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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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箐將考卷交了上去。
一行人被請到了偏殿等待考官評定。
"柴箐兄,我見你早早停筆,想來是答得不錯吧。"趙祝低聲道。
柴箐苦笑,她的策論是不錯,周巍也屢屢誇讚,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她這種尖銳的,眼界遠超這個時代的回答。如果考官是保守一派的,她就有可能墊底了。
趙祝坐立不安:"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幾點沒有答到。"
其餘考生也是忐忑不已,思考著自己哪裏答錯,是否有犯忌諱的地方。
還有人神神叨叨,滿臉絕望:"完了完了……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寫了什麽……"
一旁人聽到這話,也被感染似的,精神萎/靡不振,臉上悲色更濃。
大殿上,八個考官或交頭接耳,或爭吵不休。
"可決定好了?"國君等得有些不耐煩,他隻需決定誰是狀元,誰是榜眼和探花,但在之前,需要有人將一甲三人的試卷給她。
"稟國君,此處有兩張試卷有爭議。"其中一人道,"在下以為這兩人堪為一甲。"
"萬萬不可啊!他們兩人所說簡直是一派胡言,怎能名列前茅?"
"我倒是認為兩人的想法很奇妙,若能為官,定是好手。"
"兩個毛頭小子,就敢如此狂妄,不可用也!"
八個考官又吵作一團。他們本來就是朝堂上兩派人物,一派保守派,一派革新派,每日都吵的不可開交。
如今正巧有兩個革新派的考生,就成為了兩派的□□,個個引經據典,罵人不帶髒字,就為了壓對方一頭。
國君被吵的頭昏腦漲:"閉嘴!你們把這裏當什麽?菜市場?"
"國君息怒!"考官皆匆匆跪下,還時不時向身邊人甩兩個眼刀子。
"把這兩人的考卷拿上來!"
宮侍立即拿著考卷,躬著身子呈了上去。
"嗯?兩個趙祝?"
"是,兩人一個是杏花村人士,一個是土橋村人士。兩人所在村子相鄰,不過一山之隔。"考官在發現有同名時,就查過兩人的底細,對此是十分了解的。
"有意思!"國君道,在看了兩人的策論後,興味更濃。他如今偏向革新派,這兩篇策論,簡直是撓到他的心癢處,"兩人的策論都一針見血,樸實無華……這兩人師從一人?"
"國君的意思是……"
"把考生們叫過來,當庭宣布。"國君笑道。如此有才之人,還一下得兩,可真運氣,這樣一來,兩個女兒的婚事都解決了!
柴箐心跳有些快,這關係著她這次能否更近的接觸目標人物。
一個宮侍站立,清嗓,大聲道:"三甲有黃軒,張江……賜同進士出身!"
一群人或悲或喜叩首謝恩。
"二甲有肖建文,李布……賜進士出身!"
剛剛還提心吊膽的人都放下心來,等待宮侍念一甲名單。
誰知宮侍念完,沒有繼續說一甲,隻道:"杏花村趙祝出列。"
趙祝上前一步作揖。國君暗自點頭,清俊年輕,還有才華,配自己女兒也是不錯的。能上殿試的人,都是長相周正的,那些身有殘疾,長相醜惡的早就被攔在宮門外了。
"土橋村趙祝出列。"
柴箐也上前一步,站在趙祝身邊,雖矮了一頭,但長相更甚一籌,氣質極佳,還是把趙祝的風光壓了下去。
國君連說三個好字:"都是大好兒郎!土橋村趙祝長相俊美,隻有探花之名能與之相配!杏花村趙祝才華出眾,為人儒雅,當為狀元!"
柴箐趙祝同時鬆了一口氣。柴箐分外驚喜,她本以為自己會落榜。
這次是柴箐冒險了,以她的水平,在這些動則學習幾十年的人麵前還差一些基礎底蘊,隻能得到一個中等的成績。
為了脫穎而出,柴箐的策論極端創新,若是遇到一個守成之君,她肯定落榜了。好在柴箐賭對了,她成為了探花。
"在明日遊街後會有鹿鳴宴,屆時必與爾等暢聊。"國君對心裏內定的準女婿笑得很和藹。
一旁的宮侍低聲喚道:"國君……國君……"
國君對宮侍打斷他有些不悅,皺眉:"什麽事!"
"國君您忘記宣布榜眼了。"
國君也有些尷尬,剛才見到兩個趙祝都是一表人才,與自家女兒可稱郎才女貌,太過高興,竟忘了此事,幹咳了一聲:"王琪何在?"
一個充滿奶油脂粉氣的男子激動的上前一步道:"在下便是。"
"汝為榜眼。"
王琪臉色有些發白,國君這是何意?在說起狀元探花時,讚揚不斷,到了他這個榜眼就一句話帶過。
國君權大勢大,王琪不敢說些什麽,隻能將怨恨的眼神放在搶他風頭的趙祝柴箐身上。
兩人都不以為意,嫉妒怨恨她們的人不是少數。
敲鑼打鼓的回到了客棧,客棧老板笑得見牙不見眼,沒想到他這個破客棧居然出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隻要宣傳兩句,以後想要考功名的人一定會想來沾沾喜氣。
第二日,柴箐穿上探花服,胸前戴一朵大紅花,麵無表情的騎上馬,開始□□。
柴箐:好羞恥!
與之相反,榜眼王琪分外享受,四處招手示意,笑容滿麵。柴箐慘不忍睹的扭開了頭,她知道這個時代的男人會有搽粉塗胭脂的習慣……但是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傷眼。
特別是有女子扔過來豔紅的牡丹,王琪嗅一嗅,然後戴在頭上時,柴箐直接拉了拉韁繩,讓馬先行一步,眼不見心不煩。
但在王琪看來,這就是柴箐不尊重他,眼底的厭惡更深。
待到□□結束,柴箐才鬆了一口氣。真不知以前那些人□□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扔花扔繡帕香囊看上去很美,實際上打在人身上還是挺痛的……特別是有些花上麵有刺。
"嫻兒、玉兒,今天晚上的鹿鳴宴你們也去吧。"國君道,"若有看上的人,給父皇說。"
吳白嫻皺眉,那些所謂的書生都是一副酸儒像,天天講究什麽三從四德,覺得女子就應該任勞任怨的孝順父母,主持家政,還要賢惠的為他們納妾生子。
有時吳白嫻會想,為何這個世界由男人說了算?明明在一千多年前還是母係社會不是嗎?這樣說來,女子也可以成為掌控者。吳白嫻不禁將手由掌握成拳,像是世界都在她手中一般。
二公主吳白玉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路邊賣畫的俊秀書生,哪裏有心思去看鹿鳴宴。
兩人心中思緒千轉萬轉,麵上卻掩飾得很好,表示一定會去鹿鳴宴。
鹿鳴宴說是酒宴,但誰真的認為是酒宴就是傻子。在鹿鳴宴上會來許多達官貴人,進士們隻要有足夠的才華讓貴人們看上眼了,隻要不作死,一般就可以平步青雲了。
國君大手一揮:"你們玩你們的!不用在意我!"
進士們也不再拘束,使出渾身解數展示自己的才華,企圖讓人對他另眼相看。
"趙狀元,趙探花,在下偶得一首詩,可否讓兩位指點一二?"王琪的話雖然畢恭畢敬,眼神卻是十足的挑釁。
趙祝皺眉:"在下在詩詞上並不精通。"
柴箐沒說話,餘光環顧四周,發現其餘的人都有意無意的看著她們。知道若是不接下王琪的挑釁,她和趙祝就會憑空矮上一頭。
"請賜教。"柴箐暗地裏拉了拉趙祝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推辭。
王琪不禁得意洋洋的念出自己早早準備好的詩句。卻不知那些本來看好他的大儒皆是搖頭歎息,互相竊竊私語。
"可惜了!"
"聽他的詩詞,靈氣逼人,但這人品讓人不能苟同。"
"這詩技巧嫻熟,用字精妙無雙,又脫口而出……想來應當是早準備好了的。"
"若是早準備好的,他念出來也無礙,但他要用精心準備的詩句來和別人現場之作相比……落了下乘啊!"
柴箐皺眉,王琪的詩朗朗上口,分外符合鹿鳴宴的氛圍,還表達了自己有才華,渴望得到重用的期盼,引經據典,可以說僅次於那些文學大家了。
王琪得意道:"琪的詩已經說完了,狀元探花可有何指教?"
趙祝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心道:詩仙前輩,我不得不借你的詩一用了,以後你另寫一首行路難吧!
他朗聲道:"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好!好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個大儒聽後拍案而起,激動不已,"狀元可願拜老朽為師!"
趙祝愣住了,連忙道:"這首詩是在下偶然所得,以後怕是不能做得如此絕句了。"
大儒也沒有失望,隻是道:"無事,我看過你的策論,很是精妙。詩詞隻是小道,策論才是利國利民的大道。"
王琪被這一句小道羞得麵色通紅。
他的詩若是在曆屆,應當被人傳頌,如今卻有了一首更加震撼人心的行路難。就如米粒之光比之皓月,顯得暗淡。
現在全場焦點都在趙祝身上,柴箐也樂得清閑。她進入朝堂的心願已了,無需再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