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夭折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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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看見陸照影,還沒覺著有什麽,顧宛卻“噌”地一下把她拉到一邊,嘀咕:“我是真不知道你還能拱到白菜,梧桐街上全是關於你結婚的風言風語,我隻當他們集體夢遊了。後來又聽說你家老祖宗還特地來探望你們的新婚,我也以為是造謠者良心,說話還一套一套的。遇上陸照影的時候,我就跟他打賭,結果他邀我親自過來看看,完了,他這來回機票錢我包了。”
葉臻簡直無語。
顧宛愁眉苦臉:“我這回是真被陸照影給坑大發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葉臻道:“得了,願賭服輸,有什麽鬱悶的,我說的話你都當放屁了,我還沒鬱悶呢?”
顧宛領悟到葉臻話中的意思,不敢置信:“你隻鬱悶這個?”
“不然呢?介意陸照影啊,我倒覺得他比你靠譜多了。”
好歹他還算她娘家朋友最給力的了。
“是……是嗎?”顧宛在心裏哀歎,這明擺著男主男配相殺的展開,女主居然沒感覺到?
她是該歎息男二苦逼,還是該疑惑女主這段位到底是怎麽拱到白菜的?
顧宛和葉臻在一邊嘀咕,陸照影卻大大方方將礦泉水放在行李箱上,伸手與蘇樅相握:“蘇先生,久仰,我是陸照影。”
“陸先生客氣了。您在昀城年輕有為,平步青雲,我也是久仰。”
“比不得蘇先生坐擁華晟。”
兩人還客套著,葉臻拉著顧宛過來了,招呼他們:“上車吧,到飯點了,先去吃飯。”
蘇樅點頭,安頓好顧宛和陸照影的行李,又替副駕駛座的葉臻拉開車門,幫她係好安全帶,這才坐上駕駛座,一派的溫文風雅。
坐在後排的顧宛能感受到一旁陸照影的陰鬱,縱然心中恨恨,也不好發作了。
顧宛知道陸照影喜歡葉臻,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了。
那時候陸照影和葉臻每天放學回來勾搭在一起,調戲妹子,毆打漢子,堪稱是梧桐街的雌雄雙霸。後來到高中的時候,陸照影的父親見不得他再這樣東遊西逛,遊手好閑,要把他從梧桐街接回去,他拗得跟什麽似的,抵死不從。他家人疼他,便睜隻眼閉隻眼了卻這一樁事,於是陸照影得以和葉臻繼續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哪個少年不多情,陸照影是很想把他和葉臻的革命情誼升華一下的,奈何他看上的這個少女大概不懷春,好像真的就隻是,把他當兄弟。
每每葉老太太從礦上回來,把葉臻提溜回葉家的時候,陸照影就坐在葉家不遠處的槐樹邊,錚錚男兒,一臉的相思病。那時候顧宛正偷偷摸摸寫言情,沒什麽實戰經驗的她蹲在槐樹下構思,為賦新詞強說愁,結果陸照影這一臉“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表情,著實另顧宛文思泉湧。
等顧宛一個長篇都出爐了,陸照影還在槐樹下苦逼,顧宛也看不過眼了,幹脆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索性刺激一下葉臻,探明她的心意。
於是陸照影第二天就扭扭捏捏跟葉臻說:“那個,我看上個妹子,寫了封情書,你幫我改一下唄。”
陸照影內心對於葉臻能吃醋其實是沒抱希望的,但也沒料葉臻一時間竟精神勃發,她把陸照影那情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遭,然後詩興大發,文豪附體,改得叫一個感情真摯,辭藻華麗。她信心滿滿地把情書交回陸照影手上:“倚馬萬言,畢生巔峰,保準你馬到功成,奏凱而還。”
陸照影卻無甚激動,默不作聲地接過情書,然後就沒了後文。
葉臻倒還關心得緊,連著幾天都拽著他問:“怎麽樣怎麽樣,倒是給個話呀,人家答應沒?”
陸照影冷冷回她:“沒答應。”
“怎麽可能?這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葉臻義憤填膺後看陸照影臉色不甚好看,於是又給他打氣:“沒事,男子漢大丈夫,你要真喜歡,大不了咱強搶民女,逼上梁山。”
陸照影嘴角抽了抽,耐著性子跟葉臻說:“我覺得吧,沒答應也好,我要是真有女朋友了,那咱們以後在一起的時間不就少了,不就沒人陪你逞威風了?”
“這倒是。”葉臻陷入沉思,陸照影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終究還是有點地位的。
不過葉臻轉瞬便心情明朗:“為了兄弟就要兩肋插刀,我不介意你□□兩刀的,還是妹子重要。”
那一日陸照影槐樹下的臉讓顧宛看得心碎。
從那以後,饒是顧宛攛掇,陸照影也再沒有過相應的表示,堅定不移地走他“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路線,後來顧宛也覺著這樣不錯,葉臻無心風月,身邊除了陸照影也沒有其他入眼的雄性生物了,等有朝一日她雌性荷爾蒙噴薄而出了,一回頭,那人仍在燈火闌珊處,仍舊是一樁美好姻緣。
誰想到,葉臻雌性荷爾蒙失事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頓時讓陸照影的告白路線夭折了。
顧宛在回憶中唏噓,葉臻也感覺到車上有些過分安靜,於是開口問顧宛:“你怎麽這麽閑了?”
平時聊天軟件上多跟她說兩句話就會被埋怨影響到她手速了,現在她居然有空跟陸照影去八卦,還千裏迢迢來印證。
這翻出了顧宛另一樁傷心事,她有氣無力:“我受傷了,居然有一個讀者罵我家男主弱雞,氣得我卡文,卡卡卡卡卡,煩死了,幹脆出來散心。”
葉臻默默歎氣,好吧,又是她做的孽。
顧宛也默默歎氣,很明顯,她這心散得也不怎麽樣。
蘇樅的車開到了東珠大廈,然後說:“這兒的飯菜比較貼近昀城的口味,所以我擅自做主,就在這吃怎麽樣?”
葉臻探頭一看這地就激動了:“這不是我們第一次吃飯的地方嗎?”
蘇樅微微一笑,然後葉臻忙跟顧宛和陸照影推薦:“我超級懷念,真的很不錯的,走走走。”
顧宛瞥了眼陸照影,不出意外,他眼裏的抑鬱更深了。
吃飯的時候,蘇樅依然是照顧周到,陸照影明顯無甚胃口,埋頭喝悶酒,不過神色無異,這樣的無異,其實僅僅隻有葉臻一人覺得而已。
因為顧宛一貫的不著調,葉臻實在怕她語出驚人,便使勁找陸照影嘮嗑,希望他能擔起褒獎蘇樅的大任:“怎麽樣,沒想到你那麽早春心萌發,結果居然是我先結婚吧。這說明其實我撩人的本事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當年幫你寫情書,肯定還是有功效的,一定是打開的方式有誤。對了,要不我現在再幫你寫個情書,你去找之前那個女同學,她要是還沒結婚,我保準你這次肯定行。”
陸照影淡淡道:“算了,你都能結婚了,人家說不定孩子都打醬油了。”
葉臻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也是,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上次看見你時,你那殺傷力,追你的人怕是要排隊吧。”
顧宛也忍不住替陸照影抱不平,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你對麵那棵媒婆蔥。
說起上次見麵,陸照影便直言:“你還好意思說上次見麵。我就不計較你結婚的時候都沒邀請我們,但上次見麵時你竟然也提都沒提這碼事,有些太不夠朋友了吧。”
葉臻一時語塞,蘇樅看了她一眼,幫她打圓場:“她害羞。”
話剛落音,其他三個人都嗆了。
但好歹蘇樅給了她個台階,葉臻很識相地爬了爬:“是的,人這一生的各項指標都是恒定的嘛,從前沒害羞過,現在就特別容易害羞。”
顧宛嘲笑:“什麽鬼,別人婚後害喜,你婚後害羞。”
葉臻毫不客氣的反擊:“戀愛都沒談過還每天瞎JB寫se情的人懂什麽。”
這深深中傷了顧宛,她衝陸照影露出一個無力相助的眼神,專心投入美食中泄憤去了。
顧宛不說話了,陸照影又開始默默喝酒。
葉臻看他一個人喝酒,也是看不過眼,這時蘇樅也給自己滿上一杯,說:“之前我們的婚禮沒有能夠邀請二位,實在是我失禮。這次二位遠道而來,我先敬二位一杯,再自罰三杯吧。”
葉臻去拿他的酒杯:“你開車,別喝酒了,我來替你喝。”
蘇樅和陸照影同時開口:“這可是白的。”
說完,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葉臻默默縮回手:“我開車吧,你喝,你喝。”
有了蘇樅陪著陸照影,陸照影這酒勉強喝得不那麽悶了,觥籌交錯,蘇樅和葉臻算盡力地主之誼。飯吃得差不多時,葉臻問陸照影和顧宛:“你們打算去閱城哪裏啊,要不要我帶你們逛一下?”
陸照影不做聲,顧宛便答:“好呀,我們也沒什麽特別打算,就想玩一個周末嘛,你隻要不領我們看古董,哪兒都行。”
“那好。”葉臻轉向蘇樅:“回頭我帶他們逛逛,你就先回去忙吧。”
蘇樅溫柔答應:“好。”
蘇樅打電話,讓阿壽接他回去了,葉臻便領著陸照影和顧宛遊覽閱城的景點。
顧宛吃驚:“不錯嘛,你一個地下工作者現在在地上也能當導遊了,士別三日,我果然應該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錢的教訓啊。”
葉臻翻她白眼:“本來是給我家老祖宗準備的,結果便宜你們了。”
說起老祖宗,葉臻心裏又有些痛意,但她笑了笑,遮掩過去,反倒開陸照影玩笑:“對了,你什麽時候跟我家老祖宗說可以把我弄回昀城去考古,還真讓你說動她了,不過你也真是個馬後炮,要是我被趕出家門那會子說就好了。”
陸照影低聲道:“那時我還在部隊,回來晚了。”
葉臻看他臉色有變,連忙說:“唉唉唉,你別有負擔,要是你那會子說了,我就來不了閱城了,可能也認識不了蘇樅。唉,我當年給你改了個情書,你就當回了我一樁姻緣吧。”
陸照影被她安慰得臉色更加難看。
葉臻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麽,隻能轉移話題,繼續講個笑話哄他:“我倒是真不知道你怎麽就那麽能討我家老祖宗開心,這可是連蘇樅都做不到的事情唉。從前我跟你偷雞摸狗的,我家老祖宗每次捉到了都隻打我,對你那叫一個好。關鍵是她好像還誤會了什麽,還物色上你,想讓你當我……哈哈哈哈哈,咱們兩這關係,怎麽可能哈哈哈哈……”
顧宛沉痛的閉上雙眼。
然後她聽見陸照影咬著牙開口:“誤會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家老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