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三國孫尚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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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防盜,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 騎

    楊雪拎著小小的手袋, 走近盛愛宜,坐在她的對麵,皺了皺眉, 似擔憂似疑惑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看起來蔫嗒嗒的。”

    她的神色全然沒有往日的活力, 活像受了什麽打擊似的, 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可是, 有什麽能讓一個向來不識愁滋味的千金名媛感到沮喪呢?除了所謂的“愛情”,楊雪想不到其他。

    “佑亦, 子文他走了。”盛愛宜瞧見了楊雪,便好像找到了一個能夠為自己出主意的人一般, 兩眼汪汪, 什麽也不想就直接將自己心裏想的給說了出來。

    子文?

    楊雪聽見這個名字, 忍不住愣了愣,許久才反應過來, 這是愛宜的老師兼戀人的名字。

    “他為什麽要走?你們倆吵架了?”

    楊雪問,但盛愛宜卻搖了搖頭。

    楊雪想了想,又問:“那……是他不愛你了?”

    盛愛宜還是搖了搖頭。

    得不到答案的楊雪, 秀眉微蹙, 再次試探著猜到:“你們的家人不同意你倆在一起?”

    這一次, 盛愛宜向著楊雪點了頭。

    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道:“子文他什麽都好,為人博學有才還風趣。我同他在一起,總能看到些從前我看不到的東西,很是開心。可任是他如何優秀,在我媽媽眼裏,卻隻有一點不好——家世。也就隻這一點,我媽媽她便全然將他否決了。”

    這一點,楊雪也不大好評論,畢竟這是愛宜的家事,牽扯到一方父母,她是不好去評頭論足的。而且,愛情這回事,本身就隻該是兩個人的事,誰說都沒用。

    同走近桌旁的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楊雪問著盛愛宜道:“然後呢?你是怎麽想的?”

    盛愛宜又是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原本我想著母親那樣疼我,隻要我堅持,她總會答應我的,所以我便叫子文忍忍。可是,子文他又強的不行,我媽媽她越是阻撓,他就越來勁。

    好幾次在大街上,我跟著家裏人坐車參加宴會,他就一踩油門加足馬力追了上來,把車子往我坐的車前一橫,偏偏要我下車與他對話。”

    聽到這裏,楊雪便忍不住在心裏,對她還從未見過的宋子文降了幾分印象分。她喜歡天生反骨的人,喜歡狂傲的人,也喜歡用於反抗的人。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喜歡不懂思考與隱忍,全然被衝動支配的人。

    在她眼裏,宋子文現在便是這樣的人。

    盛愛宜沒有注意楊雪的沉默,說著說著便感到了些些的傷感:“我一直周旋在他和我媽媽之間,為的就是有一天能讓我媽媽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是幾天前,他卻來跟我說受不了了,他說他二姐宋青齡將他引薦到了孫鍾山的麵前,讓他趕赴廣粵,從而步入政壇。他還問我願不願意同他一塊兒去……”

    “但是你並沒有同意與他一塊兒去?”盛愛宜說話總有些猶豫不決,就連話音也是久久才能落下。楊雪也不急,就等著她說,等著她沒有後話了,才開口問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又覺得還不夠,便繼續補充,“我那時不知道該不該同他一起走,但他卻沒有時間讓我猶豫。我同家裏的八妹一齊去浙湖錢塘看潮的時候,他便追了過來,還捏著三張去廣粵的船票,勸我們跟他一起去廣粵。他說革命一定會成功,年輕人就應當闖天下。”

    “你那時沒有跟他一起走,你是離不開滬上、離不開盛家、離不開你媽媽?”

    對於楊雪的問話,盛愛宜沒有否認,她接著說道:“我給了他一把金葉子,送他做路費。我對他說,還是他自己去吧,我在滬上等他回來。佑亦……你說我做錯了嗎?”

    “你做的很對。”楊雪肯定了盛愛宜的做法,“就像魯訊寫的《娜拉走開怎樣》一般,你和他都沒有經濟來源,你要是離開了,你怎麽知道你的未來會是怎樣?”

    說罷,楊雪腦海裏冒出過許多個念頭,張了張嘴,仍是忍不住提醒道:“況且,宋子文這人……”

    在盛愛宜鬱鬱而又澄澈的目光裏,楊雪道:“先不論他多有才,我隻說他與你的感情。愛宜,你認為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

    盛愛宜先是一怔,然後又靠在椅子上想了許久,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楊雪酣了一口氣,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感情就好比一樣物件兒吧,喜歡是壞了還可以換新的,愛是壞了就修,修不好就忍。他連為你忍那麽一會兒的耐力都沒有,憑什麽來同你說愛情?”

    盛愛宜抿著唇,明知楊雪是為了自己好,卻還是忍不住想為自己的戀人反駁。

    她張口,正欲說些什麽,楊雪卻伸出了一隻手,擋在了她的麵前,阻止了她的後話:“愛宜,你不必同我解釋什麽,你和他的愛情,隻是你和他的事情。我隻是給你一些意見,不希望你陷太深罷了。”

    楊雪的話落,盛愛宜便又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般,癱軟著靠在沙發上。

    像是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楊雪故作歡顏,笑道:“待會兒我們文學研究社還與滬上的另一個文學學社‘創造社’有個探討會,你要一起來嗎?”

    探討會是今日一早沈得鴻打電話來後,她才知道的。當時她答了一句“若是得閑就去”後,便掛斷了電話。

    她原本是沒打算要去了的,因為她已經做好了用一天的時間來陪盛愛宜的準備。但現在情況如此,她反是想帶著盛愛宜一道去了。哪怕,僅僅是帶著她換個心情,讓她注意些別的也好。而自己,也正好可以將在北平時就預備寫下的詩,寫給胡適。

    盛愛宜強打著精神,對楊雪扯開了一抹笑,答應著道:“好呀,我倒是好久沒同你一起出去,沒見你別人麵前侃侃而談的英姿了,真是甚是想念。”

    見她還有心情同自己開玩笑,楊雪便悄悄鬆了一口氣,沒好氣的飛了她一個白眼兒,端起服務員早便送至桌麵的咖啡,笑罵道:“真是快瞎了眼了,我就說你盛大小姐怎麽還有這麽死氣沉沉的時候呢。”

    盛愛宜的眼裏明顯又多了幾分笑意,楊雪便又少了幾分顧慮,就著手裏的杯子,將咖啡一口飲盡。而後又扯出紙巾拭了拭嘴角,才喚來服務員結賬。

    “先生,一共一塊大洋零五角。”

    那中國服務員顯然是認識楊雪的,倒讓楊雪還愣了愣。她都快忘了,她現在可也是一位“名人”了。

    在盛愛宜揶揄的目光下,楊雪將兩塊大洋放進服務員的手心裏,對著他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剩下的權當你的小費了。”

    之後才轉過頭望著盛愛宜道:“走吧,我的大小姐。”

    盛愛宜走到楊雪的身邊,聳了聳鼻頭,故意侃道:“我是七小姐。”

    “那好吧,七小姐~”

    這是一個極其平常的開頭,僅僅是直接點出了這篇文章要寫的內容罷了。蔣中正幾不可見的偏了偏頭,繼續往下念道——

    “1912年,中華民國正式成立,宣告著中國上千年的封建王朝的終止。這對數以萬計的中華兒女,猶如帶來希望之光的碩大燈塔,恰似結束漫漫長夜禁錮的歡暢黎明。

    然而,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必須承認國人還沒有得到真正解放和自由的這一悲慘事實。十年後的今天,我們生活在封建的鐐銬和殖民的枷鎖下,國人的生活備受煎熬。十年後的今天,國人就像生活在物質充裕的海洋中的一個孤島。十年後的今天,洋人在中國的國土上肆意風流,國人卻蜷縮在社會的角落裏低頭諂笑,並且意識到自己才是這片故土家園裏的流亡者。今天,我在《公報》裏這下這篇文章,就是要把這種駭人聽聞的真相公諸世人。”

    文章念到這裏,蔣中正其實大約是知道這篇文章是要說些什麽了。假如,他先前所念的幾篇文章將當下時事寫得略顯無力的話,那麽,章佑亦先生便是真正將所有偽裝一概撕碎,隻將血淋淋的真相留給世人看。

    或許,讀到一篇好的文章,他該是喜悅的——事實上,他的心裏確實有些躁動,但是,或許也是因為馬場的那一麵之緣,他的心裏其實有些擔心章佑亦先生這下這篇文章後的安危的。他不大願意看見這麽一個有才學、眼光犀利、觀點讀到的人才遭受不測。

    但是,僅此而已。

    蔣中正一邊往下看一邊念,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跌宕起伏的個人情感。他承認,他確實是被這樣的一篇文章調動了身體內的所有情緒。

    這篇文章寫得的確很對!

    這個社會是不平等的,男人和女人不平等,貴族和百姓不平等,文人和文盲不平等……最可恨的,是國人與洋人間的不平等。民國成立之初所宣稱的“解放、自由、平等”,就好像國家所給予的一張空頭支票,淪為了一個笑話。

    “當我們決定改革時,我們必須保證向前進,我們不能讓曆史往回倒退。當然,或許也有人會有疑問,或許是國人,也或許是洋人,他們會問:‘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滿足?’

    隻要國人仍然遭受軍閥或洋人或任何人難以形容的野蠻迫害,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隻要國人的自我和尊嚴還沒有得到滿足,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隻要我們的孩子被剝奪在和平美麗的國土上快樂成長的權利,我們就絕不會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