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瞬時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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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衝進人群的時候,兩夥人正打的不可開交。因為大部分都是生麵孔,我也不好插手幫誰,萬一雙方都把我當成敵人,一起來揍我,那我就要吃大虧了。我撿了一根不知誰掉在地上的棍子,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老白和餘安安的身影。

    雖然整個星期老白夫婦都對我遮遮掩掩,但憑我的足智多謀怎會半點消息也不知道呢。情況和老白預料的差不多,形勢也沒脫離他最初的計劃。我看到老白和一個燙著卷毛的粗壯男子逮住了唐傑,老白按著他,卷毛男負責打。唐傑跪倒在地上用手護著頭,嘴裏叫喊著幾個名字。他的小弟估計是打紅了眼,唐傑嘶吼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紛紛停手跑過來保護老大。

    眼見唐傑的人衝老白過來,我也趕上前去,一腳踢開打頭陣的紋身矮子,然後把老白擋在身後。隨即卷毛男也挺身而出,沒等紋身矮子從地上爬起來又是一腳。

    我見他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這時老白一把將我拉到一邊,滿臉愁容地責備我道:“說了不要來,你怎麽還過來湊熱鬧?誰把地點告訴你的?”

    我說出賣兄弟的事我不能說。老白一聽急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小子淨他媽給我添亂!那你幫我看好餘安安,今天搞不好要出事,她叫的人不行!”

    如鄭宥明和老白所言,這邊的人確實不靠譜。雖然都是社會青年,平時把打架鬥毆當飯吃,但到了關鍵時刻根本不賣命。

    老白把餘安安囑托給我,又跑去幫卷毛男的忙,此時唐傑已經趁機溜到後麵,他的小弟一擁而上圍住老白和卷毛男。老白從學校帶出來的兩人見狀趕緊衝過去。可餘安安叫的人卻停了下來,一個個手裏拎著家夥強勢圍觀。這哪是花錢找來的打手,明明是一幫群眾演員啊!

    我也打算進去和老白並肩作戰,又想起他剛才的囑托,可是餘安安人呢?我環視了整個幼兒園也沒找到她,倒是看到張恬拎著一個編織袋朝人群奔過來。接著她吹了個口哨,唐傑應聲接過編織袋,當他打開的時候,我傻眼了,裏麵是一把把雪亮的西瓜刀。

    這真是要置老白於死地啊。趁唐傑還沒把武器分給小弟們,我一個箭步衝上去用肩膀和肘擊將唐傑打翻在地。編織袋也落在地上,西瓜刀散落滿地。不想我阻止了唐傑,卻給了他的小弟機會。後麵的十幾人跑過來一個扶著唐傑,一個壓製住我,其他人拿著武器又向人群衝過去。此時我真恨不得一槍崩了自己,我這愚蠢的舉動反倒害了老白和卷毛男。

    我握緊拳頭大罵:“有本事衝我來啊,你們以多欺少真是孫子!”

    唐傑已經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俯視著我,冷冷地說:“你配麽?”

    我不配?我今天就給你唐傑瞧瞧。想到這裏,被徹底激怒的我腎上腺素如火山噴發,一個蠻勁將壓製我的胖子甩翻,又再次將唐傑踹了個狗啃泥。我發現張悅手上還拿著一把刀,估計用來裝腔作勢的,我搶過去把張恬推了一個趔趄。沒時間修理這對狗男女,先救老白。

    拿刀砍人這種事,我從來沒做過,但現在我管不了這麽多。老白要是有事,我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兄弟,更不知到時怎麽麵對餘安安。我握緊手上的刀,像捕食中的獵豹,幾個大步躍進人群。

    竊喜的是這幫人沒我想象中那樣膽大,也沒打到失去理智,除了前麵幾個人對老白和卷毛男拳打腳踢,剛才分到武器的那些家夥也做起群眾演員。看來雙方都一樣,叫來的社會青年都是一路貨色。拿點好處撐撐場麵,真要他們賣命砍人,他們才不願給自己惹麻煩上身。

    但老白這樣被打下去,不殘廢也要破相了。他們逢場作戲不等於我也視若等閑,我手裏也是有真家夥的。不見血恐怕鎮不住他們,我決定先挑一個正對老白下手的砍他一刀。

    想法一出,我一刀下去剛好砍在他的肩膀上,其實力度不大,下手也不重,但那人反應強烈,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肩膀鬼叫。他們見我舉著刀動真格的,都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就像上次在學校走廊裏,又給了老白喘息的機會。他們其中一個人說這小子真動手了。於是有人呼應咱們也上!

    聽到這話,我最後的一個想法是,今天我可能要被砍成人肉叉燒包了……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裏,除了混沌和黑暗,我感受不到任何真實的東西。所有感官都不再發揮作用,一切記憶都像前塵往事一般隨風而去。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覺吧,也許我已經被他們砍死了。

    不知這段墜入虛空的體驗過了多久,最後我還是清醒過來,大腦像充滿了電,又開始正常運轉。首先感到手臂一陣劇痛,撕心裂肺的痛。我一摸黏糊糊的,估計是血,我果然被砍傷了。然後我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耳朵嗡嗡響,疼,真他媽疼。感官恢複工作後,我的記憶也恢複了,不知老白怎麽樣了,他們砍了我,老白也不會幸免於難。我剛想爬起來,就被一個人又踩了下去。

    我看到一雙勻稱而修長的腿,再一抬頭認出眼前的人是餘安安。她怎麽會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老白呢?我轉過頭發現兩夥人還在廝打,但距離我好幾十米遠。

    我讓餘安安快點把我扶起來,她照做了,然後幫我拍打身上的塵土,眨著萌萌的大眼睛說:“林逸?怎麽是你?我還以為踩到死人了!”

    “死你個大頭鬼!”我的胸口被她踩得險些噴血,憤然罵道。

    這次餘安安沒有生我的氣,繼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說:“你怎麽會在我腳底下?剛才這裏明明沒有人的。”

    是啊,剛才我在老白身邊被人砍啊,他們再牛逼也不會把我砍飛出幾十米遠吧?我也迷糊了,或許是老白或者他的人把我背出來的?還沒想明白這個關鍵問題,餘安安拉著我就往前跑。我邊跑邊問她剛才去哪裏了,她神神秘秘地說翻牆溜出去了。翻牆?這丫頭怎麽像個野小子一樣。

    等我們再過去的時候,局勢又出現了變化。餘安安的人可能在我失憶這期間被臨時補貼紅包,一個個賣力地與對麵的人對峙著,但雙方都沒有打起來。卷毛男鼻青臉腫地坐在地上抽煙,老白抱著雙臂焦慮地低頭沉默,唐傑和張恬麵無表情在一邊等候著什麽。

    餘安安可沒有耐心察言觀色,她擠進去走到老白身邊,小鳥依人地貼著他的肩膀,好像今晚的事已經塵埃落定了似的。老白伸出手撫摸一下她的頭發,然後低聲說:“林逸剛才來了,因為保護我被他們砍了,然後……”

    還沒等老白把話說完,脾氣火爆的餘安安又發飆了,她抬手抓住唐傑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敢砍人?等著老娘教你玩槍!”

    唐傑不屑一顧地甩開餘安安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領,吊兒郎當地說:“牛逼吹這麽大,老白整個人都可以鑽進去了吧。”

    老白沒理會唐傑的羞辱,走上前把她拉回來,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你聽我說完,然後林逸突然憑空消失了。我們……”

    餘安安再次打斷老白的話,不過不是去怒懟唐傑,而是將人群外麵的我帶到老白身邊,像交給他一件失而複得的玩具一般,興奮地說:“什麽憑空消失,他剛才就在我的腳下!”

    人群開始一陣騷動,對峙的人們也把目光投向我,老白張大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見他們這模樣,我意識到剛才不是被老白的人背出去的。可憑空消失又是怎麽回事?

    老白像摸兵馬俑一樣,碰碰我的頭發,又輕觸我的臉頰,然後說:“林逸,剛才突然一片漆黑,接著你就消失了,記得嗎?”

    “不記得。”我一臉懵逼地回答他。

    這時卷毛男從地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他補充道:“你胳膊被那個煞筆砍了一刀。”說著他指向人群中的一個人。“我想撲過去救你,沒想到一下子天昏地暗的,然後我撲個空,發現你不見了。”

    “我也不記得了。我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牆外麵,然後遇到安姐。”我解釋說。

    大家聽我親自現身說法,包括唐傑和張恬內,都露出震驚的神色,打架的事情也暫時中止。餘安安把剛才遇到我的經過講述了一遍,一群人更是嘖嘖稱奇。

    莫非我剛才真的瞬移了?想到這裏我摸向衣袋,護身符還在,我把手指伸進去數了數,竟然少了一枚。看來護身符真的起作用了,並且救了我一命。我突然想起妙乙的話,又覺得很可惜。這一次性的神器就這麽被我浪費了。

    這時從幼兒園門口開進來幾輛麵包車,齊刷刷地停在我們麵前。大家還沒從我的事情中抽離出來,又被眼前的車子搞得莫名其妙。

    我和老白互相看了一眼,他似乎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然後麵包車裏走出一個人,他掃視一眼在場的人,然後拍拍手。我注意到唐傑的臉色唰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