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時然話音落下，寧遇的眼眸就驀地一沉。時然也不懼他，迎著寧遇的目光接著往下說：“我承認，這段時間跟你接觸下來，我對你是有好感的。可是——”

    時然低頭咬咬唇，這才接著把話說完：“可是你的工作實在太特殊，動不動就會失聯失蹤，又或者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我……我怕我承受不了。”

    話畢，兩人都沒了聲。

    寧遇就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著時然。良久，才低低地說了聲“好”。

    聽見寧遇沒什麽起伏的語調，時然突然就很想哭，很想撒潑地拽著寧遇的衣領問問，“如果真喜歡我，為什麽不再努力一下下？為什麽不再試著挽留挽留？”

    可惜“很想”也隻能是“想”，時然努力讓嘴角噙出一絲笑，抬眸道：“既然這樣，就沒必要一塊吃飯了吧？”

    寧遇稍頓，道：“好。”

    “那祝你——”時然掙紮了幾次，還是說不出那句“祝你早日找到幸福”，最終磨磨牙，改口道，“祝你中秋快樂。”

    寧遇頷首：“中秋快樂。”

    時然莞爾：“那寧大哥，我先走了，再見。”

    這次，寧遇沒再提出送時然，隻默默看了眼對方，沉聲：“再見。”

    時然轉身，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霎時就沒了方向。

    ……

    **

    因為不想回家，時然給曲馨打了電話。今天剛好是某愛情文藝電影的首映日，曲馨是男主角的鐵粉，於是乎拉著時然去支持票房。

    時然對這種國產愛情片向來不感冒，權當轉移自己注意力，死逼著自己看。可不論她怎麽看就是入不了戲，直到當警察的女主角被混混們圍攻，男主知曉後奮不顧身地跑去幫女主。

    看到男女主與混混們對打的場景，時然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曲馨剛好扭頭拿爆米花，見時然淚流滿麵，驚得嘴巴直接成了O型。

    “然然你這是——”曲馨咂舌，“你什麽時候淚點變得這麽低了？”

    時然一邊哭一邊搖頭：“我沒事，我就是提前看了預告，知道你家愛豆最後會死，所以很難過。”

    曲馨哀號出聲：“然然你怎麽可以劇透！我家愛豆怎麽能死啊啊啊？為什麽會是BE結尾。”

    “是啊，”時然哽咽，“怎麽會是BE結尾呢？早知道是這樣，從一開始就不要開始啊！好好當你的警察，撩什麽妹？做什麽飯？”

    曲馨要再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可麵對這樣泣不成聲的時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糾結了半天，隻能把時然的腦袋擱在自己肩上。

    “然然別難過，一切都會好的。”

    時然把頭埋在曲馨肩上，終於哭成了傻逼。

    **

    與此同時，市一醫院住院部。

    易新正坐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打手機遊戲，聽見門外有動靜，易新嚇得一激靈，收起手機就窩進被子裏，背對著房門又拿被子蒙住頭。

    稍時，感覺有人朝自己慢慢逼近，易新緊閉雙眼，正緊張到不行，就覺有人用手拍了拍他的頭。與此同時，熟悉的嗓音響起：“起來。”

    “頭兒？”聽見寧遇的聲音，易新下意識地回過頭來，見真是寧遇，又是一怔，“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沒跟嫂子一塊吃飯？”

    寧遇淡淡嗯了聲，脫掉襯衫，露出精壯結實的上身以及……腰上的層層繃帶。這是這次執行任務時受的傷，匕首刺的，縫了17針，離腎髒隻差兩公分。

    易新剛入隊一年，還不太適應這種畫麵，看見寧遇腰上的傷又想起那天抓人時的驚心動魄，一時定在原地沒動。

    “我就這麽好看？”寧遇的聲音拉回易新的思緒，寧遇拍拍他腦袋，罵道，“臭小子，你這樣盯著我叫我怎麽換衣服？怎麽樣？沒被發現吧？”

    “沒沒。”易新回魂，忙不迭地搖頭。他今天的任務就是冒充老大，在醫院裏一直待到老大回來。易新原本以為，老大再怎麽也得陪嫂子吃完飯，溜達到個九十點鍾才回來，可沒想到這麽早他老人家就乖乖回醫院了。

    這是怕被護士逮到現行，往死裏給他紮針？

    念及此，易新忍不住又問：“那老大，你跟嫂子……解釋清楚沒啊？”

    老大跟線人交換情報時意外撞見嫂子，因為這事涉及案情，老大沒瞞著隊裏，所以易新也知道。

    寧遇淡淡瞥易新眼，易新感覺到寧遇眸光裏的不善，下意識地縮了縮。可老大到底是不爽自己打聽他的私事，還是不爽他問的這個問題太蠢，易新一時半會兒也分辨不出來。

    正苦惱不已，易新就聽寧遇道：“你去把護士找來，我的傷口好像裂開了。”

    聞言，易新先驚呆地啊了聲，這才急忙忙地往外衝：“老大你等著，我這就去！”

    說罷，易新就開了門要出去，可腳剛踏出房門，就聽身後寧遇又道：“還有件事。”

    易新回頭：“老大你說。”

    寧遇：“以後要是再遇到時然，別咋咋呼呼的，也別叫別人嫂子。”

    易新怔忪片刻才消化寧遇話裏的意思，張大嘴巴想說什麽，就被寧遇搶了先：“懂了嗎？”

    易新呐呐，隻能點頭：“懂了。”

    “嗯，那快去吧。”

    易新想說什麽卻終究還是沒能開口，撓撓頭，到底出了病房。

    見狀，寧遇這才勾了勾唇，滿臉疲憊地躺在病床上，閉上眼。

    還好沒告訴她自己受傷的事，不然她會哭吧？

    **

    中秋節見麵過後，時然跟寧遇再無交集。

    月底，時然調回總部的申請正式被駁了回來。劉主任找她聊了次，明裏暗裏暗示時然，問她是不是哪兒得罪了徐副局。時然心裏明鏡似的，但麵上還是裝傻。劉主任對時然跟徐副局的瓜葛倒也沒多大興趣，隻告訴時然她暫時還是留在婚姻登記處，但具體的工作分配，還得等調令。

    時然一聽這話就覺不好，總擔心徐副局還有後招。奈何係統大叔說升級卻一直沒升級，後麵太長遠的事也監測不到。

    時然看過經驗進度條，的的確確還差一點就快升級了，但進度條一直卡在99%就是不肯動彈。

    係統大叔解釋道：“這就跟你玩遊戲升級一樣，最開始升級所需的經驗值少，你隨隨便便打兩個怪就能升個三四級。可越到後麵，所需的經驗值越多，升級的速度也就越慢。”

    時然知道這種事急也急不來，隻能一麵默默被劇透著，一麵攢經驗值。

    工作上的事隻能順其自然，生活上時然就過得更加隨意懶散。自從家裏沒了來蹭飯的，時然就再次恢複了“夜市小公舉”的身份，隻是，第一公安局門口的麵攤是不能去了。

    可人有時候就是愛犯賤，越得不到的東西越心心念念地盼著。以前時然常去吃公安局門口的小麵也不覺得怎麽樣，現在吃不到了，反而想得流口水。

    周末曲馨來找時然玩，時然纏著曲馨去幫她打包碗小麵。曲馨汗顏：“然然，咱能不能有點出息？”

    時然以為曲馨是說她太饞，義正言辭道：“唯美食與奶茶不可辜負也！”

    係統大叔吐槽：“吃貨。”

    “對啊！”曲馨恨鐵不成鋼，“美食是不可被辜負的，你怎麽可以為了區區一個男人舍棄那麽好吃的小麵？想吃就直接去吃啊！”

    時然：“……”

    係統大叔吐血吐槽：“兩個白癡吃貨。”

    最終，時然還是拗不過曲馨，被她拽著出了門。可臨到巷子口，時然還是退縮了。

    望著燈光昏暗的幽深小巷，一些記憶就忍不住湧上心頭。時然還是沒辦法坦然處之地去麵對寧遇，央著曲馨一個人去打包。

    曲馨見時然是真難受，也不再強求，兩人約好在巷子口碰頭，這才一個人去了。

    時然在街頭等著，剛開始還玩玩手機，可十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了……直到時然把手機玩到沒電自動關了機，曲馨還沒回來。

    時然擰眉，望著僅隔一條街的方向心煩氣躁。小麵攤的生意是很好，偶爾也的確會出現需要排隊的時候，但排半小時的隊……是不是有點過了？曲馨這二貨到底在幹什麽？一根一根地數麵條啊？

    時然有些煩躁地原地打轉，奈何她手機又關了機，根本聯係不到對方。這會兒天也漸漸暗下來了，時然忍不住微微擔心。

    就去買個小麵，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可是，上次也是在這條街上，她就遇到了小偷，對方身上還帶著刀！當時要不是她遇著寧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這麽一想，時然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來。想要過去看看，又覺得腳沉得像灌了鉛，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去。

    時然悄聲問係統大叔：“大叔，曲馨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去了這麽久？你趕緊給我劇透個！”

    過了半晌，係統大叔才幽幽道：“你覺得我會跟你說嗎？”

    時然嘴角抽搐，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這才咬牙道：“去就去！有什麽了不起！”也未必去就一定能碰到吧？

    時然這麽想著，腳剛邁出去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