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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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寶最近過得很是舒坦,一躍成為王府的功臣了。

    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嶽夢鳶急中生智,拿著蘭寧的衣物給幻寶聞了聞,沒想到它甚通人性,撒腿就往門外跑,最後領著眾人尋到了山居。

    雖說現在它的夥食檔次還是一樣,但至少雲霆的態度好多了,不再見著它就往外扔了,王府經常上演的人獸大戰算是徹底銷聲匿跡了。

    這段日子的霆王府就像夢中的桃花源,把俗世紛擾都隔絕在外,待鵝毛紛飛就暖一壺花雕,坐在湖邊小築看書看累了,抬眼即是盛景,即便不如壯闊大海、巍峨山峰,勝在怡然自得。

    雲霆和蘭寧已經月餘未去上朝。

    自從那日過後蘭寧身子就不太好,嶽夢鳶說是因為那藥太過霸道,即便解了還是對身體有所影響,最好多調養一陣,於是雲霆索性也請了長假,待在家裏陪著她。

    簡天青他們成天往府裏跑,往往是吃了中飯過來,在書房談幾個時辰的正事,等蘭寧午覺睡醒了也就散了,之後雲霆陪她作畫寫字也好,研究劍招也好,橫豎不提朝廷半個字。蘭寧也不多問,偶爾聽聞雲震氣急敗壞地回了天都城,或是菜市口又處決了什麽人,心底一片亮堂。

    不過她最擔心的還是靳幽,不知雲霽將她安排到哪去了,安不安全,隻是眼下兩人關係尷尬得很,莫說她不知怎麽麵對,就連雲霽也開始避嫌,上好的補品和藥物成天派人送過來,隻是本人再未露過臉,而那些東西還沒沾到霆王府的地板便被拒收了。

    蘭寧知道,雲霆這次是真的怒了。

    救命也好,私欲也罷,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容忍兄長企圖占有自己妻子,當時沒與他動手已是奇跡了。

    剛開始那幾天蘭寧發著熱,腦子裏迷迷糊糊,想的全是自己衣衫不整與雲霽共處一室的樣子,覺得對不起雲霆又不知如何說出口,一時心神俱憂,許久不見退燒。

    雲霆暗暗著急,知她是個多心的,繞著彎子百般開導,見她掉了金豆子這才鬆了口氣,情緒一發泄出來第二天就好多了。

    那種情況下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也要保持清醒推開雲霽,他除了心疼還會想什麽別的?隻盼她趕緊把身子養好,這顆心才算真正落了地。

    於是霆王府每天都變成了王爺盯著王妃吃藥、王妃勸他去上朝的無限循環。

    “過來,該喝藥了。”

    蘭寧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心中不禁默歎,最近喝的藥頂上好幾年的量了,真是流年不利……不過這種話她可不敢說出口,現在的雲霆表麵冷靜內心暴躁,時刻都想取了雲霈的命,她不能再火上澆油,一旦被皇帝降罪,得不償失。

    “唔……今日熬得格外苦。”說歸說,蘭寧還是一口喝光了,剛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顆蜜餞就遞了過來,她含進嘴裏,順便坐到了雲霆腿上,試探著問,“我聽天青說近來事情挺多的,你明兒個還是不去上朝?”

    雲霆手裏的兵書翻了頁,卻沒有任何開口回答的意思。

    “你看我每天活蹦亂跳的,藥也按時喝著呢,你就去上朝吧,省得回頭他們又該挑我的錯處了。”

    “誰敢?”

    當然沒人敢了,這尊煞神擋在前頭誰敢來惹她?她不過就是這麽一說,見他態度沒有鬆動便作罷了。

    事實證明話說得太滿就是不行,當天半夜蘭寧就不舒服了。

    屋裏暖和,身旁還有個固定熱源,本該好眠,腹中卻一陣陣地抽疼起來,像是有個鑽頭在來回攪動,活活把她從夢中拽醒,疼出了一身冷汗。

    蘭寧用手捂著,本以為過一下就好了,誰知愈疼愈厲害,她忍不住翻了個身,雲霆立刻醒了。

    “怎麽了?哪不舒服?”

    就著昏黃的宮燈,他隱約覺得蘭寧臉色不對,伸手一摸,額頭上全是汗,頓時就要讓下人去叫嶽夢鳶,被蘭寧急急阻止。

    “別叫……我可能是……”她欲言又止,攥著絲衣想要下床,被雲霆一把攔住。

    “是什麽?”雲霆心中著急,來回瞟著她的臉色和動作,忽然頓悟,“來癸水了?”

    蘭寧本來有些發白的臉被他這一說飄上了兩朵紅雲,愈發攥緊了手指,囁嚅著點了點頭,下一秒他的手就探到了兩腿間,惹來她的驚叫:“你幹什麽?”

    雲霆好氣又好笑地反問道:“我還能幹什麽?”

    “我自己去浴池換就行了……”

    “你老實躺著吧,都疼成這樣了,還想去哪?”

    說著雲霆就扯開了她的褻褲,隻瞥了一眼就扔進了竹盂,轉身抱著她進了房後的浴池。蘭寧勾著他的頸項,隻覺得下身一片黏膩,小腹疼得愈發厲害了。

    好在這池子十二個時辰循環著熱水,隨時能用,雲霆讓蘭寧坐在池壁的玉托上,一隻手伸入水中,緩慢地幫她清洗著穢物。

    她也顧不上羞赧了,按著小腹靠著他,沒什麽力氣講話。先前嶽夢鳶提過媚毒或許會影響這個,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麽疼,這下真是要命。

    晨霧在外頭聽見了動靜,進來看見竹盂裏的東西就明白了,立刻麻利地換好了床單,拿了條幹淨的夾棉褻褲放在了架子上,然後無聲地退了出去,雲霆給蘭寧擦幹之後正好穿上,怕她凍著又趕緊塞進了被窩。

    “還疼麽?”

    “嗯……”

    一隻溫熱的大掌悄然覆上了小腹,輕輕地揉著圈,試圖幫她緩解疼痛,她舒服地輕哼著,翻過了身子恰好被他從後麵抱住,整個脊背都漾著暖意。

    “要是疼得厲害還是讓嶽夢鳶來看看吧。”雲霆始終不放心。

    “沒事,就這樣……唔……很舒服……”

    “舒服就睡吧。”雲霆最愛看她貓咪般窩在自己懷裏的樣子,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青絲,又將她攬緊了些,“等你睡著了我再睡。”

    蘭寧回頭親了下他,“夫君真好。”

    雲霆撇開一抹笑意,道:“為夫的小妖精何時變得這麽有良心了?”

    “一直都有……”

    蘭寧小聲地抗議,卻在他溫柔地撫摸中消去了大半痛感,漸漸困頓,不覺垂下了眼簾。雲霆也不再出聲,另一隻手替她掖好了被角,隨後彈滅了燭火。

    一覺醒來,連續下了幾天的雪終於停了,暖陽化作柔光落在臉頰,並未吵醒一室靜謐,令人無比愉悅。

    青蔥玉指劃過高挺的鼻梁,再到光潤的薄唇,忽然一動,半截指頭被他含在了嘴裏,舔了一圈才放出來。

    “剛睡醒就不老實。”

    蘭寧揚起嘴角埋進了雲霆的肩窩,慵懶地蜷著不說話。

    “還疼不疼?”

    那顆腦袋搖了搖,瀑布般的墨發搔得雲霆一陣癢,索性翻過來將她壓在身下,對準紅唇吻了下去,沒想到她主動吸吮著舌尖,一陣觸電般的麻癢傳遍了他全身,又纏綿了好久才分開。

    “霆哥,我餓了……”

    “那就起來吧。”雲霆抬頭看了看時辰,已經接近午時,“吃完飯他們也該來議事了,今日天氣好,你不想睡午覺就做點別的,若身子不舒服就歇著,知道嗎?”

    “知道了,我替你更衣吧。”

    雲霆摘開她的手,把她按回了被窩裏,“外頭涼,我自己來吧。”

    蘭寧慢悠悠地捋好自己的衣服,半坐在床上一邊卷著發尾一邊看著雲霆穿衣,心潮澎湃,如飲蜜糖。

    吃過午飯簡天青他們果然來了,個個神色嚴峻,不似以往,蘭寧當時沒注意,想著反正無事不如親自下廚做些點心給雲霆吃,便去了廚房。

    說來她對這些小食研究甚淺,第一次做,挑了個最簡單的金乳酥。

    蘭寧讓廚娘拿來了花生和黃豆,挨個碾成粉之後加入少許蜂蜜和牛乳,然後揉成團壓勻,再用瓷刀切成兩寸見方的小塊放入銅質吊鍋,於半密封的爐子裏烘烤,不過一刻鍾酥香味就傳遍了廚房。

    從頭到尾,一群下人在邊上看著,想幫忙都被蘭寧阻止了,在取鍋的時候廚娘終於奮起了,一個箭步衝上前端了出來,唯恐燙到了蘭寧。

    蘭寧有些好笑,夾了一小塊放入嘴裏,焦脆香濃,甜度剛好,趁熱吃極佳,便趕緊讓他們裝了盒,親自提去了書房。

    這時已近傍晚,書房的門緊閉著,絲毫沒有散會的意思,蘭寧沿著長廊走到了門口,不料聽到了驚天大事。

    “……萬樹華降了,韶關形同虛設,不但未起到障礙之用,反而幫著敵軍一路深入,眼下蒼州北方三城全線告急,已經抵擋不住了……”

    蘭寧倏地推開門,眉目間一片震驚,“你說什麽?韶關……被攻破了?”

    簡天青沉重地頷首。

    “北戎來了多少人?”

    “二十萬。”

    金絲楠木盒啪地摔落在地,熱乎乎的金乳酥滾得到處都是,蘭寧踉蹌地退了兩步,撞在身後的桌沿上,仿佛感覺不到痛,雲霆疾步上前勾住她,眼色微沉。

    二十萬大軍……她度過了三年時光的玉安城恐怕已經被鐵騎踏成廢墟了吧,那些友好善良的百姓們現在不知怎麽樣了……

    她咬碎了銀牙,難抑悲痛。

    萬樹華這個可恥的奸賊,當初就應該在武鬥會上一槍了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