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春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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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  楊雪的話音拉得很長, 讓章君勉的心都忍不住跟著懸了起來, 可楊雪沒有去關注他,隻是低垂著頭,淺淺笑了笑,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望著章君勉的眼,道:“可是,我清楚地知道, 不隻是你們,當時, 若是有人知道我竟會同一名大才子離婚,定然也會認為是我瘋了, 不是嗎?”

    “我看得很清楚的,這是中國千年來的思想所給世人留下的烙印, 怨不得你們。或許, 我現在還得感謝你支持我,感謝你支持我打破這時代的壁壘?”

    楊雪玩笑似的調侃著章君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做的本身就隻是“喚醒女權”, 如果真要去計較與她對立過的人, 那麽幾乎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她的對手, 她是計較不過來的。至於家人的身份,她本身也不是真正的章嘉芬,從始至終就不存在什麽原不原諒的問題,有些事情,笑笑也就過了,是沒必要再去計較的。

    況且,她說的也是真的,章家的兄弟,或從商,或從文,但大體而言,都是些有社會地位有名望的人,得到他們的支持,絕對要比得到一個普通人的支持要有用的多。

    章君勉悄悄鬆了口氣,好像是自己終於幹完了一件什麽糾結已久的事情,心情不自覺地舒爽了起來,也自然有了些聊天的心情。

    他看著楊雪唇角始終不變的笑意,忽然問道:“佑亦,假如我想同沈氏離婚,你怎麽想?”

    也沒什麽特別的,他隻是很想聽聽他這個妹妹的想法,很想聽聽這個幾乎可以稱為“新女性”的女人的想法。

    但他的問題問得太突然了,不得不讓楊雪愣了一愣,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這個問題是在詢問她的想法。

    而至於章君勉為什麽會想要問她這個問題呢?或許隻是因為沈氏也是一個“舊式女人”罷了。但與許章序不同的是,章君勉從不像許章序那般冷酷,他即便從不愛沈氏,但他起碼給了沈氏應有的尊嚴。

    而沈氏也從來不與章嘉芬相同——哪怕是“舊式女人”之間,也是各有不同的。章嘉芬性情溫順恭儉,而沈氏卻是個勢力尖酸的刻薄女人,她隻在章君勉和章父夫婦麵前恭順。

    隻是,再如何說,沈氏到底還是個沒有自主意識的女人......

    種種思慮的最後,都化成了這一句話。楊雪歎了口氣,先是似猜測般的問了一句:“你有了心儀的人?”

    章君勉默然,但楊雪卻知道,這大概便是事實的真相了。抿了抿唇,她道:“我倡導的是女性主義,我希望的是女性自主走出‘傳統’的牢籠,但顯然,二嫂她從未走出過這個牢籠。”

    像是怕章君勉誤會,楊雪沒有停頓,立刻接著道:“當然,我並不是一個極端的人,我倡導女性的解放,並沒有想要女權超越男權的想法,我要的是平等。所以,按理說,作為男人,你是有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權利的。哪怕是對許恣慕,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跟我在一起會感到不幸福,感到窒息的話,我想我還不會如此看低許恣慕他。但我如今的確是看低他,卻不過是因為他在與我的婚姻裏愛上了其他的女人罷了。假使他真的不想被束縛,一開始,他就可以拒絕與我結婚的。可他娶了我,卻在與我結婚後愛上了別的女人。

    二哥,除了沒有他那般冷酷外,現在的你,和當初的他有什麽分別?當然,對於他沒有想用三妻四妾來惡心我,我是感到感激萬分的,哪怕他可能隻是為了不讓他真正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張君勉張了張嘴,想要為他的“愛情”辯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辯起。

    楊雪不在意的笑了笑:“二哥,我想告訴你的是,愛情並不是婚姻的唯一,婚姻裏你所背負的還有責任。當然,我也知道,兩廂勉強的婚姻會使兩房都感到痛苦的,那麽,就請你多給二嫂一些時間吧,在她真正想通之前,也在你感到對得起這段婚姻之前。”

    章君勉默不作聲的沉思著點了點頭,顯然是將楊雪的話給聽了進去。

    楊雪也不去急他,任他自己去想。本來嘛,她也隻能是提提自己的看法,別人要怎麽做,總要等他自己去想透。

    “我知道了。”良久,才像是想起要對楊雪回應般,章君勉應了一聲。然後,又緊接著道:“我今天來,是還想告訴你一件事的,恣慕回來了,現在就待在滬上。”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楊雪無所謂的撇了撇嘴角,笑道:“唔,我已經猜到了,今天的《滬上日報》我也看到了。”

    顯然,章君勉也是知道報紙上的事情的,現在看見楊雪並不在意,便放下了心。他看了看腕間的表,忽然站起了身,道:“我本來就是來看看你的,現在看著你過得很好,便也放心了。待會兒我還約了人談事,現在便要走了。”

    見狀,楊雪也禮節性的站起了身。陪他走到了洋樓的門口,囑了他一句無事可常來,並寫給了他家裏前些日子才安上的的電話號碼後,便目送著他離開了。

    等到再也看不見章君勉的身影後,楊雪才悠悠坐回了書房裏的書桌前。

    伏在書桌上,楊雪拿著筆,感到腦海中有些矛盾。本來,她隻是想寫些對許章序的回應,對他的一些做法的看法,順便再呼籲一下“女權思想”的解放的。但在見過章君勉後,她想寫的內容忽然有些變了。

    她的初衷是讓這個時代的女人懂得反抗,懂得這個世界並不單是屬於女人的,但她想要的僅是男女平等罷了,她並非是要女人們將一切不幸福的原罪都歸於男人的身上。

    女人真正的解放,應當是意識到自己思想的錯誤後,尋求改變,而非將一切都歸罪在男人的身上,期盼男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回心轉意。

    這樣的女人,變與不變其實都並無實際區別,她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那部分,隻能聽到自己想聽的那部分。如果有一天,這樣的女人被拋棄,或許,她不會去同情,甚至還會譏諷其“咎由自取”。

    是以,關於這篇《謝謝你,離開我》的散文,她不想去深究男人的問題,隻想說明一個道理——想要幸福,你得先學會改變。

    心中大概有了些想法了,楊雪拿起鋼筆,在稿紙上寫到——

    “”

    “章先生,我總算是等到您來了。”

    楊雪是在中山大學見到孫鍾山先生的。看得出來,在他們沒到的時候,孫鍾山原本是在校長辦公室裏處理著一些文件事務的,他的桌子上還擺滿了略微散亂的各式文稿。

    “你好,孫先生。”楊雪同樣微笑著向孫鍾山點了點頭,便在他的邀請下坐在了辦公室裏的沙發上。

    孫鍾山為楊雪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楊雪的麵前,笑問:“也不知道先生在滬上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廣粵的中山大學?”

    “自然聽過。”楊雪不慌不忙的接過了孫鍾山手裏的茶杯。

    要說是否聽過中山大學,她其實還是在後世的時候聽聞的比較多些。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其實並沒有怎麽留意過中山大學建校的這一消息。不過,憑著後世的那些記憶,她其實是知道中山大學是由她眼前之人一手創立的。

    她知道,是孫鍾山親手將清末以來在廣粵地區建立的實行近代教育模式的學校整合為一體,創立了中山大學。她同後世的每一個人一樣,從不否認眼前的人是中國的一位偉人!

    “那就好,我很感謝先生答應了我的請求來到廣粵,為中山大學的學子們進行一次講課。同時,我也十分期待先生的講課內容。我相信,一個能引起廣粵發起史上第一次女權運動的人,一個能寫出《我有一個夢想》的人,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孫鍾山麵對著楊雪,像是鬆了一口氣般。但楊雪卻明白,這其中並沒有那麽簡單。

    他將她抬得太高了!

    他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對她的信任,表明了對她的能力的信任,將她放在了一個極高的位置上。以至於哪怕原本她是持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卻仍舊被迫使得不得不認真的對待這一次的講課。

    他很好的運用了一次厚黑學!楊雪在心中暗道。她不得不承認孫鍾山不僅是一個有思想有能力的能人,更是一個懂得把握交際的領導人。

    “孫先生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楊雪無奈,隻好笑著向其做下保證。

    而得到了保證的孫鍾山也沒再咄咄逼人的抓著這一點不放,主動同楊雪聊起了其他的話題。他將自己的理想中的中國,將自己對□□的構想,統統都說給了楊雪聽。

    一開始,他說這些僅僅是為了拉攏楊雪罷了。他不像那些隻懂蠻力的匹夫,他深知一個極具影響力、極具思考能力的高級知識分子意味著什麽,也深知一個知識分子手中的筆的作用有多麽大,所以,他想拉攏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