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然趕到時，寧遇和林昕宇已經被送去醫院，現場隻留下斑斑血跡觸目驚心。時然正跟現場維持秩序的民警打聽傷員被送往了哪個醫院，就聽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扭頭，就見許立摘了手套朝自己緩緩走來。

    係統大叔道：“她剛勘測完現場。”

    係統大叔話音落下，許立也剛好走到時然跟前，“聽說是你報的警？”她語氣輕鬆，神態更是自在十足，全然不像第一次跟對方說話的樣子。

    “是。”時然微微囧，但還是點頭回答。

    見時然這個樣子，許立揚聲嗯了下，“不記得我了？我們在小麵攤見過麵的，你當時不一直盯著我看，一副要活吃了我的樣子嗎？”

    時然：(o゜▽゜)o

    大姐您能不能不要這麽直接啊口胡！再說她當時哪兒有那麽凶，頂多就是多看了她兩眼而已！

    時然苦笑：“哪有……”

    許立理了理被外套壓住的長發，又把手套交給旁邊的警員，“我要去醫院了解傷者情況，你跟我一起吧。”

    **

    到醫院後，許立就去了林昕宇那邊問情況，時然則直奔三樓觀察室。到目的地後，時然就見易新正頹廢地坐在觀察室門口。

    “易新，”時然疾步走到其跟前，“他怎麽樣？”話說完，時然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

    易新搖頭：“現在還沒醒。醫生說傷的位置不太好，隻能先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時然有些木訥地點頭，轉身就想往觀察室裏走，可一抬頭才見觀察室門上寫著“非請勿入”四個大字。這邊易新也有些為難道：“嫂子，醫生說老大需要靜養，咱們不能進去。”

    時然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又抖了抖，這才強作鎮定道：“好。”

    不能進去，時然就隻能繞到旁邊，通過窗口看裏麵的情景。隻見觀察室內，寧遇孤零零地躺著，雙眸緊閉，頭上還被固定著像頭盔一樣的東西。見狀，時然的心底又抽了抽。

    係統大叔安慰道：“然然別擔心，寧遇不會有事的。”

    時然咬住下唇，深呼口氣，是啊，寧遇不會有事的。係統大叔都這麽說了，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可為什麽眼淚還是會止不住湧上來呢？

    ……

    **

    時然在觀察室門口呆了沒一會兒許立就從樓上下來了。她先是問了問寧遇的情況，然後看向時然，“今晚是你報的警，對吧？”

    時然有些懵，這個問題許立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了嗎？但想歸想，時然還是頷首：“是。”

    許立了然地點了點頭，又道：“那我再核實一下，你是叫時然，今年26歲，在淮水區民政局工作，對吧？”

    時然心裏的疑慮越來越大，本能地應道：“是。”

    許立淡淡嗯了聲，沒再說話，隻刷刷用筆在本子上記錄著。時然扭頭看了眼跟自己同樣懵逼的易新，喃喃：“是有……什麽問題嗎？對了，還有件事，現場不是還有個姑娘嗎？她現在在哪兒？我好像在醫院裏沒看到她人。”

    許立手上的筆一頓，默默抬眼，眸子裏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你怎麽知道現場還有位姑娘？”

    時然一噎，但很快反應過來，“寧遇出事前我們剛好在通話，所以我知道他跟曲馨在一起。也正是因為聽到電話那邊出了狀況，所以我才報了警。”

    “哦，這樣。”許立莞爾，笑得不鹹不淡。

    時然看著許立這個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接一陣起毛。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許立怪怪的？問起話來也前言不搭後語的，她到底想幹什麽？

    時然正靜靜思忖著，就聽係統大叔冷不丁道：“然然你要小心，許立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聞言，時然心裏咯噔一聲響，與此同時，她就見許立掏出警察證來，一麵向她展示一麵公事公辦道：“你好時然，我是第一公安局刑偵隊刑警許立，警員編號002XXX。現因你與林昕宇襲警一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去一趟刑偵隊，配合調查。”

    時然抿唇，眉目沉斂。

    **

    刑偵隊調查室內，時然坐在鋼製腳的塑料椅上，四處張望。許立把她帶到調查室後，就以給她倒水為由離開，這一走就沒再回來過。時然實在想不明白許立在懷疑自己什麽，隻能到處看看、摸摸，以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

    十來分鍾後，許立才重新回來，手上拿著兩罐罐裝咖啡，以及一台筆記本。

    “喝吧。”許立把罐裝咖啡擱在時然麵前，這才坐到對麵去，“天氣冷，我已經讓人用開水溫過了，你試試。”

    時然道謝，開罐頭之際就聽許立又道：“剛才回來先去了解了下林昕宇的背景資料才過來，讓你久等了。”

    “沒事。”聽了這話，時然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一半來。她就說嘛，許立找她來不過是了解了解情況，怎麽可能懷疑她？一定是係統大叔弄錯了。

    係統大叔崩潰：“為什麽每次都是質疑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時然喝咖啡的動作一頓，與此同時就聽許立語氣柔和道：“我們現在大概了解到的情況就是，受害者之一林昕宇跟曲馨是戀愛關係，但兩人跟寧遇為什麽會一塊出現在巷子裏這一點，我們還不太清楚。鑒於你跟三人的關係，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跟我講講？”

    時然咽下咖啡，點了點頭，開始娓娓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先從林昕宇的偏執症說起，繼而講到今天他打曲馨的事，再就是曲馨向她求救，卻陰差陽錯與寧遇撞在了一塊……

    “當時我人還在出租車上，知道曲馨不在凱樂廣場後就給寧遇打了個電話，沒想到我在電話裏聽到了林昕宇的聲音，我就知道出事了，所以立馬報了警。”

    許立想了想，“當時你給寧遇打電話說了什麽？”

    時然咬了咬下唇，眨眼：“我就問他在哪啊……因為曲馨當時給我打電話打到一半就斷了，我就猜她會不會去我家找我，剛好寧遇就在我家，所以我想讓他幫我盯著點，看曲馨是不是過來了。”

    許立眼神犀利：“那這通電話的目的到底是想問他在哪，還是想讓他幫你找曲馨？”

    時然被這個問題問蒙住了，愣了愣才道：“想、想讓他幫我找曲馨……”

    “哦，這樣，”許立狀似思索地托腮，“可一般人打電話不都會先問對方在哪，然後囑咐對方幫忙看著曲馨來沒來嗎？”

    時然被繞暈，正一臉莫名其妙就見許立突然笑開，“時然，你這話沒毛病，你緊張什麽？”

    時然喉頭一哽，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係統大叔沉聲：“小心！她這是要故意繞暈你！”

    時然深呼口氣：“你到底想說什麽？”從剛才開始，許立就翻來覆去地問一些細節。比如她是怎麽知道林昕宇打了曲馨的，曲馨第一次打電話向她求救時說了什麽，第二次打電話時又說了什麽。

    時然看向許立，眼神幽幽：“或者說，你在懷疑我什麽？”

    許立拍桌，“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話說完，她就往後一靠，抱著胸道，“既然你都這麽問了，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說了，第一，你說曲馨被林昕宇家暴，繼而打電話向你求救，你們兩約好在凱樂廣場見麵。那麽請問時小姐，你為什麽會孤身一人前往，而把寧遇留在你家。這種情況下極有可能遇到發怒的林昕宇，你帶上男友豈不是更安全？

    “第二，你說你給寧遇打電話時，聽到了林昕宇的聲音，也僅僅是因為聽到了林昕宇的聲音你就斷定寧遇和曲馨會有危險，掛斷電話後立馬就報了警。我的疑問是，你跟寧遇相處也有幾個月了，他的工作、身手你都見過，你為什麽那麽篤定唐唐一個刑偵大隊隊長會鬥不過一個瘋醫生？”

    “第三，就算你是因為擔心寧遇，所以才提前報了警，那麽請問你，你又是怎麽知道在巷子裏發生的一切的？”

    時然咋舌，積極反駁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知道巷子裏發生的事情了？我不知道。”

    許立哦了聲，“你確定你不知道？”

    “對，我不知道，”時然猛搖頭，又心虛地補充說，“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隻是聽到林昕宇的聲音，很擔心，所以才報了警。至於其他的事，因為當時寧遇已經掛了我的電話了，所以我不清楚。”

    許立笑得嬌俏動人：“時然，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知不知道巷子裏發生的事？”

    時然咬牙：“不知道。”

    話音落下，她就聽係統大叔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些都是套路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許立就在時然麵前打了個響指：“聽好了啊。”說罷，她就打開筆記本，敲下空格鍵，頓時，時然就聽筆記本裏傳來自己顫抖的聲音：“……果盛小區旁邊的巷子，快！快！有人受了刀傷，還有個小女孩，大概是受了刺激，拿啤酒瓶砸了寧大哥的腦袋，快去啊！嗚嗚快去……”

    聞言，時然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炸響，這是她剛剛打報警電話時說的話，千算萬算她竟然算漏了這一招。

    許立冷笑道：“時然，你要怎麽解釋？”

    時然顫著唇，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許立咄咄逼人：“而且還有一點你大概沒想到吧，巷子裏有監控。監控顯示發生這一切的時間是在21點03分，而你是在21點整報的警。時然，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麽提前預知這一切的？”

    時然自覺萬事皆休，正糾結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超能力，卻突然被許立一把拽著領子扯起來。因為衣領勒住了脖子，時然登時被勒得麵紅筋漲，她定定地看著許立，就見許立陰冷道：“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老O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連美人計都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