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我和草原有個約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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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臨風提著一壺酒站在墓前良久。

    那墓碑上隻有簡簡單單而又奇奇怪怪的四個字:友程補之。

    對的,這裏既不可能有程錦的屍骨,也不可能有他的衣冠,不過就是一座空墳。這墳隻是桃花的一個念想。

    程錦當時聽了桃花的話後,說他的夢想是和心愛的女人在大草原上,西邊牧馬,東邊放羊。他不過是順著桃花的話說而已。趙臨風知道,那男人隻是想跟著桃花就好,桃花去哪兒,他也去哪兒。

    其實,他趙臨風才是有這麽一個夢想,和心愛的姑娘,東邊牧馬,西邊放羊,他還要和心愛的桃花姑娘,直把那熱辣辣的情歌唱到天都大亮!

    如果那天晚上,桃花先問了他,那桃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他趙臨風真的是跟她是一路人。連夢想,都是一樣的。

    真的,他早就知道他跟桃花是同類人。

    “如果你沒死,補之,如果你沒死該多好啊。那我那日跟桃花說的那些話,我說讓她以後就跟著我一起去到天涯海角的話,她聽了,一定就會答應了。”

    趙臨風將壺中的酒全部倒在墓碑前,待到那壺裏一滴不剩後,他將酒壺隨手一拋,人便在墓前席地而坐。

    “如果沒有人死了,計劃將是多麽的完美。你瞧,桃花正恨著孟浩然,我對她又好,還與她誌趣相投,她不選我會選誰呢?補之,我好容易為自己籌劃一次了,想要為自己爭取一個女人,可就因為你因我而死了,這計劃就泡湯了。”

    “從小到大,明明我是弟弟,他才是哥哥。可是我卻總是讓他,他也跟我毫不客氣。父母的寵愛,朝中的權勢,甚至於我住的宮殿……索性我就避走,就沒有人跟他爭搶。”

    “其實,我們大家都不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過來,就好比女人的心。”

    “我還是出手太晚了,我該在她尚未看中其他男人的時候就出手的。”

    “孟浩然那個蠢貨不懂珍惜她,該他倒黴,他不配擁有桃花。他對桃花什麽都不了解,他不知道她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她的夢想。他不懂男女之情,他就是個隻會胡亂發脾氣的小孩兒,他不過就是看她長得美,他……”趙臨風絮絮叨叨的說著孟浩然的壞話。

    “哎---,可是,……好吧,補之,我們倆都必須得承認,他確實很喜歡她。不然,他不會這麽輕易的就臨陣倒戈了。他要是一門心思助趙銳登上皇位的話,那我要對付趙銳就比較棘手了。而且這樣一來,又有更多的人要死去。當時他手上的兵馬已經超過了雁南飛,沒有他對趙銳的背叛,我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滅了趙銳母子的。”

    ……

    “妹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妹也,妹也,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趙臨風低低的吟唱起來。

    他唱得百轉千回,恨不得將那纏綿悱惻的歌變作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直穿透某人的魂和魄,痛得她必須要回頭看他一眼,從此就記住了他。

    許久之後,趙臨風站起身來,牽過身旁那匹無憂無慮正在吃草的馬。他拍了拍馬頭,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他說:“桃花,你如今與孟浩然已經是過往了,而斯人已逝,往事難追,你的眼為何就不看看其他人呢?”

    說罷,趙臨風牽著那匹白馬,踽踽獨行。

    待到他走得很遠了,有一人捧著滿懷的格桑花兒,這才緩緩的從坡後走出來。

    桃花看著趙臨風那飄然遠去的寂寞背影,心中默默的說道:臨風,如果沒有他,我也許已經和你結成了鴛侶。

    可奈何,這世上已經有了一個他。我已經愛上了他,心中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緣就是這樣,毫無道理,說不分明。

    ******

    這一年秋天的時候,孟浩然請求皇帝讓自己做了莫修文的監斬官。

    又三天,孟浩然忽然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還有個柳飄飄,他立時就去將柳飄飄趕出了藏春閣。人去樓空後,他看著那藏春閣三個字,又想起了好像以前桃花也來過這裏。

    原來冥冥之中真是天注定,他當初怎麽就收下了這個園子了呢?他索性便將這園子也賣了,終於心中稍安了些。

    柳飄飄無處可去,便去找趙臨風,當今皇帝直接給了她一道削發為尼的聖旨。

    再沒什麽事情可做之後,孟浩然便睜著一雙越來越大的眼時時發呆。

    有一日,陶思沅挽著他胳膊,撒嬌道:“姐夫,季繚欺負我,昨天我想買個手鐲,他說我敗家。”

    孟浩然招來季繚,廢話不多說,直接吩咐道:“去,給她買十個手鐲。”

    陶思沅和季繚均是吃了一驚,季繚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大,女人那玩意兒寵不得的。那鐲子貴得離譜,我那點俸祿存個一年也買不了半個。要是買十個,那不是將她寵上天了?這樣子更加要不得。”

    孟浩然看向屋中伺候的王小七,道:“叫人來把他拖出去,三十軍棍伺候。”

    陶思沅臉色一白,呐呐說道:“姐夫,要不,要不,暫時買兩個就可以了。我隻有一雙手,十個帶不完。”

    季繚立時罵道:“賤人,你還想買兩個?都是你一天到晚喊買買買,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敗光!”

    陶思沅的眼眶瞬間紅了,低下頭,無聲流下淚來。

    孟浩然見狀,就道:“那就再加三十軍棍吧。”

    陶思沅趕緊跪到孟浩然麵前,哭著求道:“姐夫,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別打他了!”

    季繚直著脖子喊道:“打吧,打死了我,也省得一天到晚看見你心煩!”

    陶思沅又轉而撲過去抱住他,不住哭道:“那天你還說一天不見我,你就想得慌。現在你居然說看見我心煩,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說著,她在屋中掃了一圈兒,沒見到柱子,幹脆衝著一麵牆壁撞了過去。

    季繚及時拉住了她,抱著她吼道:“死婆娘,你早晚會氣死老子!”兩人便就此抱在一起,一個哭,一個哄。

    孟浩然木然的看著屋中這對夫妻上演生離死別,突然覺得很空虛。他頹然躺在椅中,抬手捂住了酸澀的眼睛。

    王小七帶著兩名侍衛前來,小聲道:“老大,那我等就將季兄拖出去打了哦?”

    孟浩然無力的揮揮手:“盯著他,讓他買二十個鐲子給思沅。”

    “姐夫!”

    “三十個。”

    “夠了,我買!姐夫,我買還不行嗎?!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統統給她買回去!”

    孟浩然想,桃花說過要天上的月亮沒?好像沒有說過,她也好像從來沒有向他要過鐲子首飾之類的。她就知道吃,還喜歡看書,這些都不值幾個錢。

    他也好想為她敗家啊,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個家,是他自己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