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春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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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 騎  “我也要!”

    ……

    圍著少年的人越來越多, 直接就造成了原本寬敞的街道變得堵塞擁擠起來。他們, 都是想要買《中國公報》的人, 同樣,他們也都是衝著“章佑亦”這個名字去買的。

    他們甚至都不清楚什麽是所謂的《中國公報》, 但隻要有“章佑亦”這三個字,便足夠他們去買來一看了。這, 便是這個時期的人們對文人追捧的方式——滿滿一袋子的報紙,一瞬間便一搶而空。

    拿著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公報》, 一名穿著中山裝的青年走進了他平日裏最愛去喝早茶的茶館。如果楊雪在這裏, 她會認得出來的,這名青年正是她在馬場所遇見並幫助的那人。

    茶館裏此時已經有許多人了, 可青年的進入卻還是被一直守在櫃台的茶館老板給發現了。青年是茶館的常客了, 他一進來, 那茶館的老板便笑眯眯的嘮著家常道:“蔣先生, 您早, 您這拿的是什麽報紙?”

    蔣中正對著老板打招呼般點了點頭, 下意識的半舉起了報紙,道:“哦, 這是《中國公報》。”

    “《中國公報》?”茶館的老板聽見這名字皺了皺眉, 大感陌生, “倒是聽過天津那邊有《大公報》,沒聽過有《中國公報》的。”

    老板說到這裏,忽然了然的問道:“這是新辦的?”

    蔣中正一邊點頭承認一邊答道:“這是章佑亦先生新辦的報紙,我買來看看。”

    老板見蔣中正提到了“章佑亦”,便不覺得奇怪了。一來,這章佑亦先生正是這一年來大受追捧的文人,其作品俱是有深刻意義的,大家爭相觀看,並不奇怪。二來,這蔣芥時蔣中正先生向來便是章佑亦先生的追捧者。常來茶館的人,都是知道這一點的。

    這個年頭,能夠讀書識字的人,其實還並不多,畢竟封建王朝才剛被推倒不久,所以大部分人其實是看不了報的,隻能聽聽識字的人將報上的文章給念出來。而蔣中正便是這段日子以來,給大家念報的人。

    蔣中正在茶館呆的時間其實並不久,畢竟他也是要工作的,所以他能給大家念得文章也並不多。且他這人,向來是隻念自己感興趣的文章的,其他的自己隨便看過了便也就過了。可唯有章佑亦先生的文章,他是一定要念的。

    他一日裏就念那麽兩三篇文章,隻要其中有章佑亦先生寫的,他便必然是要念的,久而久之,茶館的人便都知道“蔣先生是章佑亦先生的追捧者”這一事實了。

    蔣中正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往四處瞧了一眼,看著眾人都朝著自己這邊看來,便知道大家都已經在等著自己給他們念報了。

    收回眼神,不急不緩的點了一壺茶和一小碟花生,蔣中正這才把報紙舉在自己的眼前,聚氣沉聲道:“這是章佑亦先生新辦的《中國公報》。這是第一期。這報紙上首先寫的便是其辦報方針——‘秉天下之大公,予真相以大白’。”

    蔣中正先是將《公報》上印在首麵的《公報之辦報方針》給念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瞧見了茶館裏的人怔愣起來,甚至連他自己也是,畢竟他至今還從未見過有哪一家報紙是能真正做到“公正”的,向來以“公正”著稱的《大公報》也沒有。甚至,還有大部分報紙都淪為了軍閥手中的利器。

    這《公報》將話說的太死了!

    念完《辦報方針》後的第一時間,蔣中正幾乎和茶館裏的所有人一樣,在腦海裏閃現著這句話。但是,也僅是一瞬,他又選擇了相信。他相信的並非報紙本身,而是創辦這報紙的人——“章佑亦”。如果當真向自己想的那樣,她和自己是一類人,那麽,自己便是真的該相信她的。

    蔣中正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洋人的俱樂部外看見章佑亦的時候。那是他第一次見她。但當時的他卻很狼狽,是真的狼狽。原本他應該是要出任粵軍第二支隊司令駐閩,應該極風光的,卻因為受粵軍將領排擠,他隻能離職滯居滬上。

    他怎麽能不怨?他也自矜身份,但如果當真如此,他所要直接麵對的,便是生存問題。所以,他隻能忍。他去洋人的地方想為自己謀得一份較為寬裕的工作,卻沒想到直接便遭受了羞辱。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隻能“忍”。

    當然,他很感謝那時章佑亦先生的解囊相助,但是,他如今這般推崇她,卻絕非是因為她的幫助。於他而言,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推崇一個人的人,他自己本身便是一個極有野心極能隱忍的人,他推崇她,不過是因為她的那一句“我不信命”罷了。

    眸中的神色有些詭譎,蔣中正好一會兒才將自己從自己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重新放在了報紙上。

    或許是因為這是章佑亦辦的報紙吧,也或許是因為這份報紙裏的文章本身便寫的很好吧,他第一次念了不止兩三篇文章,而是念了報紙上將近所有的文章的一半。這其中有著名文人矛盾的、有胡適的、有許恣慕的、有周作人的、有朱自清的……

    這些文人大多數都是文學研究會的成員,也大都是已然成名的文人。當他們一同出現在《公報》上,為公報撰文寫詩時,所有人便很直觀的直接感受到了《公報》的力量。

    蔣中正挑了好些文章來念,但大都挑的都是那些以極犀利的言辭,寫下中國現況的文章的。幾乎所有有能力思考的人,都在思索著當今中國的出路,他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會如此偏愛此類文章。

    可是,這麽寫篇章讀了下來,雖然他承認這些文人寫的的確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覺得不夠。還不夠好!提出的問題還不夠尖銳!提出的解決方法還稍顯蒼白!

    歎了一口氣,蔣中正也沒再多做糾結,便又翻過了新的一頁。這是報紙的最後一頁,上麵印著的,是章佑亦先生的文章。

    打起精神,他一邊看著一邊念道——

    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全民都瘋狂了!一股前所未有過的豪邁自心底油然而生。自由!自由!!這樣的渴求,從未如此刻一般在他們的心底激蕩過!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你非要等到《悟空傳》連載完之後再辦《公報》了。”

    這樣對楊雪感歎著的,是胡適和沈得鴻。但不止有他們,現在,所有讀過《悟空傳》的人都算是能窺覷到她寫下這部小說的用意了。

    而那些曾經捎以最為惡意的流言,總算是全部停息了。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後續的連載,都開始對《申報》上的兩日一連載感到不滿,紛紛將建議信寄往了《申報》的報社。

    當然,它們最後的歸處,卻是楊雪的書桌。

    楊雪將那些信件一一收拾好,統統收拾在了一個櫃子裏。按現代的話說,她大約便是人們口中的窺屏狗了,她偶爾閑時,總愛將讀者的來信翻出來瞧瞧,卻鮮少是有回複的。

    她是一個極矛盾的人,她在乎著喜歡自己的人,維護著自己的追隨者,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去予以回應,隻好更好的做好自己,這和她前世在娛樂圈的狀態是極其相似的。

    彼時,幾乎所有人都說她情商高,係統也這樣說,因為她總能同圈子裏的人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個脾氣足夠“好”,一個不大愛與人起爭執的人罷了,她算不上是長袖善舞。

    回過神來,楊雪便沒再多想,趕緊將安置信件的櫃子關好,便向著樓下的客廳走去——先前吳媽已經上來告訴過她了,盛愛宜正在客廳等她。

    初聽時,楊雪還有些晃神——盛愛宜已經許久都沒來找過自己了。

    “原來你還記著我呢,我還以為你想著自己玩兒,都不知道把我給跑到哪兒去了呢。”楊雪一走進客廳,便笑著調侃著盛愛宜道。

    “你說什麽呢!”

    盛愛宜還是如同以前那般反對著楊雪調侃的話語,但楊雪卻仍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若是以前,自己這般說她,她定是不依不饒的,但今日,她卻並沒有要同自己糾纏的想法。

    楊雪瞪了瞪眼睛,湊到盛愛宜的麵前使勁打量,清初的瞧見了她臉上的兩片紅霞,好笑道:“我便說你今天怎麽這般奇怪,原來是戀愛了~”

    盛愛宜被楊雪這麽一調侃,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哼哼道:“你要是再調笑我,我就再不找你玩兒了!”

    “咳咳,”楊雪握拳在嘴邊,假意咳了咳,總算是正經了些,似笑非笑的問道,“我不打趣你,不過,到底是哪位才子摘取了大滬上盛七小姐的放心,你總該讓我知曉知曉吧?”

    “是我的英文老師宋子文。”盛愛宜低了低頭,羞澀道。

    楊雪了然,並未多說什麽。在這個時代,老師和自己學生談戀愛的例子,數不勝數,她也並未覺得盛愛宜同自己的老師談戀愛有什麽不妥。

    “老師他是從美國回來的,知識極為淵博,我沒想到他會喜歡我的……”盛愛宜迫不及待的想要向自己的好友分享自己的喜悅,恨不得將所有的美好的詞語都用來形容自己的戀人,恨不得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那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