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春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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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 騎
她隻是容忍不了這種毫無氣節, 可以賣友求榮, 對曾經的妻子、子女全然無情的人罷了。他追求過多少女人,拋棄過多少女人, 逼死過多少女人。他背棄了多少曾經的摯友, 汙蔑了多少曾經的摯友, 來自後世的她俱有耳聞。她知道, 甚至連他的兒子都說過“郭漠若是一個罪人”。
這樣的人,不配被拿來與豫才和恣慕作比較。
楊雪的心裏直接為其做下了定義,但她卻也並未直接將心裏厭惡擺到麵上,隻與平常一般,淺笑著道了一句:“幸會。”
“嗬,原來真的是章小姐,這次來與文學研究社進行交流,我還正想著能不能遇上章小姐呢。”郭漠若的臉上溢滿了極為熱切的笑容。
這要是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楊雪都會以為這是極平常的一件小事, 但偏偏, 眼前的人時郭漠若。這讓她忍不住的便以為, 他是否是在刻意的接近自己, 刻意的討好自己。
不由的暗自低頭笑了笑, 她隻覺得, 或許當一個人開始討厭另一個的時候,他的一切舉動在你看來,那便都是不懷好意的。是她,有些敏感了。
“我也很高興此番能見到郭先生和鬱先生,郭先生的詩集《女神》同鬱先生的小說《沉淪》,現在在滬上乃至中國都十分有影響力。”
楊雪話落,郭漠若正欲謙虛兩句,便見胡適同許章序兩人正並肩向著幾人走來。
“達夫,好久不見。”許章序遠遠地便看見了正在交談的幾人,但他首先打招呼的,卻是鬱達夫。
“恣慕,好久不見。”一直鮮少有話,帶著點點憂鬱的鬱達夫,在見到許章序後才總算是露出了一抹尚算陽光的笑。
或許是因為終於可以不用同郭漠若交談了吧,楊雪竟也像是卸下了重擔般,揚著明媚的笑,眸色不停的在許章序同鬱達夫兩人之間打轉:“你倆從前認識?”
但這顯然是把盛愛宜給有些驚到了,她倒是知道佑亦並不介意與許先生的那一段過往,但倆人之間,總歸是有些隔閡的。可是……
她也忍不住開始把目光來回掃向許章序和身邊的楊雪,默默在心裏疑惑道:他倆什麽時候竟變得這般好了?
沒人知道盛愛宜心裏在想什麽,盛愛宜見此刻身邊人多,也不大好開口問楊雪,便也忍著沒說。倒是沈得鴻望了望院落中間已然圍坐在一起的眾人,笑道:“大家已經坐下了,我們先過去吧。”
楊雪幾人聽了,便隨著沈得鴻的目光望去,果見眾人已經落座,便也沒再耽擱,向沈得鴻點了點頭,便向著眾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等快要走到坐下的時候,許章序才開口同楊雪解釋道:“我以前同達夫是同窗好友。”
楊雪同幾人一齊坐下,聽見許章序的話,正預備說些什麽,便已經聽見沈得鴻開始發言了:“今天,是近日正引起文壇動蕩的郭漠若先生和鬱達夫先生,來代表他們的創造社與我們進行文學上的交流,希望在這次的文學探討會上,我們的成員們能積極探討。”
沈得鴻說完這一番話,便在眾人的掌聲中坐了下來,看著自己研究社裏的成員開始與兩位創造社的成員相互探討起來。
楊雪手裏也鼓著掌,卻沒想加入他們的探討之中。偏了偏腦袋,她原本是想找盛愛宜談話的,她帶她來,可不是為了冷落她的。誰知,她卻發現盛愛宜好似根本就不需要她來特意照顧她,她正同她身旁的一些研究社女成員們談作一塊兒呢。
身為一位世家名媛,盛愛宜是有著自己的社交手段的,且她平時也是接受著新教育的,自然與這些進步女青年們有話可談。甚至,還可以說是聊得甚是投緣。
不知為何,楊雪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和那雙仿似會發光的眼睛,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楊雪看了好一會兒,便轉回了頭來——她不想去打擾盛愛宜與她人的歡談。
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歪頭想了想,她發現,竟然好像成了她才是那個閑著無聊的人。
好笑的從身後的矮桌前拿起為成員們備下的紙筆,她想著要不先把早便想著的那首詩給寫下來交給胡適算了,說不定,還正好可以趕上明日的《公報》發行。
拿著筆,不做過多的思考,楊雪幾下便將那所謂的“隻有兩句話的詩”給寫了下來。
其實那首詩是她在麵對那位問她“讀書何用”的學生張鍾麟時所想到的,那是一首描述著向張鍾麟一樣的——“一代人”。
合上筆蓋,楊雪將手中的稿紙遞到坐在總是與自己紮堆坐的胡適身前,笑道:“這回適之可不用來向我催稿了,我自己便把我要刊發的內容交到你手裏去。”
胡適拿過那張稿紙,先是沒有細看,隻是草草瞥了一眼便笑問:“這便是你要寫的那首隻有兩句話的詩?”
“隻有兩句話的詩?”
楊雪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許章序已經一臉好奇興味的衝著胡適問出了口。
“我也是聽小李回來後說的。我當時問他是什麽詩,他隻說‘章先生還沒寫出來呢’。”胡適迎著許章序詢問的目光,無奈的聳了聳肩後,又道,“不過……這詩的原稿現在不正在我的手裏嗎?我們看看不就知道這詩是什麽詩了嗎?”
胡適對許章序揚了揚手中的稿紙後,便將稿紙擺在了自己和許章序的中間,讓兩人都可以看見稿紙上的內容。
“佑亦之名,適之定然聽過,其雖為女人,卻才思敏捷,為人正氣。自然,我與其關係甚好。今日,佑亦尋我為她新創辦的《公報》做總編輯,奈何我實在是有心無力,深感遺憾。幸而,我知適之之才,便想將你引薦與佑亦,不知適之心意如何……”
胡適看到沈得鴻來信的原因後,禁不住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想什麽,雁冰是知道自己的,自己是隻做有自己真正喜歡的旨意的報紙。
往下看去,果然便見雁冰提到了這所謂的《中國公報》的創辦意義。
胡適看得極細,可越看卻越是止不住的心胸舒暢,撫掌道:“好好好!好一個‘秉天下之大公,予真相以大白’!這分明是我一直想辦的報紙!雁冰果然懂我!”
民國文人大多口號喊得響亮,但卻鮮少有付諸實際行動的。胡適卻是個務實派,想到了就要去做、就要去研究。他向來致力於實事,如今好不容易瞧見了自己感興趣的新報,尤其又看見了雁冰再三強調的“定然辦到秉天下之公!”後,便再按捺不住心內的瘙癢。
隻是……創辦人是章佑亦……胡適忽然間又有些猶豫。看著信的最後那句“盼回複”久久下不了決心。
歎了一口氣,胡適又打來了許章序的信,看著起頭的那句“吾友安康”仍是止不住的鬱悶。但漸漸往下看了下去,胡適臉上的喜悅卻又漸漸變得溢於言表——
“佑亦與《公報》一事,雁冰已與我提及。《公報》的創辦,我同樣渴望,若非我身份尷尬,適之,我也想參與其中。是以,適之大可不必過多思慮,請直接答應佑亦和雁冰的邀請吧。佑亦非小肚雞腸之人,我亦絕非斤斤計較之人。”
望著許章序那句“盼適之盡早抵達滬上”,胡適總算是不再猶豫,拍了拍大腿便站了起來,對妻子江冬秀興奮道:“冬秀,快去準備準備,我們這兩天便去滬上定居,我待會兒便去學校遞上辭呈。”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江冬秀問道。
江冬秀是典型的傳統女人,與胡適的婚姻,也是典型的包辦婚姻。但她比別人幸運的一點,是胡適並未向其他的青年一樣毀掉婚約,而是選擇了繼續維持。
她讀過章佑亦先生的文章,也無比慶幸自己所嫁的是胡適。當然,就婚姻這一點而言,她還是感謝章佑亦先生的,是她教會了自己學會自尊自愛。就好像,從前的自己隻敢喚適之為“夫君”,是決計不敢喚他的字的。
是章佑亦先生教會了她“婚姻理當是平等的”。如今,當也明顯感受到,這段婚姻的維持,早已沒了初時的艱辛。
胡適粗粗向江冬秀解釋了幾句,江冬秀便沒再多問,直接去為自己一家四口收拾起了行李。在剛聽到胡適談到章佑亦時,她便沒了意見。
見妻子去收拾起了行李,胡適也沒閑著,直接坐到了書桌前,取出稿紙,疾筆寫下辭呈。這並非他太過衝動,而是這份《公報》對他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交上了辭呈,收拾好了行李,胡適片刻都不想耽擱,給沈得鴻和許章序都發了一份電報後,便同妻子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坐上了前往滬上的火車。
他們一家抵達滬上的時候,是許章序和沈得鴻一同來接的。在他們的幫助下,胡適一家也很快便在法租界安頓了下來,與楊雪安排了見麵。
“章小姐,我隻有一個問題,關於《公報》你所說到的那些,是否真的可以做到?要知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報紙要真能辦成,恐怕沒有軍閥能夠容忍。”
甫一與楊雪見麵,胡適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好,而是將自己在火車上思考了許久的問題直接提了出來。但也正是因此,楊雪這才大感沈得鴻並沒有向自己推薦錯人。
“這個問題,胡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楊雪笑著低頭,“實不相瞞,《公報》作為《申報》的兄弟報,背後靠著的有《申報》積攢已久的名聲。且在我多日的經營之下,其背後還有各駐華領事館和盧都督之子盧筱嘉的支持,他們會盡量維護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