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情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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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樅在醫院呆了些日子,便回到家中去靜養了。
說是靜養,可有些事情他不能不過問,縱然蘭嫂勸,蘇樅也還是經常在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蘭嫂每每這個時候就會想葉臻,要是夫人在,肯定是能勸到先生的。
然而這個家裏,無聲無息地就這樣少了一個人。
隻是少了一個人,然而蘭嫂竟然也偶爾在這個房子裏,看出一股荒涼感。
陸放來看蘇樅,看見蘇樅在書房,不由得搖頭:“蘇總,您當務之急還是保重一下您金貴的身體。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吧,有一批人給你當牛做馬呢。”
“我讓你查的人,查出什麽了?”
“都查出來了。”陸放心裏納悶得很,他是真不懂蘇樅怎麽突然要他去查那個當初在他麵前吐了一地的小姑娘,不過,他確實查到了一個不尋常的點。
他對蘇樅說:“那個小姑娘是個平麵模特,也經常在毓秀山莊陪-酒。她以前有個男朋友,聽說是她鄰居,青梅竹馬,但家裏窮、別說在外頭同居的開銷是她掏,連男朋友的學費也是她拿。結果人家現在畢業了,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又攀上了個家裏不錯的姑娘,轉頭就把她給踹了。也難怪她那天哭成那樣。”
蘇樅沒興趣多聽,依然翻著手裏的文件,持筆簽字,隻順口問:“她在毓秀山莊,跟過誰沒?”
“這倒沒有,挺硬氣的,還要給她那個男朋友守身,說隻陪-酒,那還真沒幹別的。不過她那模樣,也不大好看,去毓秀山莊的,哪個不是眼高於頂,瞧上她的不多。”
“那你幫我約她。”
陸放吃了一驚:“什麽時候?”
“就最近幾天吧。”
“帶她上這來?”
“不用。”蘇樅想了想:“你給我再去挑一套房子,也要幽靜一些。”
陸放這是真聽出不對了,臉色一變:“蘇總,你這是……”
蘇樅隻是說了兩個字:“去辦。”
陸放忍了忍,一句話要衝出口,想了想還是忍回去,轉身要走的時候,蘇樅倒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問了一句:“叫什麽名字?”
陸放有些猶豫地說了:“陳璐。”
蘇樅正在簽字的手驟然一抖,拖出疲軟的一筆,半晌,才說:“我知道了。”
陳璐被陸放帶進一個高檔小區的時候,渾無所謂,她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了,愛人跑了,家裏人也嫌棄她丟人,她如今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陸放給了她一筆錢,說要帶她走,她就跟他走了。
結果等在那套大房子裏的,是另一個人。
那個男人正在看書,聽見她來了,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坐下吧。”
陳璐覺著這個男人身上有些凜冽之氣,難免緊張了幾分,在他身邊坐下後,偷偷抬眼打量了他一下。
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在她見過的有錢人中,算得上極其年輕的。而且長得實在是好看,周身的氣質也比她見過的人都要好,隻是臉色有些蒼白,像是還病著。
她目光稍稍往下落了落,這個男人的手上,帶著一枚婚戒。
她認識的人中,不少給別人做過三。一些揚眉吐氣,天天吹噓自己要被扶正了,一些卻被原配拿捏得生不如死。但她一貫自視甚高的,一聽說別人做了三,就馬上就和別人斷交,尤其是她被搶了男人後 ,她恨死了那幫做三的人。
蘇樅知道她在打量自己,自我介紹了一句:“我是蘇樅。”
蘇樅這個名字陳璐倒是熟悉,聽人說過,在這閱城,那是了不得的人物。
陳璐忙擠出一個笑意,恭恭敬敬道:“蘇先生好,我叫陳璐。”
蘇樅點點頭:“叫你來這裏,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你願意跟我嗎?”
陳璐沒想到蘇樅這樣的直截了當,有些嚇傻了,半天才回神:“我是不是會錯意了,蘇先生……”
“你沒理解錯。”
“可是……”陳璐的眼睛在蘇樅的戒指上又落了一下:“蘇先生,抱歉,我不給人做三。”
蘇樅也不驚訝,也不生氣,像是對她的回答不甚在意,“唔”了一聲,又說:“我不勉強你,我隻是說一聲,你好好想想。願意了,就再聯係陸放吧。”
“對了。”蘇樅在桌上擱了一串鑰匙:“這間房子先給你,你不同意之前,我不會來的。”
蘇樅起身離去,陳璐站在他後麵,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隻不斷回味著剛才的話。
過了大約半個月,陸放給蘇樅打電話,說讓他去一趟陳璐的那個小區。
蘇樅過去時,看見陳璐渾身上下濕噠噠的,一身的酒漬,坐在沙發上哭得傷心,不由問:“這是怎麽了?”
“給人欺負了。”陸放睨了她一眼:“有錢了,又回去找她那個前男友,結果他現在那女人叫了幾個人……幸虧還算機靈,知道先把我擺出來,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蘇樅在她麵前坐下,遞給她幾張紙,說:“別哭了,不是沒有事嗎?”
陳璐突然就撲在蘇樅身上,蘇樅神色一變,躲了一下,但沒有躲過,陳璐抱著他,抽噎著說:“蘇先生,我跟你,我跟你。我恨他們,我要報複他們。”
蘇樅扶起她,也是不動聲色地推開她,讓她重新坐回沙發上:“既然你願意了,那麽這兩個人,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吧。”
陳璐打那一天開始,就跟了蘇樅。
葉臻雖然陷在一片糾結中,但年底的研究生筆試依然發揮得很不錯。
楊伯離開後,其實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礦上現在步入正軌,陸照影也說沒有多大問題。葉臻覺得自己能抽出身去考古,隻要不定期回來看看就行。加上昀城有陸照影幫忙,若是有不對的地方,他自然會通知到她。
陸照影也讚成葉臻出去考古。他覺得葉臻實在是疲憊,也許離開這紛紛擾擾之地,去到一個比較廣闊的環境,換一換心情,會好一些。
近過年時,葉臻先提了禮物去了教授家,教授已經從項目上回來了,看見葉臻非常高興,又聽說她研究生發揮得不錯,樂嗬嗬的把項目上的資料拿給她看,教她東西。兩個人說了幾天都興趣盎然。師母見狀,又聽說葉臻家裏人都沒了,老公又在外地。於是便再三挽留,讓葉臻幹脆留在自己家過年,好熱鬧一下。
教授的孩子在國外,工作很忙,也不回來過年,教授聽見師母提議,也極力主張葉臻留下來。葉臻盛情難卻,想著自己的確也沒什麽去處,不由得答應了。
可葉臻在教授家裏,雖然過年時是熱鬧了,但是她心裏卻總是有兩分惆悵依舊散不去。
她掛念的不是礦山,反倒是閱城的那個人。
她不知道他的身體是不是好些了,她其實想去再看看他,但是,她現在去看蘇樅,兩個人要麽是相對無言,要麽是發展完全出乎意料的不歡而散,鬧心得不如不見。
她想著,還是幹脆先遠著點吧,她是怕自己真把蘇樅克出個三長兩短來。
可除夕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
葉臻想了想,又撥了個電話給蘭嫂,蘭嫂說,蘇樅今年還是放了她假,讓她回去抱孫子。
葉臻想著蘇樅可能是回蘇家宅子裏過年去了,便也沒再說什麽。
蘇樅是在陳璐那過的年,陳璐也細心張羅著。
她覺得蘇樅對自己算是非常好的,比如她報複別人,鬧出了不小動靜,蘇樅替她一一收拾妥當,比如現在,是再沒人敢瞧不起她了。
別人過去說她心比天高,她如今,那可是身心一樣的高。
蘇樅對她寵溺,包容,她要什麽,他沒有不給的,可他也從來不碰她。
陳璐大著膽問過蘇樅為什麽,蘇樅隻是說:“你不是不喜歡做三嗎?那就再等一等吧。”
蘇樅也對她說,如果她不願意了,自然可以離開,但陳璐沒有不願意。
除夕那日,陳璐在蘇樅的房間裏看見了一個封好的紅包,十分開心地拿出來,笑嘻嘻對蘇樅說:“這個紅包是給我的嗎?真好,我很久都沒有收到過壓歲錢了呢!”
蘇樅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紅包,淡淡說:“放下。”
陳璐被蘇樅的語氣嚇了一跳,問:“怎麽了嘛?”
蘇樅緩了緩語氣:“你不是跟我說喜歡上次看到的那對耳墜嗎?我已經放在你房間了。”
陳璐馬上高興起來:“是嗎?你還記得呀,我去戴上給你看看。”
陳璐興衝衝地跑到自己房間去了,蘇樅拿起桌上的紅包,眼中有些許悵然。
明知道不會再送出去,明知道不見去年人,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