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雯在莫家住了一個星期就回去了。在這麽多天裏，她每天都玩得很開心。她以前沒在鄉下生活過，也沒做過什麽農活，像這樣每天幫忙做一點農活，又可以玩樂一下，對她來說，是很新鮮的體驗。

    要不是舅舅家要去旅行，也叫她一起去，何婉雯還想多玩一些日子呢！

    董老爺子的治療方案也出來了，莫秋晚決定從針灸、藥敷、食補三方麵一起下手。她定了每星期幫董老爺子做一次針灸，每三天敷一次藥膏，之前的藥酒要繼續喝，還列了一張食補清單。

    何婉雯回家的時候，莫秋晚也跟她一起去了，並第一次幫董老爺子做針灸的治療。

    做完一次治療後，董老爺子就覺得腿部舒服了很多，疼痛減輕了，走起路來也更有力了。他樂嗬嗬地大讚莫秋晚醫術高明。見父親感覺真得很好，董翠翠和何文東對莫秋晚的醫術也有了點信心。莫秋晚把董老爺子要敷的藥膏給了董翠翠，讓她每隔三天幫他在腿上敷一次，每次至少要敷半小時，不用清洗，敷完後輕輕按摩讓皮膚吸收就可以了。

    董翠翠後來還問莫秋晚還有沒有美顏膏，因為她用過後覺得實在是太好用了。上次和嫂子分一分後，就沒剩下多少了。其實是因為她除了手和臉外，也用在了身上，所以用得比較快。當她知道女兒除了有美顏膏外，還有美白霜，當即表示女兒必須分她一半，何婉雯不服。最後還是莫秋晚說晚點會多做一些給她們，才解決了這場家庭危機。

    時間轉眼到了八月，炎炎的夏日曬得讓人透不過氣，很多村民都改了作息時間，早上和傍晚出去幹活，中午留在家休息。

    這天傍晚，莫秋晚給自家的菜地澆完水後，站在田基上看著田地以及不遠處的山，入神地想著事情。

    “小晚。”

    聽到有人叫她，她轉過頭一看，是她順子叔。

    “順子叔。”

    “在想什麽呢！”張順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嗯，我在想，這裏的地和這裏的山，能不能種草藥。”莫秋晚用手指了指那些地和山。

    “哈哈哈哈……”張順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說：“當然可以啦！你不知道嗎？以前這裏的地和山上都種有你們家草藥啊！”

    “我們家的草藥？”莫秋晚有點不解。

    “你外公以前是做藥材生意的，你是知道的吧。”

    “這個我知道。”莫秋晚點點頭。

    “你外公他以前除了到別的地方收藥材外，還買了一些地自己種植各種藥材的。”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想了一下，用手指著遠處的地，繼續說：“從那邊到這裏，以前都是你們家的地。那邊的那座山頭，以前也是你們家的。你外公以前就雇了一些村民幫他種植和看管藥材。像村裏王二爺家，他們一家子幫你外公種了二十幾年的藥材呢！”

    “那麽說來，我們家以前還是大地主？”外公以前種植藥材的事，她還真得不了解。

    “不然你以為你家的地是怎麽來的，你們家原本又不是這個村裏的人。”張順好笑地摸摸她的頭。

    “對哦，媽媽小時候是和外公他們住在鎮上的。”莫秋晚以前也沒想到過他們家土地的由來。

    “你媽媽小時候也跟你外公來過村裏，像個大小姐似的，穿得漂亮的衣裙，拉著你外公的手，這裏看看，那裏摸摸的。”

    張順想起以前初見莫瀾心時，她是八、九歲左右的小姑娘，他也還是個十二歲的毛頭小子。和幾個小夥伴偷偷地躲在一旁的草叢中，暗地裏討論著鎮上來的大老爺可真是氣派，大小姐長得可愛又漂亮的。

    他想著想著就笑了一下，然後低頭看到莫秋晚笑笑地看著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他咳了一聲，又嚴肅起來繼續給莫秋晚說著以前的事。

    “不過後來藥材沒了，那些地和山也被政府沒收。之後重新分地，你們家的地很多都被分出去了。”說到最後，張順感慨了一下。

    “時代變化，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不過知道這些土地適合種植藥材，就好辦了。”

    “你要種藥材嗎？”

    “嗯，最近不是在學中醫嘛，看到有些書講怎樣種植和炮製藥材的，就想著種點藥材試試看。”莫秋晚對於張順還是很信任的，一些想法能很自然地對他說出來。

    “那你可以找王二爺問一下，你外公以前說了，他是種藥材的好手。”

    “嗯，我會的。順子叔晚上到我家吃飯吧，今天買了排骨，我給你做拿手的醬排骨！”

    “好，好！”張順笑著答應了。

    事實上，一般莫家的人叫他過去吃飯，他都是不會拒絕的，因為他很喜歡、也很想和他們一家人相處。他知道，對於他和莫瀾心，村裏有些不好聽的流言。但他們沒偷沒搶的，都是光明正大地正常交往，也沒什麽要避諱的。何況他也確實一直對莫瀾心有不一樣的感情，雖然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但這樣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她一家人，是他對自己的承諾，也是他對莫老爺子的承諾。

    莫秋晚和張順邊走邊聊，經過村裏曬穀場的大榕樹，看見幾個老奶奶帶著小孫子、孫女玩，就和她們打了聲招呼。莫秋晚一家與村裏人相處得還算不錯，雖然不是世代都住在清河村的，但也在這村裏生活三十多年了，莫秋晚三姐弟更是在清河村土生土長的。

    等莫秋晚和張順走遠了後，榕樹下的幾個老人家就討論起莫秋晚。

    “莫家的幾個小孩子長得可真好，特別是小晚，像極了她外婆年輕的時候！”說話的正是莫秋晚和張順說起過的王二家的王奶奶，莫秋晚的外婆在生時，和王奶奶兩人常交往，感情還不錯。

    “是啊，她外婆以前長得可真真是好看。”張奶奶手裏織著一件小孩子的毛衣，還時不時看一下坐在地上玩的曾孫子。

    “哎，你們說，這順子還真是挺照顧他們一家人的啊！他是不是想……”旁邊的孫奶奶年輕時就比較八卦，到老了這個性子也還沒改。

    “人家想怎麽著有你什麽事了？順子就是照顧一點他們又礙著你什麽了。當年順子被毒蛇咬了，還是莫老爺子救的命。”坐在對麵的陳奶奶聽到孫春花說他堂侄子的閑話，不由得生氣起來。

    張順父母很早就過世了，也沒什麽親近的親人，陳奶奶是張順的堂姑，兩家人也經常來往。張順在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會上門拜年、送禮。

    “我就是隨口說一下嘛……”說錯話惹老姐妹生氣了，孫奶奶小聲地為自己辯解著。

    “隨口說也不行。”陳奶奶還是沒消氣。

    “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傷著和氣啊。”王二奶奶出來打圓場。

    “對了，蘭子，你不是說你家的小寶最近腸胃不好嗎？我聽說最近小晚經常到山上采藥，你問問她有沒有五味子，拿點來煮水喝，很好的。”王二奶奶以前跟著老伴在藥田幹活，也知道一些藥理，她記得前兩天張蘭說起她兩歲的曾孫這幾天鬧肚子來著。

    正在織毛衣的張奶奶想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那混帳小兒子以前幹出那種事，我還怎麽好意思上她家呢。”

    七幾年的時候，紅衛兵在各個地方大搞運動，張奶奶的小兒子當年還是十六、七歲的小夥子，也加入了紅衛兵的行列。有一次，張奶奶的兩歲多的大孫子病了，那時醫療條件差，一個不小心，小孩子就會夭折了。還是莫秋晚的外婆給采了些草藥又煎好了讓她孫子喝，治好了。張奶奶的小兒子問起來，張奶奶說是莫家奶奶給治好的，還隨口說了句“她會些醫術”。誰知張奶奶的小兒子就抓住這件事，找了一隊紅衛兵圍在莫家，舉報莫奶奶的醫術是封建主義殘留，要拉出去□□。最後是莫老爺子把事情攬了下來，代替莫奶奶被拉出去□□，受了不少罪。也因此，兩家人後來就斷了來往。

    對於小兒子做出這樣的事，張奶奶一直是很內疚的。

    聽到老姐妹說起那件事，另外幾人對看了一下。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可能他們都放下了吧。”王二奶奶不肯定地說到。

    “不一定啊，要是我，肯定得記一輩子。”對孫奶奶來說，這種可是大仇，要記一輩子的。

    “你會不會說話。” 王二奶奶用手肘撞了一下孫奶奶。

    孫奶奶被撞了一下覺得不痛快了，剛想反駁，看到張奶奶臉色愈加不好了，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收了聲。

    “再看一下吧，要是小寶過兩天還不好，我叫全子帶到鎮上去看看。”

    不想氣氛太過沉悶，張奶奶轉了話題，說起了其他事情，大家也跟著聊起來。剛剛引起的不快，很快就蓋過去了。

    莫秋晚回家後跟母親說了想開幾塊地來試種一下藥材，莫瀾心沒有反對，還地跟莫秋晚說起了以前家裏種藥材的事。雖然已經聽過順子叔說過一次了，但莫秋晚還是非常好耐性地聽母親又說了一遍，期間在一旁的順子叔還時不時補充兩句，最後演變成了順子叔和母親兩人的回憶談話，而莫秋晚就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聽眾。

    有地方種了，但她現在卻沒有適合的藥苗。雖然有一些可以在山上找到，但有更多的是需要購買。買藥苗這種事要找誰呢？當然是找表哥莫寒星啦！

    在去找表哥之前，莫秋晚先去了王二爺家一趟，想著詢問一下現在季節適合種的藥材。王二爺真不愧是種藥的老手，他知道的事情遠遠比莫秋晚想象的還要多，莫秋晚這一趟獲益良多，最後王二爺還說等藥苗買回來後，他過去幫忙照看照看。

    隔天早上，莫秋晚就到鎮上找莫寒星去了，順便把之前答應董華建和何文東的藥酒拿過去給董翠翠。

    最近莫寒星在朋友開的工廠找了個開車送貨的工作，每天送貨到市裏，有時候還要上夜班。他也想找點小生意做一下，但現在手頭沒有資金，隻能再慢慢積累。

    莫秋晚到他家裏時，莫寒星還沒起床。莫秋晚托他買藥苗，他說到時在市裏的藥材市場和林場幫她找一下。莫秋晚就給了他五百塊，要是不夠的話，讓他先墊上。

    和表哥談妥了事情，又幫他收拾了下屋子，一起吃過午飯後，莫秋晚到藥店買了些藥，就騎車回家了。在路上，看到有人在賣西瓜，莫秋晚想起這個夏天還沒吃過西瓜呢，就下車買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