也不曉得原因,不過兄長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也沒多問。”是啊,灃表哥是穩重之人,其中一定有隱情。

    受人所托,湘玉也不便多呆,帶著幾個下人告辭,李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留人道:“好歹吃過午飯再走,這大晌午的。”

    湘玉說想起下午約了繡娘量衣裳,得趕緊趕回去,聽了此話,李氏沒再留。

    湘玉坐馬車行到香鼓胡同時,發現前麵一條街人聲鼎沸,喚了身邊一個懂武功的婆子瞧瞧什麽情境,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婆子慌忙跑回來:“七小姐不好了,流寇好像進京了,前麵那條街人仰馬翻的,百姓都跑呢。”

    采薇問道:“流寇?流寇不是在城外嗎?城門口那麽多兵把守著,怎麽還進來了?”不過此刻不是研究原因的時候,都等著湘玉拿主意呢,她們已經離趙家很遠了,目前想抓緊時間回蘇府也不太可能,還有多一半的路程呢,就算是繞路,誰知道路上會不會遇到流寇?

    再說就算是無礙,可是這個年代女兒家的名聲太脆弱,就算是一點點的風言風語,都能葬送掉一個人,湘玉不能冒險。

    至於在街上等著人來,這也太危險了,他們基本都是女流之輩,本來就是容易引人注意,這樣肯定不行。

    湘玉愁眉緊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對了!她記得元大哥家裏就在這附近,之前跟大哥來過一次,當時就在門口停停,沒進去,可是位置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們一行人正好適合去元大哥家躲躲,在宅子裏總比大街上安全的多。

    湘玉沉著的跟趕車的車夫道:“不要慌,按照我說的路走,如果真碰到有人攔車,你抽幾鞭子衝過去就行,千萬不能停下裏。”如若真落到那群流寇手裏,可就是生不如死。

    湘玉的手腳冰涼,指甲蓋死死的嵌在掌心裏,安撫下人道:“我一個朋友家裏可以暫時避避,離這裏很近。”

    湘玉瞧見幾個人長舒口氣,皺眉也舒展幾許“那太好了。”

    元明清家的宅子裏這裏就隔著一個胡同,馬夫趕車加快了速度,沒多會兒就到了,一個婆子上前扣門,敲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應聲,湘玉說道:“喊人,就說有客人到。”

    婆子應了也聲,開始在門口大喊,婆子的聲音洪亮,裏麵的人一定聽得見,大概知道躲不過去,大門打開,一個穿著淡紫色羅裙的婦人走出來,發髻上插著一枚流蘇釵子,看起來上了年紀。

    湘玉知道這一定是元明清的姨娘,她不用行禮,不過也喊了一聲:“姨娘好,我是元大哥的朋友,蘇府的七小姐,事出有因不得已才來打擾,可否能讓我進府再細談?”

    他姨娘都沒反映過來,慌忙間說道:“行行,沒問題,七小姐別嫌棄寒舍簡陋,先進來吧。”

    湘玉此刻也無心看宅子的景致,她被迎到堂屋,不一會兒有人遞上熱茶,湘玉一口氣喝了兩盞,才覺得心裏平複一些,她簡單把事情經過陳述一遍,姨娘拍拍胸脯:“真是太險了,剛才附近的王嬸敲門讓我們關門閉戶,說城裏不太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你們敲門的時候我們根本不敢開,生怕惹上事,沒成想竟然是流寇來了,這下日子可不安穩。”

    豈止是不安穩,這一日的京城已經完全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