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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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亮,玉瑾下了樓,就碰見昨天托去送信的那個夥計。那夥計迎上前來,卻是已經將回信帶來了。玉瑾給了他幾毛錢,拿了信便轉身上樓了。

    進了房間,玉瑾仔細將門鎖上,這才拆開信,仔細看起來。

    玉瑾這般小心謹慎,信裏卻沒有什麽緊要的內容,朱爺甚至沒有提到陶建仁,倒是談起了紅樓夢——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這是紅樓夢裏的一副對聯,這書卻是不錯的,玉小姐若有閑暇,或可一讀,對玉小姐的學習應當會有些幫助。

    紅樓夢?玉瑾在如海學堂倒是見過這本書,她當時翻了翻,且不說能不能看懂裏麵一些文縐縐的話,但是那些字,都有大半不認識。陶建仁的事半句不提,卻讓自己看這麽一本根本看不了的書,可不是刻意為難人麽?

    玉瑾有些泄氣地將信紙拍在桌上,自言自語道:“什麽真真假假,有有無無的,我卻是半點理不清楚……”

    等等!玉瑾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了朱爺的意思,她不僅在心裏暗喊:是讓我造假消息騙陶建仁!

    真真假假,誰能徹底說清楚?如今這事,我說是真的便是真的,我說是假的便是假的,他陶建仁又有何本事去找許三千對質?即使真去對質,我既能做得無中生有,我便能讓他真假莫辨。

    玉瑾這般一盤算,心裏便大致有了點輪廓:她可以和許三千造一個假消息來騙陶建仁。

    如今玉瑾還要靜下心來好好計劃一番,有這次機會,她絕不滿足於單純騙陶建仁一把。她定要讓他有些損失,吃點苦頭不可,同時也要杜絕他秋後算賬。

    心裏有了大致的想法,玉瑾便再也靜不下心了。她雖一早去了如海學堂,但一個上午,卻是沒學會幾個字。到了中午散學,她便向許先生告了假,隨後去了後院找陸正囂。

    “我有些不舒服,下午便不來了。”玉瑾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不知為何要向他匯報。

    陸正囂將柴刀隨手一扔,直起腰,微喘著氣看著玉瑾道:“這段日子卻沒有以前那般用功了。”

    玉瑾有些窘迫地低頭,喃喃道:“籌學費的事,有些困難,所以……”

    “要多少,我給你。”

    陸正囂單刀直入地打斷她,玉瑾猛然抬頭,睜大眼看著他。這男人說話總帶著點命令的味道,以前玉瑾覺得這味道讓他顯得更為有魄力,可眼下,她卻覺得這命令的口吻,更像是對她的羞辱。

    “不用了,我自己有辦法,謝謝陸先生。”玉瑾說完,也不道別,低著頭匆匆離去。

    陸正囂看著她快速離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

    由阿黑帶領著,玉瑾再次踏入順和茶樓的雅間。阿黑給她開了門,自退守在門外。玉瑾看清屋內先是一怔,這屋裏除了許三千以外,還有第一次見過的三爺。這三爺仍舊像第一次一般,坐在垂簾之後,隻能看見他下半身。這次他倒打扮的像個時髦少爺了,穿了一身淺格西裝,一雙黑白皮鞋,其它仍是看不見的。

    玉瑾站在門口處,有些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許三千見她猶疑模樣,先開了口:“三爺也在,第一次談生意時,玉姑娘不也是挺從容麽?怎的現在倒扭捏起來了?”

    玉瑾笑笑,便大大方方進了屋內,先向著許三千問了好,竟又對著垂簾,向著裏麵的三爺問了好。三爺卻是不語,玉瑾也不在意,自坐在了許三千對麵。

    許三千玩笑道:“我與玉姑娘卻還未在順和茶樓以外的地方見過。”

    玉瑾也笑著,略帶了些不好意思:“三次見許先生,都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希望下次再見不要再為了生意。”

    許三千笑著點頭,表示讚同,同時詢問:“姑娘這次找我,可又是有什麽天大的買賣?”

    “這次算不上買賣,隻是厚著臉皮來討個人情。”

    “姑娘對我也算是有恩的,若姑娘開了口,但凡我能做到的,我絕不推辭。”

    玉瑾想了想,卻未曾開口,眼光不自覺飄向垂簾處。許三千隨著她的目光快速掃了一眼,笑道:“三爺絕不是外人,玉姑娘有話直說便是了。即便玉姑娘背著三爺說,我也是要告訴他的。三爺在我處是什麽地位,想必姑娘第一次與許某見麵時就已經知曉了。”

    經這一說,玉瑾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便不再遮遮掩掩,直說了起來。

    “許先生可認識陶建仁?”

    許三千似乎想了想,繼而搖頭。這也正常,其時許三千是赫赫有名的投機商人,陶建仁不過是個剛起步的小商人,許三千自然不會知道他。

    “許先生且別管這陶建仁是什麽人,總而言之就是我二人之間有些過節。上次許先生打發章子去我家找我,卻是被他撞見了,許先生不認識這人的,但這人是知道先生的,也知道章子是先生身邊當差的,所以深以為我與先生關係不菲。今日他一再騷擾,要讓我為他向先生討些生意上的機密。我卻是不願意的,所以想請先生幫著放一個假消息,騙騙他罷了。”

    許三千不由失笑,這種真真假假的事,在生意場上是最常見的伎倆。這樣的事他隻當家常便飯,玉瑾卻如此慎重來請求,果然不是個在生意場上打過滾的。

    “這太沒有問題的,隻是姑娘想讓我放個什麽消息?”

    “許先生放出一個高價收購玉石的消息,等陶建仁來找先生,先生想個由頭推了他,這樣就足夠了。”

    玉瑾說完,等著許三千點頭同意,簾內的三爺卻先開了口:“放個假消息,原本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以許先生的身份,放出這樣的消息,隻怕會引起市場上不必要的騷動,到時候來找他的可就不止陶建仁了。”

    玉瑾心涼半截,許三千看起來對這位三爺言聽計從,既然三爺說不行,這事必定要黃了。

    正在玉瑾心涼之際,三爺卻將許三千喚進了簾內,兩人低聲討論了一番。不多時,許三千從簾後繞出,滿臉笑意地看著玉瑾道:“你隻管去告訴陶建仁,我要收購玉石,不過盡量說得模糊些。三爺已經想出既能放出消息,又不會引起騷動的法子了。”

    許三千說完,借著將三爺的計劃說了一遍。玉瑾聽完,在心中暗自佩服,果然比自己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