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幕·苟且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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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林林猶豫再三,出於義氣,還是把揚帆遠快要結婚的消息告訴了王妍心。
王妍心冷笑,“他娶誰?簡素怡?信不信我大鬧婚禮現場去!我不痛快,他倆也別想痛快!”
“不是簡素怡”,費林林順嘴編瞎話替哥們兒遮醜,“女方的家長和揚帆遠他爸認識,長輩撮合的,反正簡素怡在國外發奮圖強,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國,揚帆遠抓瞎了,那他這塊肉爛到哪口鍋裏不是爛?結婚不就那麽回事麽,男人是永遠不會停下腳步隻吃一盤菜的!”
王妍心大笑,聲音愉悅,“隻要揚帆遠不娶簡素怡,丫愛誰誰!”
費林林懵了,“你那麽介意簡素怡幹嗎?還是說你壓根不想嫁給揚帆遠?”
王妍心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染著朱紅色甲油的腳趾悠哉地抖著,“想嫁,不過沒可能了,揚帆遠又不會給我機會,但是呢,機會也沒給簡素怡,這難道不值得買掛鞭炮放大肆慶祝一番?我倒要看看這朵盛世白蓮花有什麽下場,哈哈哈……”
費林林絞盡腦汁也沒記起高中時,王妍心跟簡素怡有什麽過節。
王妍心自然不會講,她丟開手機,伸展四肢,大大地舒了口氣,兀自發笑。
笑著笑著,嘴角拉下來。
討厭,又想起那個晚霞滿天的傍晚了。
教室空蕩蕩的,隻剩下兩個人。
簡素怡把期中測驗的卷子發到她手中,眼神輕蔑。
數學卷頭可憐巴巴的59分,及格線都沒達到。
“原來也有錢辦不到的事”,簡素怡笑了笑。
她臉燒的厲害,猶自嘴硬,“那又怎樣,你費力氣考進來的重點高中,我不也照樣進來了?”
“是啊”,簡素怡欣然讚同,“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不公平,富人一路綠燈,窮人寸步難行!”
她得意地抬抬下巴,“像我們有錢人,成績好壞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爸說了,以後我可以接他的班,隻有你們這些沒有出路的學生才會下死勁讀書,考滿分又如何,將來還不是給我們有錢人當打工仔?”
“說得對!”,簡素怡鼓掌,“可錢不是萬能的,至少不能控製人的感情”,話鋒一轉,“你喜歡揚帆遠,我沒說錯吧?”
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否認?她挺起胸膛大聲說:“沒錯!”
簡素怡雙手撐著課桌,俯身凝視她的眼睛,慢慢地說:“但我覺得他不喜歡你!”
“你,你胡說!”,她氣紅了眼睛。
“知道為什麽嗎?”,簡素怡湊近她的耳朵,“因為你蠢!”
簡素怡在她發飆前,撤回身體,高高在上,冷冷地俯視她,“我會把揚帆遠搶到手,嗬,對於我們窮人來說,沒有捷徑好走的話,這個美麗醜陋的世界豈不是太令人絕望了?”
總有你感覺到絕望的一天,簡素怡,我等著……
王妍心唇角勾了勾。
男人披著浴衣從盥洗室走出來,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肌。
王妍心眼中燃起欲望,她伸腳勾住男人的衣帶,如招呼寵物般,親昵地說,“寶貝兒,過來!”
“叫我名字”,男人倒下,壓在她身上,細碎的吻落在耳邊。
“癢”,她吃吃笑著,在男人精壯的身軀下扭動。
濕熱的唇蜿蜒向下,她迷醉地抓住男人的頭發,低聲啜泣,“路宇,路宇……”
兩具軀體撞擊出最璀璨的火花,絢爛地令人想哭。
雪山崩頹,他倆從激情的巔峰跌下,汗津津地擁抱著。
指尖在男人厚實的背部遊走,王妍心忽然很想知道他的事。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海拉爾人”
“海拉爾?”,聽著好遙遠,王妍心起了興趣,“帶我去你家鄉好不好?”
也許是錯覺,男人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沒有回答,有力的臂膀把女人攬入懷中,帶著魔力的雙手,重新把她拖入情*欲的孽火中。
周末,宋碧靈對於成說:“老公,孟堯去學國際象棋,我現在有點空,想回家看看,我媽最近身體不好。”
“是嗎?”,於成吃了一驚,“要不我替嶽母安排醫院做次精密檢查?”
“糖尿病,隻能靜養”,宋碧靈無奈地說。
於成從抽屜拿出一張卡遞給宋碧靈,“送給嶽母嶽母,讓他們買點營養品,別不舍得花錢!”
“老公,謝謝你!”,宋碧靈無比歉意。
“你放心去吧,我媽那裏我替你說,不用管她!”
宋碧靈開車回娘家,停在一個回遷小區的停車場。
她拎著果籃和營養品乘電梯上樓。
2梯4戶,過道狹窄,每家門口都堆放著雜物。
小心翼翼地繞過橫七豎八的自行車,敲響自己家的門。
屋內響起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門開了,門後站著腿腳不方便的老宋頭。
“哎喲,靈靈,你回來了”,他高興地說。
宋碧靈進屋,“我媽怎麽樣了?”
“老樣子,就是血壓有點高,頭暈,這不,在床上躺著呢”
“爸,你把果籃和營養品放好”
“你看你這丫頭,回回來,回回帶東西,這麽好的物件,別讓你媽和我糟蹋了!”
宋碧靈心酸,“爸,帶給你們就是給你們吃的,這回你藏好了,別讓嫂子發現順走了,有次我發現她拎著我給你和媽買的點心回自己娘家!”
老宋頭有些尷尬,“不給她就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求個清靜!”
“一定要藏好!”,宋碧靈又叮囑了一遍。
到了父母的臥室,張芬芳掙紮著坐起來,“怎麽來也不打聲招呼,我讓你爸去菜市場割刀肉,給你做頓好的補補,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媽,你身體好點了嗎?”,宋碧靈坐到床邊,握住母親粗糙的手。
“我這破身體,沒那富貴命,得了富貴病,且養著,就是苦了你!”,張芬芳反握住女兒的手,晃了晃。
“我有什麽苦的!住的好,吃的好,於成又疼我!”,宋碧靈強笑。
“我自己生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你婆婆那個人打一開始就看不起咱們家,對你能有好臉色?再加上你哥哥嫂嫂開店的錢都是姑爺一個人出的,在親家麵前,腰杆子挺不直,可不得連累你?”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宋碧靈鼻子一酸。
張芬芳擦擦眼睛,“我和你爸做父母的是沒能力了,也幫不了你,隻能勸你哥哥爭氣些,早點把錢還給姑爺,那樣你在婆家出氣兒也暢快些!”
母女倆說了會子話,宋碧靈向屋外望望,“琪琪呢?”
張芬芳支吾,“你,你嫂子喊她到店裏幫忙去了”
宋碧靈蹭地站起來,“她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幫什麽忙?”
“沒讓她幹活,多半是讓她看孩子呢!”
“那我去店裏看看”,宋碧靈一刻也呆不住。
“也好,就是……別跟你嫂子吵,你哥遊手好閑,店裏全靠她一個女人打理,也不容易!”
哥哥宋大偉嫂子鄭虹倆人臨街租了店麵開麻辣小龍蝦店,起初創業手裏沒錢,當時,宋碧靈剛嫁進於家。宋大偉背著妹妹向剛出爐的妹夫借錢,很久之後宋碧靈才聽說了此事,氣的大哭一場。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宋大偉再也不提還錢的事,於成安慰宋碧靈,說本來就沒打算讓哥哥嫂子還錢,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她偶爾向哥哥提還錢的事,宋大偉就跳腳,“你一黃花大閨女嫁給大你一輪的老男人,花他點錢怎麽了,天經地義,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說的話太難聽,久而久之她不再提及,這樣才相安無事。
宋碧靈下樓,順著大門往前走,遠遠地看見,宋家龍蝦餐館的招牌,嫂子鄭虹坐著馬紮拿刷子洗小龍蝦。
琪琪則一邊推著搖籃車,一邊寫作業。
“大嫂”,宋碧靈走過來打招呼。
鄭虹抬頭,看到打扮靚麗的小姑子,倒豎起眉毛,不陰不陽地說:“喲,碧靈來啦?貴人踏賤地,有事?”
“嗯,看你忙,我帶琪琪和小魚出去玩”,宋碧靈好脾氣地說。
鄭虹笑了,心說這還差不多。
宋碧靈斟酌了說:“嫂子,往後別讓琪琪看孩子了”
鄭虹的氣又上來了,“咋啦,我是虐待琪琪了,還是怎麽著她了,看會兒孩子都不行?咱們小時候哪個不是把弟弟妹妹背大的?我又不像你有錢請得起保姆,別站著說風涼話!”
“嫂子,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琪琪還小,她看孩子哪有大人周到,我怕萬一有個不慎,傷到了小魚,不就後悔也來不及了嗎?”,宋碧靈解釋。
“行了,行了,好聽話誰不會說,就一個嘴!”,鄭虹低頭繼續幹活,不再搭理宋碧靈。
宋碧靈把氣咽下肚子,俯身單手抱起小魚,另一隻手扯琪琪,“走吧,帶你們去商場吃好吃的,買好看衣服去!”
鄭虹嘀咕,“早說呀,還能給你三分笑模樣”
小魚牙牙學語的年紀,宋碧靈把他放在後座的嬰兒椅上,叮囑琪琪,“你也坐後麵,係上安全帶”
“好”
琪琪一從家裏出來,頓時活潑了不少,小小年紀學會了察言觀色,在養父母的眼色下,戰戰兢兢地活著。
“小姑,我能吃個麥辣雞腿堡嗎?”,琪琪眼睛亮閃閃的,“再加一個甜筒!”
宋碧靈把哽咽壓回喉嚨,“好,你想吃什麽,小姑都給你買!”
把兩個孩子安置好,她下車,從包裏翻出墨鏡,眼淚霎時決堤,平時隔三差五地塞錢給爸媽,就是想讓他們多看顧琪琪,但又怎樣呢,沒娘的孩子,到底是可憐的。
她打舟遙遙的手機,撥通後,哭著說:“遙遙,不管你結婚的決定對不對,能不能堅持下來,你都絕對不能放棄孩子,知道嗎?”
舟遙遙正坐在高端婚紗店的接待室,聽了宋碧靈的話,一頭霧水,漸漸的她聽出異樣,“碧靈,你在哭嗎?”
“沒有,感冒了,鼻子有點不舒服”
“哦——真的沒事?”
“遙遙,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你都不要丟下孩子!”
原來好姐妹又來給她忠告了,舟遙遙笑了,“放一百顆心,離婚了我也要孩子!”
一旁的兩位工作人員對視,這還沒試婚紗呢,就開說離婚了,多不吉利呀!不禁同情地望了一眼陪同的男士。
這麽有範兒的一男人怎麽就被豬拱了!?
幸虧人的心理不可見,不然非得把舟遙遙氣炸不可,到你這兒來消費,竟然還編排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揚帆遠輕輕咳了聲,殷勤地客服立刻端來檸檬水。
舟遙遙放下手機,揚帆遠抬眼,“誰打來的?”
“宋碧靈,我一好朋友,我覺得她在哭,讓我不要放棄孩子什麽的,前一陣子還勸我不要留呢,真奇怪”,舟遙遙聳聳肩。
揚帆遠皺眉,“既然是好朋友,怎麽能勸你打掉孩子?”
“大概為了我好吧,拖家帶口的不容易尋找下一春呐!”,舟遙遙捧著隨身杯喝了口。
這是揚帆遠從家裏帶來的,說是奶奶特地為她燉的烏雞湯。
味道還挺好的。
“我還是頭一次碰見你這種時刻準備再嫁的女人”,揚帆遠的話中不自覺地帶出一絲酸味。
舟遙遙點點頭,“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好神奇,居然讓我遇見真愛之前經曆一次婚姻!”
揚帆遠咬緊牙齒,強忍著揍人的衝動。
舟遙遙看他額頭青筋都憋出來了,不由哈哈大笑,“你也太逗了,說好的互不打擾私生活呢?我才動動嘴皮子,你就不樂意了?”
“說好的保密呢?禁止在公眾場合談,忘記了嗎?”,揚帆遠斜睨她。
“我開玩笑呢,誰會當真呢,你說是不是老——公——”
舟遙遙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朝他飛了個媚眼,瞧在外人眼裏,倆人還挺恩愛的!
揚帆遠心髒砰砰跳,遲早讓她嚇出心髒病,老公?那是能隨便叫的?
嘴角揚起,他想到那天祖母囑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