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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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門口站了很久,病房裏麵的笑聲不斷,我一邊聽著心裏一邊滴血。

    前兩天她還在跟我打情罵俏,我們的感情從沒像她住院期間這樣融洽甜蜜。我以為她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現在看來我又錯了。

    一想起那個驚魂的下午,我心中的怒火就會燃燒起來。她可以選擇原諒,但我無法忘記是誰把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想到這裏,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腳踹開病房的門。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我看見唐傑正摟著楊晨曦親人,兩人恬不知恥地抱在一起,唐傑甚至把手伸進楊晨曦的衣服。

    我站在門口一聲怒喝:“唐傑,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楊晨曦看到我一個激靈差點從病床上摔下去,她大張著嘴巴就像脫臼一樣,連忙和唐傑保持距離。但她骨折的傷勢還沒好,激動之下疼的她咿咿呀呀的呻吟。

    坐在她身邊的唐傑也被我的突然造訪嚇得不輕,他像被捉奸在床一樣嗖地一下把手拿出來,從楊晨曦的病床上起身往後退。

    此時此刻,我沒心思憐香惜玉,怒發衝冠的我衝過去拎起唐傑就往門外走。對床正在睡覺的老太太被我踹門的聲音驚醒,嚇得心髒病差點犯了,捂著胸口尖聲呼喊護士。放在平時,我這樣尊老愛幼的好青年,肯定和她賠禮道歉,但現在我管不了那麽多了。

    唐傑被我拎出去的時候,我聽到楊晨曦在病床上啜泣著,還低聲求我放過他。這個不知醒悟的女人,自己險些送了命還倒貼唐傑。想到這裏我越來越氣,尤其聽到楊晨曦的求饒,今天我不把唐傑廢了,我就廢了自己!

    對床的老太太還在大喊大叫,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我拎著唐傑走到走廊裏麵,然後將他重重地摔在牆壁上,他整個人撞到牆之後滑落在地上倒地不起。

    趁著他被我摔蒙了,我一腳踩在唐傑的肚子上,他掙紮著身體企圖用手搬開我的腳。之前他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我獲得神力之後,他就像我踩在腳下的阿貓阿狗,隻有挨揍的份。

    見他不停地掙紮,我猛踹幾腳,然後又將他拎起來,一隻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握緊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臉上。我的出拳速度之快令唐傑躲閃不及,這昔日的三中老大頓時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兩隻手舞來舞去隻能做無謂的反抗。

    這時從護士站聞聲跑出幾個護士,她們見我猛揍唐傑,沒有一個有膽子上前,尖叫著又跑了回去。兩個男醫生也出來看,他們離著挺遠讓我住手,其中一個掏出手機打電話。

    唐傑這時已經被我的拳頭雨揍的鼻血橫流,嘴歪眼斜,又像那天去找我一樣鼻青臉腫的。他張著嘴巴,血水混著口水流得滿下巴都是。他一聲不吭,隻是痛苦地發出呃呃聲。

    發泄了一通,我腦袋裏的高溫也降下來不少,剛才的火氣似乎也消了一些。我拎著剩下半條命的唐傑,將他摔出幾米遠。隻聽唐傑的頭咚地一聲撞在冰冷的地麵上,然後暈了過去。

    這時我的腦袋開始思考揍唐傑之外的事情,醫院的保安很快會過來製止我,說不定剛才那個男醫生已經報警了。我不能留在這裏,必須跑。

    臨走前我又看了一眼病房裏麵,楊晨曦把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裏大聲哭泣著,被子也因她的身體不停地抽動。對床的老太太捂著臉好像她也被我揍了一樣驚恐萬分。

    唐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護士和醫生已經跑過去查看他的傷情,我遠遠地看著他們,見保安還沒趕過來,從不遠處的一道安全門溜了出去。

    出了醫院,響晴的天氣下,陽光格外刺眼,照的我睜不開眼睛。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上麵還沾著唐傑的血還有口水。街上人來人往,我就像一個失魂落魄的通緝犯。這時我感到一陣惡心,心想趕緊回家先換身衣服再說吧。

    如果事情發生在昨天,我肯定立馬去找老白。他曾經是我一輩子最信任的人,我知道自己惹出任何麻煩,他都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有事情我總是第一時間想到老白,倒不是為了讓他幫我,隻是因為老白讓我很有安全感。

    如今隻能靠自己了,我悲涼地思考著。這個世界上,父母會拋棄自己的骨肉,親兄弟會反目成仇,愛人眷侶也會分道揚鑣,隻有自己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回到楊晨曦家,楊叔叔和叔母都不在,餐桌上擺著用盤子罩起來的晚餐,看來他們今晚肯定有什麽事情忙。我打開其中一盤菜,冬筍燒肉,是我最喜歡吃的。

    可惜眼下沒時間享用叔母為我做的晚餐。我在衛生間的鏡子裏看到臉上也沾了唐傑的血,還有幾道抓痕。這混蛋打不過我就像妹子一樣抓撓,真是丟人。

    我匆忙地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背著一個大包走了出去。

    不知唐傑現在是死是活,雖然剛才下手確實有點重,他被我打死應該還不至於。但我在醫院裏鬧出這麽一樁事,還是不給楊叔叔家添麻煩了。

    我決定出去躲避風頭,走一步看一步。至於以後,我可能也不會再回來住了。楊晨曦今天的行為徹底傷透我的心,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關係。

    離開楊晨曦家以後,我又回到大街上。記得上次出來,身邊還有老白相伴,但此刻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路上。

    不管怎麽樣,先把住的地方解決,總不能在外麵睡一夜。但我感覺自己目前的處境其實和流浪漢也沒有區別,除了口袋裏不缺錢之外。

    我坐上一輛去往郊區的公交車,車上空蕩蕩的,靠在椅背上我感到身心疲憊。一切又從頭開始,就像母親改嫁離開我那天,我背著書包坐在公交車上漫無目的,不知去向。

    最後我決定先找家賓館睡一覺,明天再思考接下來的出路。剛把房間開好,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嗡嗡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通之後,竟然發現說話的人是毛瑟。

    毛瑟好像喝了酒,醉醺醺地問:“逸,哥,晚晚上好啊!在哪兒呢?想好跟誰了嗎?”

    他怎麽會知道我的電話?不禁覺得這幫人真是神通廣大。此刻我心情有些低落,連謊話都懶得說,告訴他我在旅館裏。

    毛瑟聽說我不在家裏,和他身邊的人說了幾句我聽不清楚的話,然後對我說:“逸哥,怎麽一個人在外麵住?要要不出來一起喝點酒啊,和盛廣場B座,到到了我去接你。”

    本來我隻想在旅館裏蒙頭睡一覺,毛瑟一說喝酒,我肚子裏的酒蟲立即被勾起來。今天發生這麽多事,我確實挺想喝點酒的。於是我告訴毛瑟,你等我二十分鍾。

    到了和盛廣場,我正想回撥剛才的電話,就看到虎皮搖搖晃晃地朝我走過來。原來他們倆在一起喝酒,那剛才電話裏和毛瑟交談的人看來也是虎皮。

    虎皮見了我,還是像下午那樣,恭敬地和我打招呼。他那天大概被我揍得心服口服,他開口說:“逸哥,你賞麵出來喝酒,是我倆的榮幸。毛瑟等你半天了,咱們先過去。”

    我跟著他走到一家烤肉店,毛瑟見我來了,像接見國家元首一樣招呼我落座,然後叫服務員過來又加了菜還有啤酒。

    毛瑟眼神迷離,臉上紅彤彤的,身上濃烈的酒氣隔著桌子撲麵而來。和我在電話裏聽到的一樣,這廝果然喝多了。他迷迷糊糊地站起來給我倒滿酒,然後端起酒杯說:“逸哥,你真給我麵子,一個電話就趕過來。啥也不說了,幹杯!”

    我和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可能因為情緒的關係,很快我也有了醉意。

    虎皮的酒量倒是驚人,他看起來像沒喝過酒似的,將啤酒一飲而盡,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邊嚼邊說:“逸哥,既然今天我倆能把你請出來,你應該有答案了吧?”

    我知道虎皮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但因為毛瑟醉酒後東拉西扯一直沒有開口。我也把杯中酒倒入喉嚨,說:“恩,我想好了。不過你們倆是兄弟,感情又這麽好,我跟誰都一樣。”

    毛瑟和虎皮聽我說完,對視了一眼,看起來他們倆早就商量好了。此時毛瑟舌頭都打結了,說話口齒不清顛三倒四。他猛地一拍桌子,說:“好!我就知道逸哥慧眼識珠!林海算個屌!他跟瞎子,瞎子才跟他!”

    這時虎皮也很高興,他又幫我斟滿酒,再次舉起酒杯說:“以後咱們仨就是兄弟,我先幹為敬。”

    毛瑟也想敬我一杯,不想酒杯空空,他懶得給自己倒酒,幹脆拿著酒瓶對瓶吹。咕咚咕咚幾口入肚,他放下酒瓶,滿麵紅光地說:“老老子現在手下五十多個小弟,女盆友一個月換一個。老子有今天,都是虎皮拿我當兄弟。所以,我自己退出,逸哥以後跟跟著虎皮吧。”

    喝著喝著,我胸口的劇痛又發作了,見時間也不早,我想跟毛瑟還有虎皮道別。毛瑟意猶未盡,最後被虎皮勸了半天才離開餐館。

    他們兩個走後,我叼著香煙沿街往旅館走,胸口的劇痛消退了,但感覺到一陣一陣滾燙。走著走著,不知怎麽走到三中,媽的,我確實喝多了,路都走錯了。正打算還是打車回去時,發現學校門口坐著一個人,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