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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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人都被鬼王出世驚天動地的動靜震驚了,李木和殷商卻在知道發生了什麽之後迅速的回了神。
被打斷的攻擊續上,李木玉器投出,殷商碧濃祭出。
同樣是綠色的靈光,一個淺而輕靈,一個深而沉重,兩相角力,深色的占了上風。
通天壺克鬼氣,而接受了傳承的李木靈力中鬼氣越來越重,殷商把他劃入非人的歸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木身上也帶著須彌袋,須彌袋中也裝著許多寶貝,但這些寶貝對於通天壺來說,完全就是一頓美餐。煉器師身上帶著的東西被不斷消耗著,而殷商手下的綠煙卻在不斷壯大。
李木且戰且退,在林間靈活的穿梭,殷商手持通天壺追在他身後,攻擊手段完全在於綠煙碧濃。
李木抵擋得吃力,但他看得出殷商控製通天壺也不輕鬆。李木在火車上見過碧濃,那煙非常靈活,但殷商手中的,卻顯得僵硬。
殷商能控製通天壺,但卻無法得心應手的使用。
對戰雙方不過是交流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了彼此在想什麽,殷商知道李木看出了他的局限,而李木也從殷商眼中讀出了這麽句話——
“那又怎麽樣呢?”
殷商依然克製著李木,甚至李木安排的李家人也幫不上忙,因為他們的血脈中都有通天壺最愛的鬼氣。
李木咬牙道:“山裏人可不都是鬼!”
殷商沒有表情——他不笑起來,整個人顯得格外陰沉:“山裏人自顧不暇。”
地麵震動越發大了,兩人的戰鬥毀壞著山腳的草木萋萋,山崩地陷的震動同樣在摧毀這片現出了春日繁榮景象的綠色。
兩人在傾倒的樹木間追逐,在開裂的地麵上跳躍,符咒的光,法器的光,還有碧濃遊動時的暗色和著濺起的草皮,崩下的樹枝將整個畫麵點染的混亂無比!
在一片混亂中,無聲無息的劍光摧枯拉朽的平切而過!
白色劍光中帶著勃勃生意,以及滿得要溢出來的怒火!
小少年持一柄木劍,出現在李木身邊:“將通天壺帶來山中,是何居心!”
桃木看著年紀小,經曆的卻不少,他還很聰明,結合李木抽空傳回的消息,以及剛剛聽見的幾句話,他複原出了全部的事情經過,甚至猜到了更深一層的目的。
將克製莫洵的通天壺帶到山中,在鬼王臨世後還與李木大打出手,是想攻破山裏人防線,拿著通天壺衝進去,攻擊莫洵嗎?!
綠煙源源不斷的冒出來,殷商很光棍:“既然已經猜到了,還問什麽?”
他表現得像個孤膽英雄,疾言厲色:“你們將人類的世界攪得一團亂,讓鬼王和你們的山主一起死是我最好的選擇!而機會就在眼前!”
“大言不慚!”桃木一聲怒喝,後麵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李木打斷了。
被吞噬了大量靈力的年輕人氣喘籲籲,聲音很冷:“你信不信我們現在就把殷夫人殺了?”
別忘了他們還要人質在手裏。
殷商惡狠狠的笑:“你敢殺我媽,我就送你媽下去陪她!”
李木瞳孔一縮,嘴上卻說:“你做不到!”
殷商:“我做不做得到和你信不信沒關係!”
“和他廢什麽話,打呀!”毫不客氣的小姑娘踩著倒下的樹木躍了過來,舉著一把藥草就塞進了李木嘴裏,“補氣血的。”
桃木大感頭疼:“你來做什麽?!”
甘草委屈的扁嘴:“我要跟著你,我怕!”
桃木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嚨裏,臉色幾經變幻:“隨你……退後麵點去。”
他握了劍,望向殷商,眉眼瞬間鋒利起來:“李木說的不錯,山裏人不都是鬼。”
桃木驅邪,克通天壺。
剛剛一劍斬下,綠煙中有什麽東西被打散了,此刻壺口的一團綠色淡了不少。
殷商道:“我也不是隻會用通天壺。”
雜家有雜家的好處。
桃木斂眉,對李木輕聲道:“去弄清楚你媽媽的事。”
這個板正嚴肅的少年聰慧,又心思柔軟,麵麵俱到。
李木看了眼桃木,又望了望一臉懵懂的甘草,一笑:“你自己小心。”
李木抽身外撤,往人類居住的村落奔。山中是沒有信號的——他完全不知道森蚺的電腦是靠什麽上的網——他聯係李家人是用的傳信紙鶴,而現在要做的事,用電話比用紙鶴更方便。
他一個電話打給了李林:“爸,媽在哪兒,她身邊有沒有不對頭的人?”
“我遇見殷商了,他用我媽來威脅我,你看著點。”
年輕人極有主見,進入山中後,他在某種程度上開始指揮他的父親——家主李林:“殷商是一個人來的,殷坊沒有出現。我覺得他的威脅不是口頭說說,殷家家主和繼承人籠絡人心的手段不會少,通天壺在他們手上,沒了殷家,另外再拉起一支隊伍不是難事。”
鍾家出事,依附於他們的小家族另謀出路,而出路在哪裏呢?
與其像喪家之犬一樣去尋找新的靠山,不如順從殷家父子的號召,組成一股新勢力,獲得平起平坐的話語權。
李林久居上位,李木稍微一點他就能想得透徹,他說知道了,山外麵的事就交給他。
李木已經在山外了,他回頭看山中麵目全非的景色,聽著山腳下種田人驚慌失措的喊叫聲,突然生出了被擠在夾縫中的壓抑感。
然而在那些質樸的農民“快跑啊快跑啊”的呼喊聲中,他終究是轉了身,又往山裏去了。
桃木和殷商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一頓時間,小少年一柄木劍鋒利無比,殷商手段層出不窮,一時不相上下。
甘草在一旁看著,動手催生植物給殷商製造麻煩。
甘草一出手,桃木就著急:“你別添亂!”
小姑娘的攻擊確實幫助了桃木,於是她不服氣:“我哪裏添亂了!”
殷商轉手一道符甩向甘草。
一對二,先攻擊哪個太容易判斷了。
甘草的攻擊沒有桃木有力,而桃木的話也從側麵證明了小姑娘防禦力也不強。
——即使沒有桃木的話,殷商也會出招試探甘草。
桃木就是知道這點,才火急火燎的讓甘草住手,他和甘草一塊兒長大,對她的能力實在太過了解。
這小姑娘是天生靈物,一棵甘草才冒芽就有了意識,吸取天地精華化形後也不過是棵靈藥,充其量能催動些沒靈智的草木,根本談不上有攻擊力。
殷商的試探是全力以赴的,桃木來不及救,甘草來不及躲,胳膊上被燒焦一塊,痛得哇哇直叫,眼淚嘩啦嘩啦。
桃木心疼得不得了,但也沒辦法給甘草什麽幫助,他隻能拖住殷商。
之前沒有和殷商正麵接觸過的桃木並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和殷商的勢均力敵是多麽的不可思議。
他曾是蘇澤淺的劍道師父,在蘇澤淺出山找莫洵時,年輕人的一手符咒殷商已經看不透了,也就是說,當時的蘇澤淺修為在殷商之上,而那時桃木的實力依然在蘇澤淺之上,那麽就更該在殷商之上。
蘇澤淺的成長有莫洵的手筆,而殷商又有什麽呢?一次心魔的經曆,一次身份環境的動蕩,然後就是一把通天壺。
殷商的經曆對修為的提高能有多少幫助?
以一般情況來看,十分有限。
可現在,他能拖得桃木照顧不到甘草。
甘草一邊哭一邊往後退,她很清楚幫不上忙的時候該做什麽。她是沒有戰鬥力,但山裏人愛打架的太多了,她有足夠的觀戰經驗。
她被戰鬥波及,或者看到興頭上插手被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是之前的每一次,都會有人替她出頭。那個人不一定是桃木——桃木在的話根本不會允許她被扯進去。
但這一次,沒人來幫她了,而這一次明明是她動手動得最有理的一次。
小姑娘哭著,不是不委屈,但也知道自己的委屈沒什麽道理,完全是被寵出來的。
她委屈,也惶恐,一個人都沒來幫自己,可見現在山裏的情形有多緊張。
甘草哭著往後退,哭得桃木心亂,殷商發現了突破口不肯放過,攻擊一道道直衝著甘草去!
桃木憤怒:“卑鄙!”
殷商充耳不聞。
是趕來的李木投出法器護住了差點又被打到的甘草:“追著個小姑娘打,你越活越過去了啊!”
李木出現,通天壺立刻有了反應,殷商隨手將之放出。
綠煙一出,李木的臉立刻黑了,被他護在身後的,嚶嚶嚶哭著的小姑娘一抹眼淚,甩出了片肥厚的大葉子,將湧來的綠煙擋住。
綠煙遇上桃木的劍光還會反抗下,碰上和它不存在生克關係的天生靈物,就像水流遇上礁石,透不過也激不起反應。
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克製,桃木鬆了口氣,對李木道:“走!”
李木比甘草聽話多,抱起小姑娘就往遠處跑——他似乎一直在逃跑,意識到這點年輕人有些不甘,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他將幾枚用途一目了然的法器扔給桃木:“輸點靈力就能用!”
也算是盡自己的一份力。
桃木承他的情,接過了東西,將劍一橫,示意殷商,對手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