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居然被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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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臻一路都在暗暗埋怨那電影不識趣,完結在不尷不尬的時間,差一點就可以把事情說妥,不過麵前這主還真是講究得過分,沒個背景襯托就一個字都不肯吐了。

    在車上其實也是談事的好地方吧,葉臻憋著一口氣等蘇樅開口,可蘇樅橫豎隻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巧妙地避過那個話題,可沒把葉臻憋死。

    車停在葉臻房子門前時,蘇樅率先下車,準備繞到葉臻那側,替葉臻打開車門,可葉臻早自己一推車門,蹦下來了。

    蘇樅剛行至車尾,見狀,默默頓住,看著葉臻。葉臻倒不察覺,看見蘇樅看著她,頗有些無奈的意味,還以為他是同情自己住這樣的房子,笑了一下,自嘲:“房子是小了點,四四方方,隻夠摞下張床,不過我們考古的,住這樣類似墓室的東西,也算職業素養,哈哈,職業素養。”

    “你為了夢想,確實能不顧一切。”

    葉臻一聳肩:“你該不會諷刺我愣頭青吧,我隻是做點喜歡的事情。”

    “怎麽敢有諷刺的意思。”

    說完這句,蘇樅便安靜下來,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有所躊躇,葉臻簡直要給他上柱香了,所謂三思後行,他演繹到了極致。

    “我知道你今晚不會平白無故請我,肯定是有事同我講,你知道我是個痛快人,最不用敷衍的,不過依你的身份,我也候你把禮數做足,現在你直說吧,還怕嚇著我不成。”

    蘇樅聽出葉臻的不耐煩,淡然笑:“我確實是怕唐突你,你不同意,才再三遲疑…………”

    “多大點事,我一直等你開口呢,你看我,家底清清白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缺點錢,很適合給有錢人……”

    “做老婆。”蘇樅一手掀開後備箱,滿目的玫瑰旖旎。

    葉臻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炸掉了。

    “開開開開……開什麽玩笑,不……不是讓我給你老婆做保鏢嗎?”

    去他媽的保鏢試煉,他剛才是在和她談戀愛?

    蘇樅也疑惑:“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再說保護自己,不是比保護別人更直接嗎?你也有更多時間繼續你的夢想。”

    是這個理沒錯,咦,誰說有錢人花花腸子,做事九曲十八彎來著?

    那豔紅的玫瑰灼得葉臻眼花,她躲躲閃閃地移開目光,偶然看見自己的房東頭探出窗戶,脖子伸得筆直的看著這邊,料想在她眼中自己恐怕是一副飛上枝頭變鳳凰,激動得手足無措的慫樣,不由啼笑皆非。

    “你說我這……人醜嘴不甜,長得磕磣又沒錢的,跟你,怎麽都不合適吧。”

    “也許,會很合適。我保證尊重你的意願,而且我會努力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話說得是動人,可葉臻還是怎麽想怎麽怪,隻是對著蘇樅,覺得自己也沒資格說出絕情的話來,一反常態忸怩了良久,才道:“我……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就是再無下文,這也算是變相的推脫,蘇樅點了點頭,從後備箱的玫瑰從中取出一束,遞給她。

    葉臻訕訕:“反正我了解了你的意思,這門麵上的工程就算了……”

    “擺那提醒你別忘了考慮。”

    蘇樅這男人當真不簡單,葉臻原本是沒打算考慮什麽的,可這樣的逃避在那束火紅的玫瑰前一再功破。

    她失眠得比昨晚更嚴重,說實話,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過一丁點對愛情和婚姻的想法,當然也壓根沒人對她有過類似的想法。她懵懵懂懂這些年,覺得一個人,也是精彩紛呈的。愛情,對她而言,是遠到天邊的東西。

    不過,蘇樅的求婚,跟愛情也不沾邊。

    可還是莫名其妙。

    直到淩晨三點,葉臻還沒睡著,索性摸過手機,進了聊天室。

    這個點,頭像還亮著的好友,不消說,隻有一個。

    顧宛是葉臻的發小,也是葉臻少有的朋友。她和葉臻幼時都是梧桐街上被孤立的對象,不過同葉臻情況相反,顧宛是因為父母對她的要求太過嚴格,同齡人在院子裏瘋玩時,顧宛便被父母逼著在家裏看書。偶爾,趁父母不在家,她偷偷溜出來玩,但性子又不活潑,很難融進圈子,最後倒是在大槐樹下和迷信暴力,成為公敵的葉臻惺惺相惜,一見鍾情。

    葉臻組織了半天語言,才給顧宛發過去一句話:“如果突然麵臨一個陌生人求婚,應該怎麽辦?”

    顧宛估計正忙,隻回了三個字:“看長相。”

    “超帥。”

    顧宛終於回了句長的:“正經地告訴他,你保險的受益人絕對不會是他。”

    葉臻翻了個白眼:“他很有錢。”

    顧宛發了個摸頭的表情:“乖,繼續做夢去吧。”

    “你不是號稱什麽情感大師嗎,我不過就谘詢這麽個東西,就推三阻四地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也知道我是賣感情戲的,物以稀為貴,要是這種帥氣多金的男人你一個挖地的都能碰上,我熬這大半夜寫的玩意還能賣得出去嗎?”

    “我是光榮的考古工作者,不是挖地的!”

    “有區別嗎?”

    “區別不是你丫一se情作家能看出來的。”

    “都說了我是言情作家。”

    “有區別嗎?”

    萬變不離其宗,她們每次談話都會落到這個點上,果然世界觀不同不相為謀,葉臻長歎一聲,居然同顧宛說這事,她到底是有多不能釋懷啊。

    最後,葉臻摸了一枚硬幣,將它拋向空中,傳說硬幣落下那一瞬,你希望它是正是反,那便是你心裏的答案。

    可硬幣落下那一瞬,葉臻腦中浮出的,竟隻是蘇樅的臉。

    似乎力竭,硬幣落回掌中時,葉臻並沒有看那個結果,她一手將硬幣扔桌上,重重落回床榻。

    葉臻不知多久才朦朦朧朧睡著,沒睡多久,半夢半醒間,她接到了領導的電話。

    葉臻一聽領導的聲音就醒了,心想她肯定是睡過曠班了,沒想到領導竟閉口不談這事,反而說遺址那邊又有新發現,要增派人手,準備讓她過去,今天放她一天假,讓她好好準備一下,領導還鼓勵她好好努力,如果表現得好,可以考慮解決她的編製問題。

    葉臻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第一次覺得這疼勁相當爽利,可疼痛和快樂都是短暫的,長久的是明了。

    “我也會努力給你你想要的東西。”蘇樅當真拿捏到了她心底,原來他能給的,不隻是錢,還有他地位,人脈帶來的這樣一些她求之不得的機會。

    葉臻想起她在電影院裏做的那個夢,那個時候靠在他身上浮現的那個夢境,對她是夢,對他卻並不是。

    不知是喜是氣,葉臻換了衣服,一手抓了櫃子裏鎖的身份證和戶口本,打車去了華晟。

    葉臻在華晟前台指名道姓要見蘇樅,嚇壞了前台小姐,她打量著這個衣著不考究,眉眼間還噙著焦灼激動的女子,半天沒敢動,葉臻也覺得自己這一副討債樣肯定是見不到蘇樅,忙緩和了神情,正要同前台小姐套近乎,看見阿壽從電梯那出來了。

    阿壽看到葉臻也吃了一驚,問:“你來這做什麽?”

    “給你老板一個答複。”

    阿壽看葉臻還是很不爽的,但他竟主動帶路,領著葉臻去蘇樅的辦公室,一路還嘀咕:“說來蘇先生昨天是去找你了,似乎還花了不少心思,到底跟你說什麽啊,我還沒看他對別人這麽用心過,你說你跟他……能有什麽牽扯啊?

    “這……”葉臻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思考了一會,終於忍不住:“你說他這麽一個看起來挺有文化的人幹嘛給你取這麽一名字,聽著就像跑龍套的。”

    阿壽一下子火了:“這是我爸取的,福壽如山,好養。”

    “哦。”

    阿壽暗罵這女人倒真有辦法每次三言兩語就挑起他怒火,平息下來,想著自己好像被又葉臻擺了一道,臭著臉道:“你別想轉移話題,先生到底,唉,算了,他的想法也不是我能明白的,不過,你這女人到底是幹嘛的,不隻是個唱歌的吧。”

    “嗯,我是個地下工作者。”

    阿壽腳一滑:“哪裏有你這麽直白的地下工作者,吆喝著怕全世界不知道嗎?”

    “你想錯了,”葉臻一副鄙夷阿壽腦子不好使的模樣:“考古的,在地下工作。”

    “……”

    進蘇樅辦公室時,蘇樅正在看文件,抬眼看到她,也沒有很吃驚,隻是站起身來招呼她,叫來秘書給葉臻上茶。

    葉臻坐下,等到阿壽和秘書都退出去了,才對蘇樅道:“我也不打攪你太久。”

    邊說著,邊把自己的身份證和戶口遞將過去:“手續你自然有辦法辦得漂亮,我明天就要到隊上去,去你媽……”葉臻覺得自己說話在蘇樅這種上流階層前還是不能太顯粗俗,順勢改了口:“媽媽那裏,可以等我回來嗎?”

    蘇樅接過葉臻的證件:“你能同意我很高興,其他事情倒不急,隨你的安排。”

    葉臻覺得沒有什麽要說的了,端起茶來喝了一大口,終究還是沒把自己心頭鬱著的那口氣灌下去,她站起身來,麵對蘇樅身後那巨大的落地窗,冷道:“在這樣的高樓上,看下麵的人,還真是渺小,他們怎樣的奮鬥,有時候命運不過掌握在別人三言兩語間,很可笑吧。”

    蘇樅聽了她這話,放下了手頭工作,一轉椅子,也看向落地窗外的世界。

    “如果我不答應你,我是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你怕我為難你,我自認在你麵前表現還好,什麽時候給了你這種壞印象?不過,恕我直言,單憑你一人之力,你在閱城能不能出頭,難說。”

    葉臻不做聲。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來閱城是為了什麽,從此有我替你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步驟,你隻要看你喜歡的,做你喜歡的就好。”

    “你都占理,”葉臻的聲音低了低:“可為什麽我總感覺……我像是被潛規則了?”

    “如果非要這麽想,至少被我潛的話,感覺還沒那麽惡心吧。祝工作順利,夫人。”

    蘇樅聽見身後響起門關上的聲音,他看著窗外碧藍的天,似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