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兩道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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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學校園的葉臻,日子平靜了許多。
但老天爺不偶爾劈一個雷給她,總怕自己的存在感淡薄了。
然後,葉臻在大學單人宿舍樓下的超市添置日用品時,對著姨媽巾的專欄,沉思自己有多久沒有來這玩意了。
在野外考古,親戚造訪無疑是讓人頭疼的,所以親戚遲遲不來反倒讓葉臻覺得暢快,再加之她一貫活得糙,也不大記得自己的生理周期,但是曆經層層回想,她驀然發覺,自己上一次親戚的造訪,實在有些久遠了。
她想著自己在野外那麽久,物質生活跟不上,加上前段日子又是一顆心反複煎熬,精神生活也不算圓滿,內分泌難免嚴重失調。於是撿了個空閑晃悠悠去中醫那,準備給自己調養一下。
結果那個中醫診斷道:“你這是懷孕了。”
葉臻覺得自己怕是聽岔了,把手和臉都往醫生那伸了伸:“您再好好看看?”
醫生習慣了他宣布這個消息後對方驚詫的臉,敷衍著又看了看,然後一錘定音:“就是懷孕了。”
哪料葉臻在他麵前長笑三聲,爾後道:“庸醫。”
葉臻揣著這笑料和醫生的憤怒走出中醫院,然後一口氣又跑了幾家三甲醫院,抽血彩超挨個輪了一圈,她笑不出來了。
她不就是親戚腿腳慢,來得遲了些,外加自己最近胃口好,肚子上吃出了幾斤肉,怎麽就懷孕了呢!
別人懷孕吐天吐地,她什麽反應都沒有啊。
不,關鍵是她將近一年都沒有過男人,哪裏來的孩子!!!
她仔細看了看自己懷孕的可能日期,然後霜打茄子似的回到了宿舍,拿著一疊檢查報告在凳子上從黃昏愣到深夜。
差不多淩晨的時候,她才有點回神,給顧宛打電話。
顧宛先是被葉臻一頓劈頭蓋臉地罵“烏鴉嘴”,還沒緩過氣,聽葉臻把事情一說,又差點砸了電話:“什麽?你真的無性繁殖了?”
“是啊!醫生推斷了我懷孕的大概日子,那時我他媽在沙漠考古,哪裏來的孩子!”
顧宛在燈下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自己房間的每一處黑暗都危機四伏,抖著聲音說:“你考的是誰……誰的陵墓啊,該……該不會是一團怨氣吧。”
這話說得葉臻也打了個寒顫,腦子裏一時閃過無數的神鬼論,最後才勉強道:“好歹我們長在紅旗下,做個堅定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好嗎!”
“可這唯物主義沒法解釋啊。”顧宛平複了一下心神,又說:“不過,醫生的推斷也可能有誤差,你前前後後多想兩個星期,一直都在沙漠裏嗎?”
葉臻對著日曆表自己看了一圈,說:“那個時候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好像借著那個機會還跑了一趟閱城。”
顧宛的心稍微放了一放,葉臻也大約知道顧宛在想什麽,下一句話是:“可是蘇樅那時在法國,我壓根沒撞見他。”
顧宛瞠目結舌,半天才說:“你該不會是被人……”
“你覺得有可能嗎?”
顧宛估量了一下葉臻的身手,覺得這個唯物主義的可能還不如唯心主義的靠譜,情不自禁又回到了最初:“小葉子,要不我來看看你,說不定多一個人,就把它嚇走了。不然,你要真懷了什麽未解之謎,一堆醫學家還不把你解剖了。”
葉臻簡直不想理她,但又實在是被這個消息震撼得狠了,六神無主,也沒掛斷電話。
兩人相對無語了一會,顧宛又惴惴問:“這事,你告訴陸照影了嗎?”
葉臻想起陸照影,歎了口氣:“告訴他做什麽,你說,我上次才答應他考慮一下我和他的關係,結果老天爺就怕這個好個苗子被我荼毒了。唉,我這真無性繁殖了,他也該回頭是岸了吧。”
結果葉臻掛斷電話,繼續六神無主到睡著,第二天還沒醒,宿舍的門就給陸照影捶響了。
葉臻打開門,看見陸照影一臉“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就知道,得,顧宛全招了。
陸照影盯了葉臻半日,方開口:“我們進去說。”
兩個人進了葉臻的宿舍,陸照影看葉臻一臉緊張兮兮,勉強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臉色,然後笑了笑:“就算是想要拒絕我,也不應該開這樣的玩笑吧。”
葉臻“啪”的把桌上那疊檢查報告拍他身上:“我也希望我在開玩笑啊,可現在明顯扯淡的不是我,是老天爺啊。”
陸照影看她的樣子,臉色變了變,把她押著坐在椅子上,然後仔細看了看那些檢查報告,鄭重問:“真的沒有一點線索嗎?”
葉臻愁眉苦臉。
陸照影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又開口:“你昨天一天沒吃飯了吧,我先去給你買早餐。”
葉臻有氣無力:“算了,吃不下。”
“餓著怎麽行,好歹懷著孩子,餓不得的。”
葉臻簡直給他跪了:“你怎麽這麽快就進入狀態了?我這一天都還沒緩過來呢。這孩子真該長你身上。”
陸照影也是一臉“孩子怎麽不長我身上”的無奈:“你先吃飽了,再慢慢想。”
然後葉臻一邊阻止著陸照影,說著“不吃不吃”,一邊看著陸照影下樓,把他從樓下買回來的早餐吃得一幹二淨,完美演繹了“口嫌體正直”。
陸照影等她吃完,幫著她收了收桌上的狼藉,問她:“對於孩子,你有什麽打算?”
“能有什麽打算,等我再緩上個兩三天,再去檢查一次,確定是真的了,那就隻能打掉了。”
葉臻摸了摸肚子,實在不相信那裏麵居然有了一個小生命,自顧自歎了口氣,跟它友善交流:“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啊!”
陸照影見狀,在葉臻麵前蹲下,似乎想問什麽,又忍了下去,最後隻是安撫:“我尊重你的決定,我陪著你。”
葉臻覺得陸照影這樣深情款款,她實在有再度遭遇天譴的可能,她的境況已經是倒黴到底了,實在不知道老天爺還有什麽後招,於是試探性地問:“那要是,我不打掉呢?”
陸照影毫不猶豫:“我們結婚,然後生孩子。”
葉臻半天才把瞪大的眼睛眨了眨,緩緩說:“還是……還是打掉吧。”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嚴肅而顯得悲劇的事情,在她身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鬧劇呢。
陸照影想了想:“你這段日子要好好休息,要不跟學校請個假,暫時回昀城去吧,我幫你聯係醫生。”
葉臻橫豎隻有一句話可以說:“謝謝你。”
“何必見外。”
蘇樅離婚了,得知消息的陳璐是非常興奮的,她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再背著小三的名頭,而依照蘇樅對她的寵溺,成為蘇太太也指日可待。
但蘇樅卻跟她提都沒有提相關事情,也依舊沒有碰她。
日子這樣不鹹不淡,陳璐難免有些心情不佳,這樣的不佳她不敢在蘇樅麵前表現出來,那就隻有撒到其他人身上。
所以,她近來頗有些成為了閱城的“不可說娘娘”,沒人敢觸到她的逆鱗。
但不滿的,嫉恨她的大有人在,明麵上,大家礙著蘇樅,不敢跟她交鋒,背地裏,倒也少不了算計。
於是,某一天陳璐就“不經意”在衛生間補妝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消息。
“你說,這蘇總到底是喜歡她什麽呀!”
陳璐一聽這話就怒火中燒,合上散粉盒就想要循著聲音衝過去撕人家的嘴,可是另一個聲音也出來了:“這你都不知道,你還真沒聽說過蘇總的從前啊。”
陳璐不自覺就頓下腳步,將所有的動作連帶呼吸都放輕了,仔細聆聽。
“什麽從前,你知道什麽,說來聽聽。”
“唉,你們仔細想想陳璐這個名字。”
另一個人疑惑:“有什麽特別的嗎?普普通通。咱們這行,誰不給自己取個好聽,文藝點的名字,就她非要傻裏傻氣地頂著自個那個土氣的原名。”
馬上有人截斷她的話:“這個名字可是取笑不得的。我告訴你,蘇總的前女友,可就叫陳璐。”
“前女友?我記起來了,我聽說過她,跟了蘇總很久。可是那個女孩子,不是被綁架了嗎,最後很慘的。”
“唉,蘇總現在風光無限,可當年也是有不少磨難的。這男人啊,有再多女人,可陪著自己吃過苦的那個,總是別人不能相提並論的。加上這人又不在了,難免呀,就成了心頭的一點朱砂。”
“原來如此。那這陳璐還真有福氣,替人家享福呢。”
“可不是嘛!唉,咱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這遭。這毓秀山莊還巧了,真隻有她一個人叫這個名,難怪蘇總青睞有加了。”
陳璐隻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一隻手緊緊握起,尖利的指甲刺得手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