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字數:5138 加入書籤
時至今日,蔣嶸已經很少在人前怒形於色,他習慣於顯喜不顯怒,就是那喜也是自己想顯示而顯示的。但是顏氏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他打破自己的規矩。
無須抬眼,顏氏就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怒氣,她有些慌亂。其實蔣嶸並不算是一個脾氣很好之人,顏氏承認,她是有些怕他的。
隱藏在心底的懼意,讓顏氏情不自禁想往床內挪,她剛一動,蔣嶸就欺近身,雙手撐在床欄上,將顏氏禁錮在雙臂和胸膛之間,冷笑:“你就如此厭惡我,受不得我的親近。”蔣嶸故意俯下身,幾乎與她貼麵:“有了兒子,覺得大功造成了,不需要我這個丈夫了,是不是?所以不惜自殘也要避開我!對嗎?”
眼見他眼底怒火熊熊,顏氏心頭一悸,然蔣嶸說的話正中她心事,可他自己不也是這樣想的嗎?他需要一個嫡子,否則驕傲如他怎麽可能碰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他自己親口說的,不是嗎?
“你說過,你隻是需要一個嫡子。”顏氏眼簾微動。
剛成親那會兒,兩人也舉案齊眉過。她告訴自己要忘了成肅,哪怕他承載了自己十幾年的美好。她努力忘記他,努力做一個好妻子。
可三個月後,成肅意外身亡的噩耗傳來,她悲不自勝,以至於病倒,渾渾噩噩間喊著成肅的名字。
蔣嶸勃然大怒,她才知道蔣嶸早已將她和成肅之間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之前蔣嶸一直忍著,可在那一刻終於忍無可忍。
顏氏對他抱著十二萬分的歉意,直到她抓住他暴怒時語句中的破綻,發現了鮮血淋漓的真相,所謂意外都是拜他所賜。
二人之間爆發激烈的爭吵,兩人都是平和的性子,可那一天彷佛都不是自己了,尖刻淩厲字字如刀,彷佛要從對方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塊肉才罷休。
爭執過後便是形同陌路,貌合隻是為了王府和顏家的臉麵,自己身上的責任罷了。
蔣嶸神情有一瞬間的狼狽,就像是被人掐著脖子灌了一碗帶冰渣子的冷水。
顏氏微抬眸:“你我兩看生厭,何必互相折磨。我留在王府侍奉長輩,照顧孩子對你來說難道不是更好嗎?”
“互相折磨!”蔣嶸臉色難看至極,還夾雜著一份惱羞:“我怎麽折磨你了?對你而言待在我身邊就是折磨,還是我納妾對你是折磨,”語調徒然危險:“還是與我敦倫是折磨?”
顏氏身體一僵。
她的反應讓蔣嶸怒火中燒,抓著床欄的雙手驟然收緊,幾乎要拂袖而去,然而縈繞在鼻尖的清雅的混著一縷甜膩奶味的幽香,撩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近在咫尺的是她瑩白如玉的臉,生了孩子之後,她豐腴了許多,比從前多了幾分嫵媚。雙十年華,正是一個女人最飽滿欲滴的時候。
自從她懷孕,他將近一年沒碰過她,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蔣嶸心底渴望更盛,他順應本心,俯下身。
顏氏悚然一驚,伸手擋他:“你要做什麽?”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說我要做什麽?”蔣嶸一把扣住她掙紮的雙手,另一手橫過她的腰,把人往下一拉,從靠坐改為仰躺在床。接著有條不紊的將她雙手交疊壓在頭頂上方。
“放……”未完的話語被蔣嶸的唇舌堵住,任她怎樣掙紮都逃不開,隻能嗚咽出聲。
蔣嶸另一隻手大力扯掉她的衣裳,因為受傷躺在床上,她本來就穿的不多且寬鬆,不一會兒就春光乍泄。
蔣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顏氏發狠,手腳被製,遂咬他,蔣嶸似能料敵先知,先一步扣住了她下巴,發泄般在她口中席卷一番才離開。抬起頭一笑,眼底森然,低頭以唇在她臉上輾轉流連,語調輕柔至極:“折磨,我現在就告訴你什麽才叫做折磨。”
西次間的奶娘如坐針氈,她生過孩子,自然知道夫妻這檔子事,可聽著外麵動靜怎麽都不對勁,三夫人像是被迫的。
奶娘抖了下不敢細想,緊張的看著搖籃裏的小少爺,幸好小主子吃飽了睡著了,要不鬧起來可怎麽是好。
不一會兒那屋裏動靜漸趨平緩,奶娘鬆了一口氣。三夫人那麽個美人,想來三爺也狠不下心,狠不下心就說明三爺心裏有夫人,她是顏氏的陪嫁,自然盼著顏氏得寵。
小主子睡睡醒醒了兩回,一回是換尿布,另一回是吃奶,度日如年的奶娘,隔著窗戶看了看日頭,不覺臉紅。這是久別勝新婚了,也不怪三爺,生了小少爺之後,三夫人越發妖嬈美豔了。
身下的人臉頰酡紅,眼簾緊閉。滿身薄汗的蔣嶸翻身而下,雙手還緊緊擁著懷裏的人,瞥見她睫毛上的淚珠,蔣嶸心頭生憐,俯首吻掉淚珠,柔聲道:“懷玉,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嗎?”他一直在等著她低頭,可一年,兩年,三年,等來的是她離他越來越遠。等的蔣嶸都有些慌了!既然她不肯低頭,那他來!
懷裏的人依舊雙眼緊閉,似乎沒有聽見,蔣嶸彷佛渾不在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她披散在錦被上的淩亂青絲,自言自語般:“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並不是在顏氏家,是在萬安寺,那年你才十四歲。父親去拜會主持,我不耐煩聽經,就溜了出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梅花林裏。正看見你在收集梅花瓣上的雪,前一晚我剛看了一本精怪傳奇,當時便在想,莫不是這裏的梅花沾染了萬安寺的靈氣修煉成精了,要不哪家能養出這樣皎皎如雪的女孩兒。”
蔣嶸笑了笑,目露追憶,繼續道:“後來我派人去打聽,知道你是顏氏女,還未許人家,便故意結交你兄長,討好你父母。”
他也試圖討好她,可她似乎發現他‘所圖不軌’,一直避開他,不過她父母兄長都支持他,所以他總能‘偶遇’她,他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如此三個月後,父王巡視結束要回信都,臨行前他便央著父王向顏家提了親。提親要用的那對大雁還是他親自打的,他箭術不精,為此費了三天功夫。
蔣嶸對著昏睡過去的顏氏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不厭其煩一般。直到有人敲門,蔣嶸知道若非要緊事,下麵的人沒這膽子。
故坐了起來,帶起被子一角,顏氏布滿痕跡的身體隨之暴露在蔣峼眼底,他臉上浮現歉意和心疼,一開始他帶著怒火,動作便失了分寸。
蔣嶸撫了撫她的臉龐,盯著她闔著的眼簾溫聲道:“今天我失了分寸,回頭向你賠罪!”
蔣嶸替她蓋好被子,下床抓起衣物隨意往身上一披,就去了外間,傳人進來服侍。
過了一會兒,床上的顏氏慢慢睜開眼,隻覺得無比諷刺,嫁給他時,她是真的想好好和他過日子的,可他讓成肅死無全屍!
顏氏翻身麵朝牆壁,眼淚不知不覺又落下來。
“夫人!您可醒著?”身後傳來顏奶娘既驚且喜的聲音,三爺臨走前叮囑她進來伺候夫人沐浴,三爺還吩咐小廚房做些滋補的藥膳,三爺還說晚上回來陪夫人用膳……
顏奶娘如何能不喜,恍惚間她覺得彷佛回到了三爺和夫人新婚時,那會兒三爺對夫人就是這般無微不至,心疼夫人初來王府,人生地不熟,不隻這南薰院按著夫人原先院落的風格興建,還特意找了雍地的廚子。甚至三爺特地要求去雍州為官就是為了讓夫人離娘家近一些,小夫妻晚上紅袖添香,白天對鏡畫眉,真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可夫人病裏一句胡言,情勢就急轉直下。
即使是顏奶娘也得說,這事是她家夫人有錯在先,哪個男人能容忍妻子念念不忘另一個男人,何況是三爺這樣的天之驕子。
顏奶娘苦口婆心勸顏氏好生向三爺服軟賠罪,可顏氏就是不肯,三爺也不肯俯就,夫妻兩便越來越貌合神離。
眼下看堅冰有消融的跡象,顏奶娘恨不能手舞足蹈一番才好。
#
天璿上午在流波院見了府內各處管事,尚算順利,並沒有遇上刺頭發難,把賬冊理了理。發現王府還真是豪富,名下商鋪田莊厚厚一摞,商鋪都是掙錢的,田莊都是肥沃之地。
她清楚交給自己的都是明麵上的,肯定還有一些在暗地裏,而那才是大頭,估計在冀王或是冀王妃手裏,這麽一算,冀王府還真是富可敵國了。對此天璿十二萬分理解,要是就這麽給她露了底,天璿才要驚恐,驚恐冀王府籬笆紮的太疏。
一人用過午膳,午歇醒來,天璿換好衣裳打算出發,能回娘家她還是極為歡喜的,想了想把雪團兒也抱上,朵兒該想它了。
天璿顛了顛,當初巴掌大的小家夥,現成都胖成了一坨,實在是它太會賣萌,萌的連那頭鷹也忍不住學會了抓魚。
現在天璿依舊每天能收到它的禮物,不過品種單調了許多,十次裏有七次是魚,最後都便宜了雪團兒。
天璿抱著小胖貓上了馬車,歪在絨毯內,拿著色彩鮮豔的孔雀毛逗它,盯著它跳起來時露出的圓滾滾肚皮笑:“也就這樣能讓你減肥了。”
被逗了一盞茶的功夫,永遠隻差一點點就能抓到最終還是抓不到的貓爺怒了:“喵!”一聲猛地從虛掩著的窗口躥了出去。
天璿大驚,掀開簾子探出身子喚人。
不消她吩咐,守護在車旁的玄甲衛一見雪團兒跑出來就要捉它,隻這小東西鬼靈精,專往馬蹄下鑽,眾人知它是天璿心頭寶也不敢用狠勁,就給了逃竄的機會。
三兩下,雪團兒就跑出了護衛圈,跑到了百米外,然後被人抓著脖子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