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尾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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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家大宅的電話打到揚帆遠手機上,問他,舟遙遙帶著兒子有沒有跟他在一起,因為舟遙遙的手機打不通,已經和她失聯將近一個小時。

    揚帆遠悚然,立即撥打舟遙遙的手機,無人應聲。

    他的心被涼意浸過,顧不上想什麽,抓上車鑰匙,飆車回揚家大宅。

    大宅外停滿警車,他下車向別墅沒命地奔跑。

    會客廳有十幾個陌生人,有的穿警服,有的穿便裝,全都神色凝重。

    他看到父親握著聽筒,眉頭深皺。

    帶著監聽設備的警察坐在一旁,正定位綁匪使用中的電話位置。

    他向揚振民點頭示意可以了。

    楊振民沉聲說:“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跟我兒媳婦說話”。

    “好”,lucy哥把手機放在舟遙遙嘴邊。

    舟遙遙聲音顫抖著喊了一聲“爸”。

    揚帆遠衝過去被一個便衣按住,向他搖搖頭。

    揚振民用眼神製止兒子,語氣緩了緩和兒媳婦通話,“你和皮皮怎麽樣?”

    “我們沒事,皮皮——”

    lucy哥不等舟遙遙說完,奪走手機,嘿嘿笑了聲,“揚老板,相信了吧,你兒媳婦和孫子都在我們手裏,現在活蹦亂跳的,多餘的話不要說了,準備錢吧,1億買兩條命對你們有錢人來說劃算得很,我可比你們做大買賣的厚道多了。1個小時內把錢備齊,不然就等著收屍吧!”。

    揚振民白手起家,見慣了商場上的腥風血雨,並沒有被綁匪的威脅嚇倒,他鎮靜地回他:“先生,不知你對銀行的現金支付交易有無了解,反洗錢規定,凡是金額100萬元以上的單筆轉賬支付,且短期內資金收付流向與企業經營範圍明顯不符,會被判定為可疑支付交易行為,將被係統記錄,分析是否犯罪行為,一旦有跡象,會直接上報公安刑偵機關,我們各有所圖,還是不要驚動有關部門為好,閣下以為呢?”。

    lucy哥愣了愣,吃驚於對方的冷靜,手機開著揚聲器,簡小凡聽得一清二楚,咬牙切齒地衝著手機說:“你分明是想討價還價”。

    揚振民豎起兩根手指,“1.01”綁架案偵破專案組的組長會意,悄悄走開,去布置任務,全力開展工作。

    簡小凡聽不到回應,氣瘋了,“怎麽,無視我?想要你孫子的命,就給我有點誠意!”。

    揚振民臨危不懼,談笑自若,“小夥子,沒誠意的是你們吧,一億的百元鈔票摞起來有100米高,別說1小時了,就是一天也辦不到,既然想拿到贖金,就開個大家能談攏的價”。

    lucy哥與簡小凡對視一眼,咽咽口水,“揚老板,一口價,現金5000萬,不要再還價,否則我可不保證你孫子的安全!”。

    “好”,揚振民為專案組偵破爭取時間,“不過1個小時太緊張,為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我需要走合法途徑向銀行預約取款,5000萬現金至少要裝50麻袋,你總要給我時間準備吧,2個小時怎麽樣,我會把錢裝在公司名下的卡車上,確認我兒媳和孫子安然無恙後,你們可以開車離開,我揚某人絕不追究”。

    lucy哥麵露喜色,“隻要你不報警,我們自然會禮待你的兒媳婦和孫子,2個小時後,我告訴你交易地點”。

    他關掉手機,拔出卡掰斷,隨手扔進草叢。

    簡小凡想到自己能分到2500萬,頓時精神一震,“走吧,先加滿油,再轉移肉票”。

    lucy哥掏出布條,按住舟遙遙,想堵上她的嘴。

    舟遙遙極力掙紮,“你們要綁綁我好了,要是把我兒子嚇得犯病了,這荒郊野外的沒藥醫,他要是有個萬一,我跟你們拚命,讓你們雞飛蛋打,什麽都得不到,還讓你們把牢底坐穿!”。

    簡小凡嗤笑,“我沒聽說過得自閉症能死人的,少他媽忽悠我!”。

    舟遙遙向皮皮使眼色,故作焦急地喊,“我兒子還有哮喘病,我身上沒帶藥,這種病很凶險的,反正你謀財,我公公既然答應你了,肯定會辦到,5000萬也就是我老公兩部超跑的價錢,咱們就當談生意,和和氣氣的,待會兒你們拿到錢,我和兒子回家,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皮皮等母親話音一落,邊喘邊咳嗽。

    舟遙遙摟住他,驚慌失措地拍他的背,“兒子,兒子,別嚇媽媽!”。

    lucy哥豈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罵了聲我操,從車裏拿出一瓶水丟到舟遙遙腳邊,“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叫你兒子給我安靜下來!”。

    簡小凡皺皺眉,“我去加油,你看好他們”。

    lucy哥看著病病歪歪的母子倆說:“放心吧,跑不了”。

    舟遙遙抱著皮皮,貼著他的耳朵嘴巴動了動,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看到東邊的燈光了嗎,那裏是加油站”。

    皮皮窩在母親懷裏,向前方燈火處投去一瞥,點點頭。

    簡小凡很快開車回來,舟遙遙被推搡著上了後車廂,雙眼被眼罩擋住,手腳沒捆,留著讓她照顧兒子。

    黑暗中,舟遙遙喪失了方向感,不知吉普車開往何處。

    她緊緊握住兒子的手,祈禱他能記住路。

    簡小凡和lucy哥沒把一個三歲的毛孩子當回事,吃奶的娃娃,有什麽好防的,隻要不哭鬧,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們駕車來到城郊的一座廢棄廠房,把舟遙遙手腳捆綁後和皮皮一道關在儲藏室。

    簡小凡在門外看守,lucy哥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餘裕,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扔給簡小凡,“抽口帶勁的,保管你爽到天上去,要不是那小娘們留著換錢,我真想跟她玩玩,哈哈”。

    簡小凡接住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驚喜,“□□?”。

    兩個人對著吞雲吐霧,飄飄欲仙。

    他們像做大夢似的商量對策。

    lucy哥眯著眼睛說:“等會兒兩個小時到了,我們把交易地點定在工廠附近,我去確認收貨,你看著肉票,一旦我開車過來,你看情況放人,那小娘們說得對,隻要順利拿到錢,沒必要撕票,揚家雖說是做生意的,但觸角很廣,黑白兩道認識不少人,徹底得罪他們,對咱們也沒好處”。

    簡小凡嗬嗬笑了,“你去收貨?你要是跑了,我怎麽辦?給警察抓走蹲監獄?”。

    “兄弟,這種時候,你隻能信我,我也隻能信你,咱倆是一條船上的人,把你丟給警察,我又能跑多遠?”,lucy哥重重地拍簡小凡的肩膀,“要走一起走,有錢一起花,5000萬,隨便去哪個國家,都夠咱們闊綽一陣子了”

    簡小凡這才放下心來,催lucy哥和揚振民聯係,告訴他交易地點。

    lucy哥又換了張手機卡,開機打到揚家。

    簡小凡打開儲藏室的門,看到舟遙遙母子老實待著,又鎖上門,不再管他們。

    舟遙遙留心門外的動靜,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嗚嗚了幾聲,裝作奄奄一息的皮皮立刻翻身坐起來,幫媽媽拿掉堵嘴的布巾。

    舟遙遙貪婪地呼吸,空氣湧入肺部,窒息的不適感總算緩解了。

    她用嘴巴解綁手的繩子。

    “媽媽,我有刀”,皮皮低頭從小包包裏取出一把裁紙刀。

    舟遙遙第一反應是質問兒子為什麽隨身帶著危險的東西。

    皮皮平靜地說:“做手工用”,稚嫩的小手握著刀用力割繩子,不一會兒,手指頭紅了一片。

    舟遙遙心疼,“把刀柄放媽媽嘴巴裏,媽媽可以用牙咬住刀割繩子”。

    皮皮不聽媽媽的話,繼續來回割繩子的動作,直至最後一股麻繩被割斷。

    舟遙遙接過刀割斷綁腳的繩子,手腳恢複自由後,她捧住兒子的小手呼呼吹氣,“不疼了,不疼了”。

    借著窗外蒙蒙的光,舟遙遙觀察環境,忽然一個想法冒出來,她站起來把雜物堆高,然後踩著推窗戶。

    窗框年久失修已老化,試著推了幾次,生鏽的插銷脫落,窗子打開了,窗外堆棧著垃圾山。

    舟遙遙下來,抱起皮皮,認真地問:“來的路你記住了嗎”。

    皮皮點頭,“嗯”。

    “看到打開的窗戶了嗎?你從這裏出去,找到那家加油站,並不遠,穿過馬路往右轉彎就是,你主意安全,等沒車的時候再過馬路”,舟遙遙很舍不得讓兒子獨自出去,但情況不允許她們一起出去,總要留一個人拖住他們,即使拚命,也要為兒子創造出生機。

    皮皮搖頭,摟住母親的脖子,“一起走”。

    “皮皮,聽著”,舟遙遙忍住眼淚,笑了笑,“你比大人還聰明,隻有你安全了,媽媽才有救,找到加油站,向那裏的人求助,給爸爸打電話,然後哪裏也別去,等爸爸去接你,答應媽媽,好不好”

    皮皮意識到這是目前唯一的選擇,蹭了蹭母親的臉,在她的托舉下,鑽出窗戶,小心翼翼地爬下垃圾堆,沿著燈光找不到的陰影邁腿向工廠外走。

    舟遙遙貼著牆壁,再也聽到不兒子的腳步聲,眼淚頃刻掉落,她向滿天神佛祈禱,祈禱兒子平安無事。

    她隻是騙兒子離開最危險的地方,但前路莫測,他再聰明,也僅僅三歲,加油站比她說的要遠。

    皮皮也知道這一點,他邁著小腿戰勝對黑暗的恐懼,躲著偶爾經過的車,借著一星半點的光,朝記憶的方向走去。

    路很遠,腿很累,可他不能停下,救出媽媽的信念支撐著他,當看到車子停下加油的地方,他加快腳步小跑著奔向前方。

    排隊的最後一輛車加滿油走了,加油小哥伸個懶腰,忽然褲腿被拉了拉,他低頭,驚訝地睜大眼睛,“小,小朋友”。

    當他搞清楚這個小孩不是顧客粗心丟下的,而是被綁架的,當機立斷向小孩要了家裏的聯係方式,打電話給他家的大人。

    揚振民配合警方行動準備現金和車,揚帆遠內心猶如火煎,卻無計可施,熬了半宿,眼眶深陷,嘴唇幹裂,便衣警察安慰他,會盡快破案,讓他放心,因為已經鎖定了兩名嫌疑人。

    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忽然電話鈴聲打破滿室的死寂,警員示意他接聽。

    揚帆遠手顫抖著差點兒拿不住聽筒,他怕聽到壞消息。

    但很快他眼睛射出狂喜的光芒,監聽的警員和同事們交換眼神,案子出現轉機了。

    “謝謝,在警察趕到前,請你暫時照顧我兒子,您的善舉,我將銘記在心,終生不忘,屆時必將重謝”。

    加油小哥不好意思了,“先生,您放心,您兒子就是累到了,沒有受傷,一切都好”。

    皮皮又拉他的褲腳,“可以讓我和爸爸說話嗎?”。

    手機換到他的小手中,“爸爸”。

    揚帆遠激動的聲音都抖了,“皮皮”。

    “媽媽,還在舊工廠裏,壞人看著她,她讓我一個人逃走,你快去救她”

    察覺舟遙遙的用意,揚帆遠的心髒猶如被看不見的手狠狠地攥住,令他喘不上氣來。

    “皮皮,你在加油站,跟著小哥哥老實呆著,會有人去接你,我去救媽媽”

    揚帆遠放下電話,霍然站起,“我要去救我妻子,她現在很危險”。

    專案組的組長刑局長和揚振民一起走進會客廳,聽到揚帆遠的話,阻止他,“根據新情況,專案組重新調整計劃,投入警力300餘人,兵分三路展開行動,可以說布下天羅地網,他們跑不掉的,你不用冒險!”。

    “我妻子也許正在遭受最可怕的經曆,我一刻也不能等,必須馬上解救他,你們誰也別攔我”。

    揚振民看了兒子一眼,對刑局長說:“讓他去吧”。

    揚帆遠駕車向城郊的廢棄工廠飆去,後麵跟著取下警燈的警車。

    兩個劫匪,一個去交易,一個在工廠看守人質。

    這是已知情況,然而誰也說不準,是不是還有警方沒有掌握的未知情況,所以行動要謹慎。

    舟遙遙披散著頭發蜷縮在地上,承受簡小凡的拳打腳踢。

    他咆哮著,“臭婊*子,你居然敢耍把戲,今天我就打死你,錢我不要了,你施加給我們姐弟的磨難和侮辱,我要加倍地討回來!”。

    “小凡,住手”,簡小凡回頭,愕然,“姐,你怎麽來了?”。

    舟遙遙躺在塵土中,眼睛被打腫了,她眯縫著眼,費力地向上看……嗬嗬,陰魂不散啊,簡素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