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前夫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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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讓陸照影這麽一表白,雖然說是鬱悶的,但也不得不承認,這鬱悶遠比之前心裏空落落的強了很多。
至少那會子她是吃嘛嘛不香,但這會子,她反倒在鬱悶之下胃口大增,飯量大漲。
將近一年,手上的這個考古項目趨於收尾。葉臻隨著教授返回校園,開始她的研究生報道。
葉臻再度回歸校園,突然想起她曾經踏出校園時的情形。
她本科剛剛畢業那時,壯誌淩雲,一心要在考古上做出個名堂,為此與老祖宗鬧翻,去到閱城遇見蘇樅,結婚。幾經波折,她倒真的隻是在考古這方麵不負初心,然而至親和丈夫,已全部失去。
今年的中秋,葉臻從厚厚的資料整理中脫身,早早買了機票,來到了閱城。
那個總是要靠撥慢時鍾才能見到她的人,在她早早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再等在桌前。
她自己草擬了一份離婚協議,又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裏花了一天將她所有的東西都打包整理好,她再三檢查沒有遺落下什麽,爾後才發現她留在這個房子裏的東西也不過就兩個行李箱,與她搬進來時竟然無甚差別。
她最後在這一套房子裏慢慢轉了一圈,然後撥通了蘇樅的電話。
這次蘇樅的電話依然接起得很快,然而那一頭卻並不是蘇樅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女聲說:“喂?”
葉臻一時哽塞,勉強鎮定了一下,語調平平道:“我找蘇樅,麻煩讓他接一下電話。”
那頭的女人似乎沒想到她就這樣直入主題,沉默了一會,葉臻看她磨磨蹭蹭不願意把電話送出去,也有些不耐煩:“大姐,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齷齪,列為你的假想敵好不好,我找他說生意上的事情。”
那頭的女人“嗬”了一聲,反問:“你不是他老婆嗎?”
被戳破了……葉臻反而囧了一下,這個小三智商不錯啊。
那頭見她不吭聲,又說:“我知道你是,號碼是這樣備注的。”
好吧,是她自己蠢。不過,蘇樅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改掉她的號碼備注。
那頭的女人還有話要說,這時有一個男聲,帶著一點冷意:“你在接誰的電話?”
那女子一下把電話掛斷了,葉臻聽著“嘟嘟”聲,不由得歎氣,一口長氣還沒歎完,電話馬上響起,她接聽,耳邊已是熟悉的聲音:“喂?”
葉臻開門見山:“我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蘇樅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好。”
蘇樅回到家裏的時候,葉臻坐在沙發上,身邊是已經整理妥當的行李箱,蘇樅的目光在行李上掃過,轉而又看向葉臻,目光似沉鬱似欣喜,半天才說:“你這些日子,好像胖了些。”
葉臻看他主動將環境放得輕鬆,也配合道:“是嗎?我也覺得我最近特別能吃,腰上可不隻多了兩圈肉。”
蘇樅仿佛惆悵:“我幫你養了那麽久都沒見得你胖一些,看來,你還是離開我好很多。”
“我也覺得你臉色好了很多,病養得不錯吧,我給蘭……”葉臻頓了頓,砍了那半句,隻說:“有個可心人在身邊照顧,比什麽都有效。”
蘇樅沒再說話。
葉臻也覺得他們倆這恭維越說越假,幹脆地將手裏的《離婚協議書》遞給蘇樅:“你看一下吧。”
蘇樅拿過葉臻手裏的協議書翻閱,然後合上放在桌上:“阿臻,我覺得你應該找個律師。”
葉臻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這個格式應該挺標準的啊,再說這份協議,隻要簽字,就有法律效應的。不必太講究……”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任何一個律師都會告訴你,我是過錯方,你不應該淨身出戶。”
葉臻看著蘇樅認真的神情,歎:“算了吧。那些都是你的錢。從前你在葉家身上牟利,但也給了葉家不少錢。現在礦山發展得很好,在錢這方麵,你沒什麽虧欠我的,咱們不扯那些了。”
“但你畢竟是我的妻子,這樣虧待你,傳出去會很不好聽。”
葉臻也深知八卦傳言的誇張,一時間語塞。
她想起蘇樅書房裏的那份協議,她可真不想分他一半身家,散都散了,何必負累那麽沉重。
蘇樅洞徹她的心思,也沒提華晟的股份,說:“華晟現在正在涉足商業房地產投資,我看上了一塊地,談下來送給你吧,開發後的利潤都歸你所有。”
“哪塊地啊?”
“夜色那一片。”
葉臻沉默了,蘇樅繼續說:“那裏現在已經很寥落了,我希望能做出一個不錯的開發策劃,讓那重新繁榮起來。”
葉臻想了想,說:“好吧,你寫我的名字。每年賺的錢我就不要了,我用不著。”
蘇樅看了她半晌,終於點點頭。
兩個人在蘇樅擬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名字,然後一起去了民政局。
他們辦結婚證的時候誰都沒有來,辦離婚證的時候倒是來得齊全。
一個本子換成了兩個本子後,他們的最後的一絲牽連也被斬斷。
出了民政局,蘇樅問葉臻:“你去哪裏?”
“機場。”
“你的行李重,我送你過去吧。”
葉臻覺得拒絕也是矯情,爽朗答應。
一路蘇樅安靜地開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到機場的時候,蘇樅幫葉臻把行李從後備箱拿出來,遞給她,說了聲:“阿臻,希望你以後一切都好。”
葉臻點了點頭,將手機卡從手機中取了出來,然後將手機還給了蘇樅。
蘇樅怔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終於葉臻也對他笑了一下,最後說:“蘇樅,再見。”
蘇樅看她朝機場裏走去,路過一個垃圾桶時,將手裏的SIM卡扔了進去。
動作還是那麽瀟灑啊,蘇樅在她身後不由得微微笑了。
終於,葉臻融入人流,他再也看不見。
他曾經覺得葉臻是天地、人群這片巨大帷幕下最為鮮活的存在,可她終於還是離開了,留給他的隻有廣袤而蒼白的世界而已。
葉臻回了一趟昀城。
拽著大箱子行李走在梧桐街,她竟然越走越覺得輕快自由,甚至有些走出了少年時的飛揚氣概。
走到那棵老槐樹下麵的時候,葉臻停下腳步,又拍了拍那棵老樹。
然後她發現槐樹上用粉筆寫了一小行字:“這裏沒有埋寶貝。”
葉臻不由得失笑,她索性蹲下身子,找了一個粗一點樹枝,在槐樹下準備挖掘。
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典故都還沒有學習,那就讓她來言傳身教吧。
葉臻用它豐富的考古經驗,很快就看出哪塊土是新堆上的,她用樹枝把土刨開,挖出了一個精致的瓶子。
難道埋的是心願瓶?好像總是有小時候把心願埋在地下,很多年後再挖出來的說法,代代不息。
她幼時調皮,就特別愛挖別人的心願瓶,指不定她考古的欲望就是從那時被撩撥出來的。現在她又被挑起了兒時的流氓心性,笑著說了一句:“你埋得這麽高調,怨不得我看了。”
她打開瓶子,把小紙條拉出來,剛展開,便看見了“我愛你”三個字。
早熟要不得啊。葉臻搖搖頭,當她把剩下的紙條也展開時,發現後麵還有一個同位語,是她的名字——葉臻。
她當即就石化了。
這時突然有人笑出聲來,葉臻一看,不遠處躲著一個人,是陸照影。
葉臻實在忍不住翻他白眼。
哪料陸照影說:“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
“答應我,顧宛那一套真的不要聽好嗎!”
陸照影還沒有收斂笑意:“剛在機場送完人,看見你,知道你肯定要往這裏來,我就搶先過來了。”
陸照影又問她:“從閱城過來的?”
葉臻點點頭,看著陸照影還看著她,對他“汪”了一聲。
陸照影會心一笑,對她也“汪”了一聲。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陸照影又說:“為了咱們倆以後見麵不汪來汪去,你發發慈悲,縮短一下你做單身狗的時間。”
葉臻想了想,對陸照影道:“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陸照影也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你都不會失去一個多年的好朋友。”
兩人都笑,陸照影似乎想起什麽:“對了,但是有一句話,你再說你就一定會失去一個多年的好友。”
“什麽話?”
“不能再說我瞎。”
“你這是強權鎮壓,罔顧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