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春秋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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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  “兩位先生,我是北京大學曆史係的張鍾麟,字靈甫,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兩位。”他抿著唇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抬頭滿眼茫然的望著楊雪和魯訊道。

    楊雪怔了怔, 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在方才的課堂上問, 卻仍舊耐心的笑了笑:“你問。”

    “讀書何用?”張鍾麟問。

    讀書救國。

    楊雪和魯訊幾乎是同時,心中出現了一樣的答案。但他們卻都未將答案說出口,因為這樣的答案,一定也是所有讀書人在心中給自己的答案。那麽, 他提出這樣的問題, 定然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你認為讀書無用?”

    魯訊反問,張鍾麟卻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我在北平參加過許多場的學生運動,卻每每都以失敗告終。或許是軍閥的一聲恐嚇, 或許是他們手裏的一杆槍, 我們便再也反抗不得。先生, 讀書何用?我們的筆打不過他們的槍。”

    張鍾麟再一次發問, 楊雪卻仍舊沒有急著回答。她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抉擇, 他已經從心底裏確認了“讀書無用”這一“事實”。那麽, 相對應的, 他其實也應該有了自己的想法,隻不過是他還未能肯定罷了。

    “你想棄筆從戎?”楊雪猜道。

    他的用意其實很好猜,因為他特意說了一句“筆敵不過槍”。但是,當他真的想要從“文”向“武”轉變時,他卻又感到了一絲的不確定,他急需得到一位他現在所處領域的佼佼者的肯定,譬如楊雪,譬如魯訊。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回答楊雪的問題,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反倒十分突兀的又問道:“先生們怎麽看待戰爭?”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談到戰爭,定然是諱莫如深的,因為中國的國門,正是因為一場幾乎沒有懸念的戰爭而被迫打開的。在那場戰爭裏,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的,是中國。

    楊雪和魯訊同樣沉默了,但與一般人不同的是,兩人都是當今中國裏,聲稱“天下無不敢言說之事”之人。

    魯訊首先開了口,他說,所有的戰爭都是來源於一方的“欲、望”,人的“欲、望”是無窮的,他們希望自己的國家壯大,希望自己的國家資源充足,希望自己的國家強盛……所以,戰爭,也是無限的。

    楊雪其實也讚同魯訊的這一番話,但實際上,她卻是從另一個角度去思考的。

    “戰爭的目的是為了什麽?有些人是因為‘貪’,但我卻認為,有些人本身便是為了‘和平’。”楊雪目光有些悠遠,在魯訊發言後沉默了許久才忽而說道。

    她回過神,望進張鍾麟仍舊迷茫的雙眸,驀然笑開,問道:“有些人是為了掠奪而戰,有些人是為了守護、為了再無戰爭而戰。那麽,假如你是一名戰士,你會為什麽而戰鬥?假如你是一名軍閥,你會為誰去戰鬥?”

    張鍾麟幾乎沒有思考,眼神陡地堅定而銳利:“假如我是一名戰士,我要為我的國家而戰。假如我是一名軍閥,我要為我國家的百姓而戰。”

    “如果你是那麽想的,那麽便那樣去做吧。反正,你的心裏早已做下了決定不是嗎?手裏握著筆的,不一定是英雄。但敢於在前線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卻一定是一代英豪。”

    楊雪望著張鍾麟,笑得極柔。她沒大關注過民國時期的軍人,她也不知道麵前的人是否是日後有名的將領,她不知道他的未來將會如何。她隻是簡單的,對每一個英勇的戰士,報以最誠摯的祝福。

    隻是,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楊雪不得不提醒提醒眼前的人。

    她說道:“我希望你可以永遠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在為什麽而戰。”

    為人民,為國家,而不是為了哪一個政黨。

    “我會記住的。”

    張鍾麟滿臉誠摯的保證著,但楊雪卻知道他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他或許還隻是以為,她在讓他不要淪為現今的軍閥一樣,為各自利益而趨勢的人。但她的意思,其實還很廣很廣。

    關於數十年後的那一場兩黨間的內、戰,楊雪並不想予以太多的評說,她隻是希望更多的人是在為整個中國而戰,而非白白喪命於政黨之間的爭鬥——戰士的性命,不該如此廉價。

    “你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真正含義嗎?”楊雪忽然問道。

    張鍾麟點了點頭。

    天下人都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意味。可是,什麽是“天下”?後世的人或許分不清,但此時的人卻極為明白。

    所謂“朝代更迭”,是曆史發展到某一程度後必然的結局,但每一朝代的落寞,卻大都無人關心,因為那隻是“亡國”,隻要天下還是漢人皇帝的天下,那便不算“亡天下”。這也是滿清入關後,民間反清組織尤為昌盛的原因。

    而此時,楊雪將這句話說出來後,張鍾麟才總算是明白了楊雪話裏的真正含義。她是希望他為中國人而戰鬥,但隻要中國還是中國人的中國,那便沒必要再去做無謂的犧牲。

    楊雪看著張鍾麟的神情,大概猜到他明白了自己的含義,便笑了笑:“每個戰士都有自己的歸屬。中國,便是中國戰士的歸屬。”

    說完,楊雪便同魯訊和小李一同離開了大禮堂,徒留張鍾麟還默默地望著幾人的背影沉思——

    他要將先生的這一句忠告銘記,他是中國的戰士,他隻為中國而戰鬥!

    楊雪絕不知曉,隻因她突如其來的一次好心,她便悄悄地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原本正應該死於內、戰的人,從此走向了一段新的人生,有了一段新的旅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也都是楊雪並不知曉的。

    她現在正同魯訊和小李一同走在清華的校園裏,聊著各自的話題。

    “佑亦對戰爭的想法真是新穎。”

    “不說這個,”魯訊對著楊雪笑得開懷,但楊雪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頗為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想,我可能要刊發我人生中的第一首詩在《公報》上麵了。”

    “什麽詩?”小李作為跟隨在楊雪身邊,隨時準備為《公報》報社匯報楊雪近況並撰稿的記者,立馬感興趣的問道。

    “唔,這是從剛剛那位學生身上得來的靈感,整首詩隻有兩句話。”

    楊雪沒有明說,繼續賣著關子,果然引得魯訊也好奇起來。他無法想象,隻有兩句話的詩,究竟會是怎樣的。

    “哦?兩句話?那是什麽詩?”

    魯訊如此問著,楊雪卻偏偏不說出來,隻道:“等我回到滬上了,豫才再看看《公報》,自然便知曉那是什麽樣的詩了。若豫才覺著我那詩寫得好,便為《公報》撰稿可好?”

    “哈哈哈,”魯訊大笑起來,“就算你寫的不好,我也要為《公報》撰稿。我可再找不到比《公報》更合我心意的報刊了。”

    “那就一言為定。”

    幾人說笑著,便一同回到了教職工宿舍中去。

    這個時代,如同章嘉芬的女人是那樣的多,她們大都擁有著一段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在結婚之前,她們甚至可能都從未見過她們未來的夫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短短十二個字,幾乎是她們一生中所信奉的人生信條。

    可是,隻有在嫁給現在的那些“新青年”後,她們才會發現,她們的思想在這個家庭中顯得那樣的不合時宜,她們與她們的丈夫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哪怕她們窮盡一生去追趕他們的步伐,去趕在他們的身後展示自己的賢良,卻也猶如站在宇宙的一端遙望銀河。

    如果有人問,這樣一直的付出,她們難道不會累的嗎?那麽楊雪可以告訴你,這是很累的。可就算累又怎麽樣呢,她們從不願敞開胸懷的去愛自己,比起離婚來說,她們更樂意一直這樣累下去。

    當然,這也是她們自以為是了。難道她們情願隱忍著這樣的婚姻,她們的丈夫便也會隱忍嗎?男人們大多會像許章序和章君勉那樣,用離婚來作為這樣一段包辦婚姻的結局。

    那麽女人們最後的結局又該是怎麽樣的呢?自怨自艾?抑或是將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在男人的身上,然後企盼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回過頭來愛你?

    不!這些都是不對的!楊雪真正想的女權思想,應該是女人自己自立自強的,是女人自己給予自己最大的愛意的,是女人真正的從封建思想中解脫自己的!

    “或許大多女人在得知自己即將被拋棄的那一刻,都是絕望且迷惘的。像是我,我曾經也不明白,為什麽許先生非得要與我離婚,難道是我還有哪裏不夠好嗎?可後來我才發現,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無論你有多麽好,世上總會有不愛你的人。

    所以,不是我不好,甚至我可能好到已經為他付出了我的全部,可他卻仍然要同我離婚。他不愛我,他隻是不愛我,所以可以對我的一切視而不見。

    當然,或許你讀到這後,仍然感到悲痛,你想說那你該怎麽辦?你不是無辜的嗎?他憑什麽就要拋棄你?那麽我得告訴你,或許你的那個‘他’也是這樣想的,他憑什麽要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毀了自己的幸福,葬送了自己的後半生?”

    真相往往是疼痛得刺人的,但楊雪卻並不介意用真相去刺痛所有的女人。本來嘛,誰也不能無私到為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去奉獻出自己的一生。女人或許可以,她們從小的封建教育使她們從骨子裏接受了這樣不對等的付出,但男人卻是很難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