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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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訂閱比例不足, 此為防盜章,24小時後恢複。  雨還沒停, 屋裏冷颼颼的, 沈多意蓋著毯子在沙發上看重播的電視劇,剛認全主要人物就被沈老劇透了大結局。他無奈道:“爺爺,你都告訴我了, 我看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這不是省得你費心嗎?”沈老起身,慢騰騰地回屋,邊走邊叨念著,“演的都是家長裏短的瑣事, 提前知道了也沒妨礙。”

    客廳隻餘下沈多意一個人, 他把電視關了, 然後扭頭望著窗外的雨。家長裏短的瑣事, 他最羨慕的就是別人家麻煩又折騰的瑣事,天冷了媽媽要逼著穿厚外套,到歲數了爸爸就攛掇著趕緊考駕照,有點什麽事兒一家人都要商量商量。

    一地雞毛,偏偏他這裏空空蕩蕩。

    沈多意格外擅長自省,每當他稍不留神沉浸在消極之中,都會迅速讓自己調節正常。可能今天陰雨連綿, 氣氛實在過於到位, 所以他調節起來有些吃力。

    好在來電鈴聲拯救了他, 他像抓住救星拋來的樹枝一樣, 立刻按下了接聽鍵:“孟良, 找我有事嗎?”

    對方聽語氣就知道神采奕奕,仿佛電話那邊是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孟良興奮地說:“師兄,其實我前一陣買了兩支股票,最近拋售賺了一點,想試試期貨,你給我出出主意?”

    沈多意被對方的情緒感染,笑著問:“不止賺了一點吧?”

    “低調低調。”孟良沒有否認,“我就是炒著玩兒,也沒想煩你,畢竟股市這東西誰也不能完全摸準,但是期貨我實在不懂,你幫我看看唄。”

    孟良說的沒錯,股市這東西沒有定律,如果問了沈多意結果賠錢,難免尷尬。沈多意明白,於是迅速整理了思路,把期貨方麵的事項和孟良介紹了一遍。

    聊到最後,孟良開始吐露心得:“師兄,你是不知道,炒股真的能解壓。”

    沈多意不信:“炒股壓力才大吧?”

    “當作興趣娛樂就好。”孟良說,“我閑下來都沒空想煩心事了,光顧著看行情,連視力都變好了,那麽小的字我一下就能找到自己那支股。”

    沈多意被逗得歪在沙發上樂:“讓你說得我都動心了。”

    孟良立刻煽風點火:“你們公司估計保潔阿姨都炒股吧,也就你一個例外了。現成的數據庫,整部門的專業人士,想賠都挺費勁的。”

    “真的假的啊,”沈多意耳根子軟,不禁勸,掛斷電話後便開始琢磨起來。前幾天開會剛說了幾支前景看好的重點股,鎂概念股戚時安甚至說了操作事項,他越想越動心,直到天空劈下一道悶雷才把他震醒回神。

    回神後更覺著迷,剛才隻是想想就忘記了傷春悲秋,要真的買進幾支豈不是跟吃了忘憂草一樣?沈多意不是吃了忘憂草,估計是甜粥喝撐了,完全忘記不久前,戚時安才罵過炒股賠錢的幾塊廢物點心。

    本來有些沉悶的周末氛圍突變,沈多意在孟良的鼓動下投入了新的消遣之中。而且他深知雞蛋不能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裏,也不能新手上路貢獻太多雞蛋,於是二十萬買進兩支股票,十五萬拿去炒期貨了,至於外匯實在太複雜,他沒有冒險。

    戚時安的那條信息就這樣石沉大海,連回音都尋不到蹤跡,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讓沈多意回複什麽,隻是單純表達自己的態度而已。

    休息夠了,他在家收拾行李,因為馬上就要去悉尼出差。

    投資市場就像一個遊樂園,吸引淘樂者無數,讓他們體驗各種各樣的刺激,可能會產生不良反應,也可能會獲取極大快/感,但投資市場本身是不承擔責任的。沈多意已經被吸引了,新手上路總是格外小心,恨不得五分鍾看一次行情,估計過幾天就沒那麽大熱情了。

    中央街兩旁的大樓全都籠罩在毛毛細雨中,戚時安來得很早,進辦公室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皮鞋上的小水滴。

    安妮敲門進來,精神格外抖擻地說:“戚先生,想跟您確認下悉尼出差的事項,您現在有空嗎?”

    戚時安不抬頭也知道對方穿了件新衣服,不過不知道就安妮這樣,還是女孩子都這樣,新買件中意的衣服穿上,哪怕下暴雨,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他把擦過鞋子的紙巾扔進環保袋:“有空,你說吧。”

    “航班是明天下午,您不來公司,直接從家裏出發。”安妮拿著本子,“抵達後直接下榻於範思哲酒店,會議部分也都在酒店進行,其他部分那邊公司的秘書會進行接洽。”

    安妮說完詢問道:“您計劃哪天回來?”

    戚時安想了想:“一周吧,在那兒多待三天。”

    “好的,需要換酒店嗎?”

    “換,獵人穀一天,岩石區兩天,忙完我要去玩兒。”戚時安想起了遊哲爸媽和遊思,“車也一起訂好,我還得串個門。”

    出差的事安排完,戚時安開始工作,七八天不在,等回來時桌上就又堆滿了,跟高三生請假兩天再回到學校的場景差不多。他抓緊時間想多做一點,減輕後續的工作量。

    一整天沒怎麽離開辦公室,下班前才去外匯部轉了轉,轉完又想再去期貨部看一眼。從電梯裏出來,還是那條長長的走廊,不過今天沒太陽,不如平時好看。

    戚時安腳步微頓,看見了從期貨部出來的沈多意,和那天的場景似乎很像。沈多意低頭看著手機,對周圍的人事全然未覺,他毫無停頓地往前走著,大喇喇地經過了戚時安身邊。

    “沈組長。”戚時安皺眉叫了一聲。

    但沈多意沒理他。

    “沈組長?”戚時安沒放棄,覺得這位員工恃靚而驕有些過分,不主動打招呼就罷了,居然還不回應,“沈組長!”

    “哎!”

    沈多意嚇了一跳,驚慌之下趕忙應了一聲,他剛才看股票看得太過投入,什麽都沒注意。回身見戚時安站在不遠處,期貨部還有同事下班出來,從旁邊經過。

    他快步折返回去,理虧心虛地詢問道:“戚先生,有事嗎?”

    戚時安沒好氣地說:“看不見也聽不見,你有事吧?”

    上班時間看自己的期貨行情,還去向同事討教,這等於利用公司資源幹私活,沈多意哪敢如實交代,小聲撒謊道:“我在看客戶信息。”

    他沒有純情到撒個謊還臉紅心跳,但戚時安洞察的目光飄來,仍令他有些招架不住,於是想快點離開,補充說:“雨天不好走,我可以下班了嗎?”

    戚時安沒有拆穿,叮囑道:“好好看路,別撞牆上。”

    沈多意點完頭就撤,走了幾步又被喊住,他再次回身,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麽事情。戚時安道:“我明天出差,走七八天。”

    “那……您辛苦了。”沈多意憋出這麽一句,基本敲碎了本來就沒多少的旖旎。

    戚時安說:“已經知道我的號碼了,有事情就打給我。”

    兩個人朝兩個方向走去,離得越來越遠,沈多意下班了,係在股票上的心思減輕了不少,那張慕尼黑栗子攤兒的照片反而盤旋腦海。他開著車忍不住想,戚時安這次去悉尼,會不會發給他一張烤紅薯攤兒的照片。

    等紅燈的時候自己傻笑,猜測澳洲人民愛不愛吃烤紅薯。

    戚時安像一名操心的班主任,出差前要去幾個部門轉一遍叮囑幾句,時間充裕的話甚至還想做做安排。第二天下午沒等曬到初晴的陽光就登機了,十來個鍾頭的飛行還是那份熟悉的漫長,他決定選選新車的內飾材料,以此打發時間。

    氣氛燈要暖黃燈光。

    中控台要金屬包邊。

    儀表台要深棕木紋。

    座椅要全真皮掩蓋。

    音響裏……要有《牡丹亭》選段。

    戚時安拉下隔光板,然後進入睡眠,預計再睜眼時正好抵達黃金海岸。高空的壓力衝擊著耳膜,他睡得不是很安穩,但是淺淺的夢境很香甜。

    十幾個小時倏然而過,飛機降落在大洋彼岸。

    範思哲酒店華麗到刺眼,整個大廳都籠罩在一大片金色裏,毫無含蓄的美感,如果不是工作安排戚時安是不會住的。他喜歡莊重有年頭的東西,所以時常懷念市裏的老國賓酒店。

    裝修了很多年的套房稍好一些,沒那麽浮誇,他放下行李先遊了一圈放鬆身體,準備吃點東西就開始準備會議。

    同一時間,期貨市場掀了把小火,甲醇價格暴漲,每分鍾開多單的人數難以計算。

    “師兄,你有沒有大力加倉啊?”

    “沒有,再加就滿了,期貨不可以滿倉操作。”沈多意解釋,“股票我也不建議滿倉,太過冒險,咱們的主旨不是娛樂嗎,又不是追求暴利。”

    孟良說:“那你賺了錢想怎麽娛樂?”

    沈多意想了想:“帶我爺爺還有我發小的爸媽去旅遊吧,等有假期的時候。”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甲醇的勢頭良好,於是沈多意沒再那麽關注,也可能因為過了剛開始的幾天,熱情漸漸消退。

    就在他以為暴漲結束順利進入平穩期的時候,期貨市場迎來了一瓢大雨。

    沈多意太知道賺錢不易了,所以麵對本金十五萬變成現在的一萬五時,內心的高塔隱隱開始崩潰。偏偏沈老爺子在他旁邊念叨,小區裏誰家奶奶被騙了十幾萬。

    之前加倉的買家基本全軍覆沒,他不過是其中一粒小小的沙土。

    “爺爺……”沈多意捂著心口,“你早點睡吧,別聊了。”

    沈老爺子不滿道:“讓你陪我說會兒話就嫌煩。”

    沈多意等老爺子回房間後便開始研究行情變化,投資賠賺都是常事,他接受得了,頂多驚心片刻。可讓他心慌的是忽然琢磨不定的走勢,投資市場有如一頭野獸,任何規律步驟都無法將它束縛。

    “已經知道我的號碼了,有事情就打給我。”

    沈多意猛然想起戚時安的叮囑,他拿起手機有些猶豫,但當價位再次下跌後,他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連續幾天的會議和應酬實在膩人,戚時安終於有空在黃金海岸衝個浪。他剛租好衝浪板,所以鈴聲響起時想假裝沒有聽見,生怕又被拉回去做事。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任性,把手機從防水袋中取出來,屏幕上閃著沈多意的名字。戚時安接通,靠著衝浪板“喂”了一聲。

    “戚先生,您現在忙嗎?”沈多意率先詢問,盯盤開口帶著些緊張。

    戚時安望著海麵上卷起的浪花,馬上將迎來最好的下水機會,但卻回道:“不忙,怎麽了?”

    沈多意放鬆了一些:“我之前想試試期貨,但是遇到點困難。”

    他說著說著話就多了,求人幫忙也不知不覺變成了傾訴,“是不是醫者難自醫,我覺得自己掌握不好,之前暴漲現在又暴跌,連過渡都沒有,短線和中長線都不好過,走勢很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麽預估了,而且現在止損好像和放棄沒什麽區別。”

    戚時安在一片陽光沙灘中聽沈多意念叨,等對方最後一句說完,他指示道:“現在去喝杯牛奶,別那麽傷神。”

    電話掛斷,海麵上的浪撲地掀天,無數衝浪愛好者抱著滑板奔向水中,帶著尖叫和滿身陽光。戚時安欣賞了兩秒,然後退掉滑板,準備返回房間開電腦。

    牛奶順著喉嚨流進胃裏,沈多意徹底平靜了下來,也開始懊悔剛才的失態。就在他以為戚時安以這種安撫方式暫時婉拒了他的求助後,電腦屏幕忽然閃爍起來。

    視頻連線的請求在正中間跳動,像一片小星星。

    沈多意輕輕點了“接受”,忽然很想看見對方的臉。

    沈多意趁沈老喝豆漿的工夫拿來了報紙,他邊看邊說:“可我今天不是要去麵試嗎?”

    豆漿已經不那麽燙了,他捧著厚瓷碗走到落地窗邊去喝,正好欣賞窗外剛剛放晴的天空。三十層離地麵很遠,聽不見人們的熱聊與寒暄,大部分時間都是極其安靜的。思及此,沈多意又想起被吵醒時的痛苦,可一口豆漿流淌進胃裏,痛苦又被撫平了大半。

    “爺爺,你最近怎麽不下樓買早點了?”

    “我嫌坐電梯暈得慌,正好你單位發的豆漿機沒怎麽用過,以後每天早晨都自己磨豆漿喝。”

    沈多意心中叫苦,麵上卻沒什麽不情願的表情,他回頭望著沈老,輪廓間逆著陽光:“爺爺,是不是上禮拜釣魚的時候受刺激了?”

    公寓裏的碧水湖可以釣魚,春秋夏三季每天清晨都有老頭坐在湖邊垂釣,沈老爺子為此還買了把新躺椅。

    “說了你又要揶揄我。”沈老輕輕歎息,語氣中掩不住的羨慕,“一堆老頭除了聊兒女就是聊孫子輩的,聊完孫子輩的又聊重孫輩的。”

    沈多意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道:“我爸媽都離開多少年了,你就別惦記他們了。”

    沈老眼皮已經鬆弛,但仍努力瞪著:“我惦記他們幹什麽,我是操心你,你也畢業工作好幾年了,什麽時候成家?什麽時候找個合適的伴兒?”

    沈多意從窗邊走進客廳,陽光漸漸被他遺落在地板上,他揶揄道:“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

    沈老氣道:“現在就去換衣服,早點出門麵試!”

    青色的厚瓷碗帶著層豆漿沫就被擱進了水池裏,沈多意逃荒似的回房間換衣服,避開老爺子接下來的嘮叨。

    書桌左邊有三層抽屜,由下至上分別是小初高三階段獲得的獎狀,右邊的櫃子裏則是大學期間的各種證書。一切收拾妥當,他把需要用到的資料放進包裏,然後準備出發。

    門關上的瞬間收到一條信息:“師兄,祝你麵試順利,結束後一起吃午飯?”

    沈多意編輯道:“好,我請客。”

    發信息的人是沈多意的學弟,名字叫孟良。孟良的叔叔是保險公司的高管,過去四年也是沈多意的上司。如今各行各業稍好點的工作都需要托關係,工作中也需要維持一定的人脈,沈多意卻把關係砍斷,毫不猶豫地遞交了辭職信。

    一路回想著過去的種種,直到進入商務大樓才回神。他在前台登記姓名,說:“我姓沈,和遊先生預約過上午麵試。”

    二十層的會議室開著門,每個位子前都放著一杯咖啡,可見會議剛剛結束。沈多意在空位上坐下,等秘書關上門後出聲道:“遊先生您好,我是沈多意,您需要先休息會兒嗎?”

    “不用。”遊哲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我們這行經常加班通宵,喝咖啡像喝水一樣,你能受得了嗎?”

    沈多意雙手放在桌麵上,從笑容能看出來他很放鬆:“我不怕辛苦的。”

    遊哲說著把杯底的咖啡一飲而盡:“保險公司屬於國企,你畢業後在那兒做了四年,聽說精算師比其他中層管理的待遇還要好很多,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沈多意微微頷首,沒想到第一步就要談錢,不過也對,錢談不攏的話,談別的也就沒用了。他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考的北美係,有兩年工作經驗後完成了最後一步考試。所以畢業第一年是三十萬左右,第二年四十,辭職前年薪是一百二十萬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