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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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紹回府後第一件事就是請靖國公夫人向沈家提親。

    “提親?”靖國公夫人愣住了。

    蔣紹滿麵春風的點頭。

    回過神來的靖國公夫人喜形於色,撫掌大笑,她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那天,這孩子好端端的說要陪天璿一塊兒去信都,靖國公夫人納悶極了,天璿都出發好幾天了,這孩子才來這一出,是不是有點晚。可沒等她吐槽,蔣紹就帶著人快馬加鞭的走了。

    徒留下靖國公夫人感慨兒大不由娘,才分開這一會兒就忍不住追上去了。心裏還是高興的,感情這回事,一個人開了竅,總比兩個人都懵懵懂懂的好,蔣紹年長,又是男子,合該他主動些。這不一主動,好消息不就來了。

    靖國公夫人饒有興致地問:“阿璿同意了?”她這是明知故問,天璿不答應,依她兒子性子,肯定不會自作主張。

    蔣紹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聲音愉悅:“她同意了。”一開始她沒同意,覺得太快了,接受不來,最後還是被他軟磨硬泡著說動了。她覺得太快,可自己一日不定下名分,這心就落不到肚子裏。

    靖國公夫人笑逐顏開,嗔一眼兒子:“有你的啊!來,和我說說,你怎麽說服她的,去之前這孩子還一點竅都沒開呢,怎麽就被你說動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蔣紹言簡意賅。

    靖國公夫人不樂意了,沒好氣的甩了甩帕子:“別想糊弄我,你不說,甭指望我給你去提親,你不是能耐嘛?有本事你自己去提親啊!”

    這還真不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出麵,沈家肯定不會答應。

    蔣紹滿臉無奈的看著靖國公夫人,靖國公夫人不為所動,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最終,蔣紹妥協。

    聽到不納二色處,靖國公夫人收了笑,正色道:“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就得做到了。”她和顧長卿是手帕交,哪不知道她的事。

    蔣紹笑:“娘不放心別人,還不放心我嗎?”

    靖國公夫人點了點頭,笑起來:“成了,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

    好消息來得十分迅速,十分符合靖國公夫人雷厲風行的性子。她私下向劉氏透了口風,劉氏個不敢擅自做主,雖然覺得這是男的好親事,還是推脫要和沈凜商量。回頭就告訴了沈凜,而沈凜早已被蔣紹拜見過,不是很情願的點了點頭。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何況蔣紹也是他一早就看中的女婿,否則哪能明知他陪著天璿前去冀州而不做任何反應。

    靖國公府得到反饋之後,立馬請冰人帶著禮物前往沈府,謂之納彩。待沈家收下禮物,兩家便開始交換庚帖卜吉凶,結果自然是大吉大利,蔣紹便帶著浩浩蕩蕩的聘禮上門了。至此兩人婚事已締結,而信都城內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濕了多少塊錦帕暫且不提,更不提多少閨秀暗暗咬牙,合著她們以往那都是在討好情敵,人家早就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天璿可不知道自己差點被紮小人了,她尚且雲裏霧裏有些回不過神來,這就算定親了,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

    蔣紹也覺得不真實,多年夙願終達成,現實美好的如同夢境,美好的讓人生出一種恐慌來。於是他跑到了沈府。

    打算就寢的天璿愣了下,抽了抽嘴角:“這都什麽時辰了!”話是這麽說,卻沒有讓人打發他走,而是站起來往外走。

    才踏進廳裏,蔣紹便起身前迎,見到她,裁決一顆心落回實處。

    天璿歪頭打量他:“這麽晚了過來是有事?”

    “下麵人送上來一對羊脂玉手鐲,想著你也許喜歡便送過來。”蔣紹遞過去一小木盒。

    天璿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已經無力吐槽他這借口,什麽禮物得趕著這會兒送過來,天亮不成嗎?

    被她看著,蔣紹不覺笑,微微一聳肩:“好吧,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這下輪到天璿窘迫了,緋色爬上白嫩的臉頰,天璿不好意思的低了頭。

    蔣紹心頭一熱,克製住了自己觸碰他的衝動,這可是在沈府,沈天樞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他可不想自己被當賊防著。離把她娶回去還有好幾年呢。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蔣紹柔聲道:“重陽那會兒,我帶你去爬山?”

    天璿輕輕的點了點頭。

    蔣紹心滿意足的離去,大抵是老天見不得他太過順利,於是他在請期上遇到了大/麻煩。他和天璿的婚事萬事俱備,就等著定下婚期了,然定在哪一天,兩家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沈家想把女兒留到十八,時下,這年歲不算大,不少人家都是十七十八嫁女兒的,畢竟做媳婦哪有做姑娘來的輕鬆自在。

    可等天璿十八,蔣紹都二十好幾,委實大了。沈凜想了想,十八好像是有點過分了,遂退了一步,十七,並且表示不能再早了。再早,身體都還沒張開,他心疼女兒受罪。

    對於蔣紹十五成親,十八圓房的提議,沈凜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放到嘴巴的肉,他蔣紹能忍著不吃。

    說實話,就是靖國公夫人也不相信自己兒子,但是為了兒子還是得爭取,磨光了一層嘴皮,終於把婚期定在了天璿十七歲那年初。

    對著兒子,靖國公夫人表示自己真的竭盡全力了:“還有六年,且有的你等了。”忍不住幸災樂禍:“誰叫你喜歡個小姑娘呢!”

    蔣紹笑了笑:“六年,很快就過去了。”

    靖國公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棱角逐漸鋒利,隱隱有成年人輪廓的兒子:“快不快,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靖國公夫人話裏的深意,三年後的蔣紹體會的淋漓盡致。三年的時間可以讓稚氣未脫的女孩成長為曲線畢露的少女,一顰一笑都透著青澀的風情。

    這三年,蔣紹一半精力放在錦衣衛,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另一半則盡數放在天璿身上,看著小姑娘一點一點蛻變,出落的越發楚楚動人,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人心,蔣紹痛並快樂著。

    蔣紹伸手接住興高采烈滑過來的天璿,虛虛攬著她的腰。

    對於這樣的親近,天璿習以為常,神色如常的抓著他的手臂穩定身形,一臉得意:“你有沒有看見我剛剛那個燕式步,我練了好久,可算是成型了。”

    蔣紹目光寵溺的點頭,含笑道:“不錯,給你打九分。”

    天璿不樂意了,嗔他:“為什麽不是十分?我做的多好啊!”

    “怕你驕傲,省得你尾巴翹上天。”蔣紹挪揄。

    聞言,天璿就要踢他,卻忘了自己還穿著冰鞋,頓時重心不穩身子一歪整個人撲到了他身上,蔣紹摟著她悶笑出聲,整個胸膛都在震動。笑著笑著見天璿趴在那不動,一驚,抬起她的臉,就見她眼淚汪汪,鼻頭還有點紅。

    天璿鬱悶的摸著鼻子,不滿的瞪著他:“你裏麵戴了什麽,這麽硬。”疼的她眼前發黑。

    蔣紹摸了摸胸口,失笑:“運氣不好,撞在盤扣上了。”抬高她的下巴,心疼:“疼得厲害?要不要擦點藥?”

    “沒事,那一下子,現在好多了。”天璿搖頭,不信邪的在他胸口摸索:“盤扣有這麽硬嗎?”

    蔣紹低頭看著她在自己胸前動手動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阿璿,別亂摸。”

    天璿愣了下,想反駁自己哪裏亂摸了,一抬眼就望進他漆黑的眼底,彷佛觸電一般猛地收手,臉也隨之爆紅,色厲內荏的嘀咕:“誰亂摸了誰亂摸了!”說著推開他又滑了出去,可才滑出去就被人包圍了。

    蔣紹看著沈天瑜、蔣嵐幾個圍著天璿,臉上帶著挪揄的嬉笑,時不時看向他,哪怕隔得遠聽不見,也知道她們是在取笑她。

    天璿大抵是被打趣的受不了了,逮著一個機會從圈子裏跑出來,趕走溜走了。

    沈天瑜幾個哪願意,嬉笑著追了上去,滿場都是她們追逐打鬧的聲音。最終這場以多欺少的遊戲以寡不敵眾的天璿舉手投降結束。

    天璿扶著膝蓋喘息,呼出來的熱氣一眨眼就變成了霧氣,認輸:“算你們贏了,過兩天我做東請你們吃大餐行了吧!”

    沈天瑜驕矜的一頷首:“記得把你開春做的那幾壇子桃花釀拿出來。”

    “我就知道你看上我那幾壇子,我一共做了十壇酒,一半都被你騙走了。”天璿笑罵。

    “這不還給你盛了一半嗎?”沈天瑜攤手:“誰叫明明一樣方子,咱兩還是一塊做的,偏偏你做的就是比我的好喝,我也沒辦法。”

    天璿開嘲:“你怎麽不說你手黑。”

    沈天瑜笑嘻嘻:“你手紅,所以吃你的啊!”

    天璿瞪了瞪眼,忍不住笑起來,喘過幾口氣:“不行了,我先去休息下,順便吩咐她們把東西準備起來。”

    沈天瑜眨了眨眼:“知道,我們知道,你要去陪你紹表哥去了!”話音還飄在空中,沈天瑜就溜走了。

    徒留下被說中了心事的天璿對著空氣臉紅了下。

    天璿揉了揉臉,覺得溫度退下了,便回去,結果才滑出一步,身下傳來一種熟悉的不妙感。天璿齜了齜牙,她親戚來了。半年前剛來的葵水,周期尚且不穩,所以天璿萬萬想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來,也不知是不是這裏寒氣太重的緣故,天璿頓覺一股墜痛慢慢襲來。

    一直留意著他一舉一動的蔣紹見她立在原地不動,隱隱覺得不對勁,立刻大步趕過來,走得近了發現她臉色微白,申請糾結,臉色微變,飛奔而至,扶住她道:“哪裏摔疼了?”滑冰時摔跤司空見慣,反正穿得多不怕摔,故蔣紹之前也沒望心上去,這會兒不由自責。

    天璿搖了搖頭:“不是!”忍不住捂住小腹。

    然而她這模樣哪裏有說服力,蔣紹看向她蓋在腹部的手:“這裏疼?”心下詫異,兩次都是後摔,怎麽可能腹部疼,可她這模樣分明就是這麽一回事。

    天璿頓了下,在滑冰摔疼了肚子和經痛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遂點了點頭:“我想回去了。”

    蔣紹嗯了一聲,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天璿驚呼了一聲,臉騰的一下子紅透了,趕緊道:“我自己走,自己走。”這兒是信都最有名的一個戶外溜冰場,每年冬天城內權貴子弟都會成群結隊過來玩,眼下場上人委實不少,且都紛紛望過來。

    蔣紹掃他一眼,緊了緊手,輕斥:“別鬧,萬一傷到骨頭了。”

    天璿神情僵了僵,掙紮的勁道小了。

    蔣紹狐疑更甚,嘴上還問著:“疼得厲害?”

    “還好,還好!”天璿尷尬,簡直不敢想被他知道這麽一回事後怎麽辦,這麽一想,肚子更疼了。

    但見她眉頭緊鎖,蔣紹腳步飛快。

    “你別上來。”見蔣紹也要跟著進馬車,天璿嚇了一跳。

    蔣紹狐疑的眯了眯眼,天璿被他看得心虛,挪開視線:“你騎馬,咱們快點回去吧。”

    這會兒功夫,立夏已經猜到真相,遂道:“世子放心,奴婢幾個會照顧好姑娘的。”

    蔣紹看了看立夏,心裏稍定,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知道問題不大,遂道:“好。”

    立夏和立秋趕緊鑽進馬車。

    “姑娘可是葵水來了。”

    天璿皺著眉點頭,有氣無力的側躺在毯子裏,生怕待會兒會血流成河。

    見狀,立夏自責:“奴婢們疏忽了,這樣的日子還讓您出門。”

    天璿擺手:“我日子不準,你們知道什麽。”結果立秋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暖水下肚,天璿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立秋碎碎念:“姑娘以前都不疼,這兒卻疼了,想來是受了寒氣的緣故,回頭得請府醫好好看看,可別拉下病根子。”

    “不至於這麽嚴重吧!”天璿被嚇了一跳。

    “小心無大錯。”立夏道。

    馬車外聽得一清二楚的蔣紹在心裏記了一筆,據她所知女兒家這種事萬萬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有礙子嗣了。

    想著想著,古怪之感油然而生,不知想到了什麽,一張俊臉慢慢漲紅,引得周圍的護衛紛紛斜視,蔣紹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視,一本正經極了。

    蔣紹將天璿送回了棲星院,自己也沒走,而是和正巧在家的沈天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到一半,路上他派回去的小廝來了,手裏捧著食盒。

    沈天樞詫異:“這是什麽。”

    蔣紹小心翼翼接過,甩了一句:“你不懂!”

    沈天樞噎了噎,挑眉:“那你倒是說說。”

    蔣紹瞅他一眼:“我去看阿璿。”這會兒她應該方便了,蔣紹有些尷尬的想。

    沈天樞瞪著他的背影半響,自從訂了親,這家夥完全是把沈府當自己家了,來去那個頻繁隨意。

    天璿瞪著眼前的湯碗也有些回不過神。

    蔣紹麵不改色:“今兒你受了涼,多喝一些,驅驅寒。喝點熱的,也不會那麽疼。”

    所以他終究是知道了,對不對?天璿把自己埋在靠枕裏,隻覺得無顏見人。

    蔣紹失笑,把她從枕頭裏挖出來:“這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天璿盯著他如常的臉,開始懷疑難道是自己小題大做,一驚一乍了。

    蔣紹直接舀了一勺湯喂到她嘴裏,問:“還疼嗎?”

    天璿撓了撓臉:“好多了。”

    “那就好”蔣紹叮囑:“腹疼可是大事,讓府醫看看,該調理的咱們趁早調理,這問題越早調理效果越好。”

    天璿咽下嘴裏的紅棗桂圓薑湯,連那股難聞的薑味都顧不上嫌棄了,奇怪的瞅著他:“你還懂這些?”

    “又不是多艱澀的事,多看幾本醫書就知道了。回頭我把那些書取來,你自己不看也讓你身邊這幾個丫頭看看。”

    話都說到這兒了,天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收起那點不好意思,哦了一聲。

    喝完一碗薑湯,蔣紹觀她神色好看了不少,知道自己在她還得分神招呼自己,遂道:“我先走了,這幾天在屋裏好好待著,別出去。”

    天璿乖乖點頭。

    蔣紹眉眼含笑,摸了摸她的臉,目光泛柔:“我們阿璿都是大姑娘了!”

    餘音嫋嫋,天璿的臉再一次不爭氣的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