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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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一群人關注點全在趙祝身上時,一位宮侍麵帶喜色,躬身對高高在上的國君道:"兩位公主都來了,就在屏風後麵。"

    國君滿意的點頭,或許這一場鹿鳴宴之後,他就有女婿了。

    吳白嫻和吳白玉都帶著可有可無的心思,有些無趣的隔著半透屏風觀察那群人。由於趙祝如眾星捧月的站在人群中,兩人一眼就看見了他。

    "咦?那不是那個畫美人的書生嗎?"吳白嫻眼前一亮,"若是這人做我的駙馬也是不錯的,正巧想要一副畫像。"

    吳白玉定眼一看,那個書生不正是她瞧上的人嗎?又見吳白嫻對他有興趣,心頭一陣怒火,吳白嫻,你不和我搶人搶東西就不舒服是吧!

    本來兩人的關係就是岌岌可危,隻要一點點矛盾就可以讓她們的友好土崩瓦解。

    鹿鳴宴接近尾聲,進士達官貴人們也都紛紛辭別。

    吳白嫻看見一個消瘦的青衫男子的背影,有些出神……這人……看著好生眼熟。

    那人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吳白嫻心頭有些悵然若失,大概是在什麽時候見過的吧。

    國君見自己選的狀元如此受人追捧,有些得意,見到自己的兩個女兒,不禁大笑道:"你們可有看上的?"

    吳白玉搶先道:"那個狀元就不錯。"說完,挑釁的看了眼吳白嫻。東西可以讓,侍女也不在意,但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看上的男人她是不會退讓的。

    誰知吳白嫻滿腦子都是那個青衫少年,把剛才還念念不忘的狀元郎拋到了腦後。

    "嫻兒沒有喜歡的?"

    吳白玉屏住呼吸,心裏想著若是吳白嫻說了狀元該如何是好。誰知吳白嫻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喜歡的。"

    吳白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好奇,是什麽原因讓吳白嫻放棄了狀元?因為她喜歡?不,不會!吳白嫻若是為了這個理由就放棄了,那她們將就不會爭那麽多年了。

    "嫻兒再看看吧,我覺得那個探花郎不錯,雖然在鹿鳴宴上沒有大放光彩,才華不在狀元之下,本來想封為榜眼,但又見其容貌昳麗,不為探花可惜了,才屈之第三。他也非等閑之輩啊。"

    國君又看向吳白玉:"若你真心悅於狀元,為父為你指婚如何?"

    吳白玉的臉蛋微微泛紅,帶著一絲羞澀道:"女兒還想再看看。"

    "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再看看,我給你製造相看的機會!"國君朗聲笑道,"嫻兒也看看!玉兒都有看上的了,你也不能差!"

    吳白嫻點點頭,腦海裏還徘徊著那道身影,久久不散。

    午夜夢回,吳白嫻忽然坐起,摸了摸臉上,滿麵都是冰涼的淚水。

    她已經不記得夢到了什麽,隻記得溫馨之後那濃濃的悲傷,還有不易察覺的恨意。

    "大公主可是做噩夢了?"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道。

    吳白嫻抬頭看向侍女,她身邊的侍女都是由她精心挑選的,個個嬌媚動人,容貌總有一處相似。

    平日裏她看著這些侍女就舒心,今日卻不知為何,看著她們的容貌就別扭,還有些惱怒。

    侍女們被這道目光嚇得瑟瑟發抖,麵如死灰,唯有被貝齒死死咬住的唇瓣滲出血絲,有了一抹殷紅。

    "讓開!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屋。"吳白嫻厭煩道。

    侍女們鬆了一口氣,劫後餘生般的,連忙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吳白嫻心道侍女膽小如鼠,不過神色嚴厲了一點就如此驚慌。吳白嫻卻不知,自己現在的目光冰冷,看侍女之時如看死人。

    她緩緩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徐徐的晚風吹拂,讓吳白嫻躁動的心平靜了下來。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道衣袂飄飄的青色背影,吳白嫻不禁皺眉,那人到底是誰?竟然隻用一個背影就讓她記住了。

    柴箐趙祝在中了頭三名時,國君就賞賜了不少金銀好物,鹿鳴宴上更有達官貴人拉攏時送的禮品,已經不再缺錢。

    "示捷兄,我準備在京城買一間院子。"柴箐看著這老舊的客棧,道。

    趙祝眼前一亮:"我也正有此意,這客棧又破又舊,飯食堪比豬食,雖勉強遮風避雨,但屋內鼠蟲眾多,讓人難以忍受,如今手頭寬裕,也不用如此委屈自己了……若是買了院子,我們比鄰而居可好?"

    柴箐無所謂的點點頭。趙祝在身邊也是好事,劇情圍繞著趙祝展開,這樣能讓柴箐更好的尋找目標人物。

    兩人找了莊宅牙行,在牙保的介紹下,火速買下了兩間小院,雖然不奢華大氣,也算精致典雅。

    柴箐不禁慶幸自己所在的空間不是真正的古代,要知道古代在京城買房可是很貴的,君不見白居易、韓愈幾十年才有錢買房,蘇軾借房給兒辦喜事,更有詩聖杜甫草堂茅屋棲身。

    更慶幸這個朝代對女子的管束不嚴,特別是高層貴族,女子拋頭露麵都是常事。因為在貴族們看來,女兒隻有見識多了,以後嫁人了才不會受到欺負。

    不然,以她現在的男子身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任務目標了。

    小院裏還留有前主人沒帶走的座椅櫃子和床,雖然不是上好的木料,柴箐還是很滿意。

    她帶的東西少,隻是草草收拾了一下,將衣物放好,即使隻是如此,也耗費了她大半天的時間,天色也有些暗下來了。

    柴箐還有不少生活用品沒有買,看著天色,柴箐決定明天再去。

    "扣扣扣——"

    柴箐有些疑惑,她才搬過來,而且這個時間了,怎麽有人上門?難道是趙祝?

    柴箐一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個穿著深藍色袍子,白麵無須的年輕宮侍。柴箐記憶力很好,記得這個宮侍是在鹿鳴宴上侍奉國君身邊,是個得寵的。

    淡雅的做了一個揖,笑道:"公公可有事?"既不諂媚又不怠慢,如同麵前的人隻是一個普通人。

    "可當不得趙探花的公公,若是師傅知道了,可得扒奴婢一層皮,叫奴婢小德子就可以了。"小德子話雖這樣說,臉上的笑意卻變深了。

    由於前朝內宦當政,發生了不少指鹿為馬之事,國君為了防止這樣事情再次發生,宮侍的地位一降再降,待遇也是勉強活人罷了。

    人們對宮侍的態度也從前朝的諂媚變成了如今的輕蔑。小德子看多了那些不屑的眼神,忽然被柴箐如此平等對待,內心的激動就不用說了。

    與柴箐寒暄了幾句後,小德子說起了正事。

    "奴婢是來宣旨的。"小德子嚴肅道,"探花郎趙祝接旨!"

    柴箐提袍,跪下,等待宣旨。

    小德子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探花趙祝,學貫經史,才通世務,屬文切事,才德兼備,性比椒蘭,品如菡萏,朕實嘉之。故贈爾翰林院七品編修。敕命,嘉和十年五月二十八日之寶。趙編修,還不接旨?"

    柴箐伏地一拜:"趙祝,接旨!"

    "恭喜趙編修了。"小德子滿臉喜悅,如同自己晉升了一般。

    柴箐從袖口拿了一個香囊出來,坦蕩蕩的交到小德子手中。小德子掂了掂分量,然後滿意的告辭了。

    柴箐躺在床上,低聲道:"翰林院啊……"翰林院是男主的主場,他在短短的時日內從和柴箐一樣的七品編修升職成了侍郎,又成了尚書,後來成為了唯一的掌有內閣權力的駙馬。

    柴箐記得翰林院裏有個侍郎的女兒,很喜歡趙祝,為了趙祝不惜和二公主爭得死去活來……這個人會是她的任務目標嗎?

    第二日,柴箐早早的起床,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就準備去翰林院上班。好在如今國君雖然勤勉,但能理解百官上朝辛苦,將兩天一次的早朝改為一周一次。不然以柴箐現在居住的地方,三更就要起床,才能匆匆趕上五更的早朝。

    柴箐來到翰林院時,發現除了她和趙祝,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探花郎怎麽這時才來?"一個麵上敷粉,唇上抹了胭脂的男子尖酸道,陰陽怪氣,好不刺耳,"全翰林院就等你和狀元了,真是……好大的氣派!"

    柴箐定眼一看,這人正是榜眼王琪。王琪一再挑釁,柴箐知道如果再不回擊,王琪會變本加厲,更何況,翰林院的老儒們也不會欣賞這種一再退讓的性格。

    於是柴箐故作茫然的四處觀望,很久以後才喃喃道:"這裏明明是翰林院啊,怎麽會有一位姑娘?"雖然是自言自語,一旁的翰林院老儒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你看清楚了,我是男子!"王琪氣急敗壞。

    柴箐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連忙作揖道歉:"原來是榜眼王琪兄,是在下眼拙,以為隻有姑娘才塗脂抹粉……沒想到……咳咳……是在下見識短淺了。"

    一旁的一個老儒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他早就看不慣王琪這幅模樣了,女子塗脂抹粉是美麗,但堂堂大男人整天打扮得比女子還要嬌媚,簡直不成體統!

    王琪氣得臉色通紅,呼吸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居然諷刺他是個女人!

    "你個土包子!這是京城的潮流!"

    "是是是,是在下不懂潮流。"

    "你!"王琪忽然想起自己被柴箐牽著鼻子走,便強製轉回話題,"你怎麽來得如此之晚?!"

    柴箐皺眉,不管現在到沒到時間,隻要翰林院的人都到了,那她就是來晚了,也不說些什麽,臉上帶著兩分歉意作揖道:"是小子來晚了,十分抱歉。以後不會了。"

    剛剛大笑的老儒對柴箐幹淨利落的性子十分欣賞,解圍道:"無事,你沒遲到,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喜歡早點來。"

    柴箐感激的衝老儒笑了笑道:"不管如何,小子也該提前來的,這次是小子思慮不周。"

    又有一個老儒說話了:"既然覺得自己錯了,還站在那幹什麽?還不過來做事!"

    "是!"

    徒留王琪一臉茫然,他們不應該對探花生氣嗎?為什麽他這個達官之子被留在這了?

    王琪卻不知道,翰林院裏都是文人,而這些老儒到現在都沒有高升,也沒有貶職。要麽是得罪了人,要麽就是性子耿直,自然更喜歡幹淨利落的柴箐了。

    柴箐在翰林院做事得心應手,老儒們嫌棄她的文采,又欣賞柴箐的舉一反三,時不時提點兩句,大有將她當作弟子的架勢,讓柴箐受益匪淺的同時又覺得痛苦——知識體係太雜了。

    與柴箐不同,趙祝拜了老師,日日隻需好好侍奉老師,學習老師的思想理論就行。

    而國君正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讓二女兒和趙祝順理成章不突兀的想出呢?

    一旁侍奉的小德子笑得一臉燦爛:"國君在煩惱什麽呢?不去說出來,奴婢出出主意?"

    "你能有什麽好主意?"國君揮揮手,示意小德子不要打擾他。

    "奴婢不一定有好主意,但奴婢聽過一句話,就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小德子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跳如雷,麵上卻還帶著笑容,祈求著國君不懲罰。

    國君沒好氣的在小德子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道:"好你個小德子,把本國君比作臭皮匠是吧?!"

    小德子見國君沒生氣,連忙道:"奴婢可不敢,國君英明神武,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哼,隻會拍馬屁。"忽然,國君眼前一亮,"馬屁?!秋獵!"

    "哈哈哈!小德子,這個馬屁拍得好!我要擬一份秋獵名單,那些官員子女都去……萬一嫻兒就瞧上了呢?還有狀元……"國君在紙上寫下了不少人。

    小德子看了看名單,裝作不經意道:"咦?這個趙祝是狀元郎還是探花郎?"

    "自然是狀元!"國君如是道,又轉念一想,隻請狀元,不請榜眼探花就顯得刻意了,更何況探花也是他欣賞的人之一,於是大筆一揮,將柴箐和王琪也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