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三國孫尚香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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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
坐在書桌前,她隻覺得此刻自己的責任重大。從前她沒想過一定要改變誰, 隻想要一切順其自然。可今天,她忽然想打破這樣一個怪圈——她要使國人重新撿回自己的尊嚴!使國人敢於與環境、與“命”抗爭!
她相信,她可以打破國人對女人的看法, 可以使女人自尊, 自然也可以使國人自尊!
給鋼筆汲滿墨水, 她的心裏其實早已有了想法了, 她至今還記得那年看見那本書時的震撼。《悟空傳》——一部講述了悲劇英雄孫悟空以及唐僧等人對命運抗爭的小說, 一部通篇彌漫著思考的小說。
《悟空傳》其實同《青蛇》很像,都是以流傳百年的神話人物作為主角的小說,並都是以顛覆性的事實揭露了一個真相。楊雪相信,《青蛇》過後,不會再有人因為主角是鬼神而直接跳過自己的小說, 尤其是在現在自己的《淺談》正大熱之時。
當然,兩者不同的地方也很明顯——《青蛇》是女人對男人的反抗, 《悟空傳》是人們對環境的反抗。並且,《悟空傳》中主角的結局其實並不那樣美好, 但即便如此, 楊雪也從未想過要隱瞞在反抗的過程中會有人犧牲的真相, 哪怕現在的她如此渴望激起國人的那根反骨。
筆尖落在稿紙上, 楊雪首先想到的仍是先為《悟空傳》寫下簡介——
“紛紛落葉飄向大地,白雪下種子沉睡,一朵花開了又迅速枯萎,在流轉的光的陰影中,星圖不斷變幻,海水中矗立高山,草木幾百代的榮枯,總有一片的迎風挺立,酷似它們的祖先。怎能忘了西遊?”
短短的一小段字,楊雪好像寫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寫。她一點兒也沒寫出“反抗”這一主題,倒是寫了世界萬物代代輪回,哪裏是個終點?她的想法很簡單,反抗命運是沒有定數沒有結局的,反抗與否,她想全讓讀者們自行領會。
“四個人走到這裏,前邊一片密林,又沒有路了。
‘悟空,我餓了,找些吃的來。’唐僧往石頭上大模大樣一坐,說道。
‘我正忙著,你不會自己去找?……又不是沒有腿。’孫悟空拄著棒子說。
‘你忙?忙什麽?’
‘你不覺得這晚霞很美嗎?’孫悟空說著,眼睛還望著天邊,‘我隻有看看這個,才能每天堅持向西走下去啊。’
‘你可以一邊看一邊找啊,隻要不撞到大樹就行。’
‘我看晚霞的時候不做任何事!’”
在《西遊記》裏向來深受讀者喜愛的孫悟空,在《悟空傳》裏著墨最多,卻是從一出場就已經迷失了本性——他被抽取了記憶。他的體內活著兩個靈魂——一個失憶的、迷茫的、隻為加功德分而西遊取經的孫悟空,一個是個性張揚、不拘束縛、備受妖界崇拜的齊天大聖。
“女子忍痛抬起頭來:‘我不會記錯,我記得所有的事,會永遠的記住……沒想到我等了五百年,等的卻是死在你手中,我們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孫悟空舉起棒來……
‘在我死之前,我要問你一件事。’那棒下的人說。她抬起頭來,‘忘記了一切,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了痛苦?’”
正如現今人們懷疑著自己和自己麵對的世界,茫然的向世界探索,欲求生存一樣,孫悟空也一直懷疑自己所聽到的關於自己的一切。是成為曾經自由自在卻被自己遺忘的“齊天大聖”,還是做一個神仙要求的保護唐僧平安西天取經的“贖罪者”?是為了自由和未來反抗,還是忘記自己,聽從命運的安排?這正是楊雪想問的問題。
寫寫停停,楊雪將其改了又改,隻為使其更為深入人心,更能切合她的旨意,以至於到了日暮西垂,她也僅勉強寫完一個章節。
楊雪沒有再勉強自己,便停下了筆。
《悟空傳》的篇幅並不長,僅有十五萬字,二十個章節而已。當然,這也有楊雪並不願寫過長的小說的原因——像這樣的小說,時間拖太長未必是件好事,還不如趁著她如今正盛的名聲,將《悟空傳》推到熱浪的高潮。
當然,為了順利乘上《淺談》的東風,楊雪還是早早的便在一個星期之內完成了之後的三個章節的文稿,交到了林升的手裏。
現在,楊雪所寫的文稿已然是不用審核便可刊登了,所以,《悟空傳》很快便被安排著開始連載。隻不過,與以往連載《青蛇》時不同,楊雪已經不再急於成名了,為了讓自己更輕鬆些,她主動向《申報》邀請了兩日連載一章的要求。
而於《申報》而言,一名與自己親近的、對自己大有裨益的成名作者,對自己提出了一個並不算過分的要求,自然是應當答應的。
兩廂作用,直接便導致了《悟空傳》發表之後所引起的民眾討論。
《悟空傳》刊登之日,哪怕《申報》已經早有預感,多印了許多份,卻仍舊被一搶而空。除了一直以來便定了《申報》的人,大多都是衝著《申報》所打出的“章佑亦新作”的旗號而買的——《淺談》所帶來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哪怕沒有人肯相信這所謂的《悟空傳》可以超越“四大奇書”之一的《西遊記》,卻仍然耐著性子讀了下去。但是,也是讀完《悟空傳》的第一章的同時,幾乎八成的人都開始對楊雪感到失望。
他們大都承認《悟空傳》的簡介的確誘人,卻又認為這第一章節便無頭無尾的,絲毫看不懂作者寫了些什麽,可讀性並不高。他們認為,楊雪辜負了他們的期盼。
一時間,類似於“文壇新銳章佑亦先生江郎才盡”的說法在各個城市噴薄而出,而這種說法,在下一章並未在第二天連載和楊雪的不回應態度之下愈演愈烈。
但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對楊雪一票否決,他們還在期待著楊雪給他們帶來的轉折。哪怕他們一直對楊雪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打從心底裏的,他們還是願意相信楊雪的,或許,這是因為楊雪以“女人”這一身份一路走來,並不容易。
而楊雪,則是在創作的休息之餘,抽空同沈得鴻參加了一次文學研究會之間的聚會。也是到了這時,她方知曉外界對自己新作的眾說紛紜。
她也沒反駁,僅是對在場的文人淡然笑道:“在第二天到來之前,我永遠不相信結局,哪怕此時的情形,有多讓人驚慌。”
直到連載到第三章的時候,忽然之間,許多人都沉默了,他們感到自己仿佛從楊雪的作品中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我像一個優伶,時哭時笑著,久而久之,也不知道這悲喜是自己的,還是一種表演。很多人在看著我,他們在叫好,但我很孤獨,我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我幻想著我在一個簡單而又複雜的世界。那裏隻有神與妖,沒有人,沒有人間的一切瑣碎,卻有一切你所想象不到的東西。但真正生活在那裏,我又孤獨,因為我是一個人。”
幽靜的咖啡廳裏,輕緩悅耳的鋼琴獨奏聲躍入耳裏,沈得鴻卻是一臉慨然的合上了手中《申報》,歎道:“佑亦此番話說出了多少人的心聲!現今的國人,誰又不像個優伶,麵上覆著一層撕扯不掉的偽裝?真是可悲!”
不願再想下去,沈得鴻晃了晃腦袋,強行打起精神,雙目晶亮的問起楊雪:“佑亦後麵的文稿應該存了不少了,能否讓我一睹為快?”
楊雪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沈得鴻一下,端起身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故意反問道:“雁冰可是真的想看?”
沈得鴻糾結得五官都快擰到了一塊兒去,好半晌才頗為不舍的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給我看了!”
他怕自己一睹為快之後,剩下的便是滿心感慨,卻又無人可說。與其心中憋悶,倒還不如隨著眾人的步伐,慢慢等著《申報》的連載算了。
“噗嗤”楊雪被沈得鴻的模樣逗得發笑。
她拿出手帕拭了拭嘴角並未噴出的清茶,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對著沈得鴻正色道:“今日將雁冰邀約出來,我其實是有一事想要邀請雁冰幫忙的。”
“佑亦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大可直言,我若能幫你,便一定會幫!”
沈得鴻與楊雪的私交甚好,且楊雪從未如此直白的請求過他的幫助,此時楊雪親口相求,若不是還有僅剩的一點兒理智,他甚至有些想直接應下了。
楊雪見狀,也不扭捏,直奔主題說道:“我同林升日前談好,想發行新的報紙為《申報》的兄弟報。我所結交的文人裏,隻與雁冰你最熟,所以,哪怕我知道你還為《小說月報》做著編務,卻仍舊想請你擔任這份新報的總編輯。”
氣氛驀地安靜下來,沈得鴻一邊思考著,一邊沉聲道:“佑亦,發行一份新報並不容易。”
“我自然知道。”楊雪淺淺笑開,拿出自己一早便帶在身邊的一份策劃書,攤開道,“雁冰不若先瞧瞧我做好的策劃?”
沈得鴻拿起楊雪放在自己麵前的策劃書,隻見策劃上最開頭的地方便寫著一行大字——《中國公報》之辦報方針:秉天下之大公,予真相以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