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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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平迅速放下手裏的資料,一個箭步跑出房間,其他房間也陸續有遊客出來察看情況,童曦和奚瑤瑤更是一身睡衣就跑出來。
“怎麽回事,好像有人怪叫?”
“我也聽到了,像是女人的聲音。”
“應該是樓下有人在叫。”
眾人議論紛紛。童曦害怕地跑到夏霆宇身邊,“夏哥,你聽到聲音沒有?是不是有什麽人闖進來了?”
夏霆宇趁機安撫她,“你跟著我,讓冬平下樓去看看。”
眾人都在,唯有任天真房門緊閉,傅冬平不放心去敲門,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奚瑤瑤在一旁說:“任姐姐會不會有事啊,不可能睡那麽死的。”
這時候,白素上來告訴眾人,“對不起,嚇著大家了,剛才服務員阿蘭在後廚洗碗,倒水的時候看到一隻野貓竄過去,嚇得大叫一聲,大家放心回去休息,不會有事的。”
聽了她的解釋,眾人雖有疑惑,卻也各自散去,傅冬平把任天真的情況告訴白素,白素也有些擔心,準備下去拿備用房卡開門。
“你們在幹什麽?”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樓梯後傳來。
幾個人轉身去看,任天真淋得像隻落湯雞,一身衣服泥濘不堪,像是剛從泥水裏滾過一遍,站在那裏,定定看著他們。
童曦趕緊迎上去,“任姐姐,我們還以為你在房間裏呢,怕你出事,找白素姐來開門。”任天真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們關心。”
“那你怎麽穿著睡衣跑出去,身上還這麽髒,跟誰打架了?”奚瑤瑤看她衣角不停往下滴水,不依不饒地問。
任天真的表情依然清冷,“有小偷趁夜溜進我房間,我追出去,不小心摔了一跤,好了,我真的沒事,你們都去睡吧。”
分明是有心掩飾,傅冬平在一旁冷眼旁觀,任天真瞧見他那種懷疑的目光,默默垂下眼簾,回到自己房間,很快把門關上。
眾人被關在門外,心頭都憋著一股氣。
“什麽人呀,人家是好心才關心她。”童曦嘀咕。
“就是,大半夜的到處亂跑,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做些什麽。”奚瑤瑤也抱怨,跟童曦一起回房間去了。
夏霆宇一回房間就看到傅冬平在翻背包和行李箱,納悶道:“找什麽呢?”“繃帶和雲南白藥。”傅冬平翻了半天,終於找出藥品。
“找這個幹嘛?”夏霆宇好奇心頓起。
“任天真受傷了。”傅冬平平靜地說。
“你怎麽知道,你看到了?”
傅冬平沒解釋,拿著藥品離開房間。夏霆宇本想跟去看看,轉念一想,何必當電燈泡,壞了別人好事。
聽到敲門聲,任天真勉力站起來打開房門,見傅冬平站在門口,眉峰一蹙,“你還有事?”“我看到你受傷了,我這裏有藥。”
看到他把藥品舉起來給自己看,任天真沒再說什麽,放他進屋。傅冬平剛一進門就聞到濃重的酒精味,知道她自己也在給傷口消毒。
傅冬平打量她身上的傷,“腿上和胳膊上的擦傷都是皮外傷,你傷得最重的應該是右邊肋骨下方,我看你剛才用手抵著那裏。”
任天真坐下,右手揉著肋下的皮膚,忍痛說:“沒傷到骨頭,不要緊。”“這是雲南白藥氣霧劑,你噴一點。”傅冬平隨手把藥瓶給她。
“謝謝。”任天真接過去,回身向裏,掀起衣服噴上藥。
眼看著傅冬平沒有離開的意思,任天真看他一眼,猜到他心思,“你想知道什麽,不妨直說。”
對她爽快的態度,傅冬平微有訝異,但沒有就此開始發問,視線落在她身上,“你右胳膊上有傷,我先幫你消毒包紮。”也不等任天真說話,他主動拿起消毒~藥棉蘸上酒精,替她清理胳膊上流著血的擦傷。
任天真噝噝吸著冷氣,傅冬平下手很輕,可還是很疼。
理了理思緒,傅冬平開始發問:“你到雲夢山真的是來旅遊?你不像是一般遊客。”任天真反問:“那你覺得我是來幹什麽的?”
傅冬平抬眼看她,語氣凜然,“既然你讓我問,就是要回答問題,而不是問我問題。”
任天真見他眼睛裏多了一絲嚴肅,這才說起正事,“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南明的永曆皇帝,就是明英宗的孫子朱由榔,先是被封為桂王,後來又被明朝殘餘的一些舊臣擁戴成永曆皇帝。”
傅冬平對這段曆史並不陌生,疑惑地問:“我知道,但這跟你來雲夢山有關係嗎?”
任天真吸了口氣,不知道是因為傷口太疼,還是覺得傅冬平沒有耐心,停了停才繼續說:“永曆皇帝繼承了他父親的王位和家產,後來又以大明宗室的名義在民間籌集了很多金銀珠寶,作為反清複明的軍資,甚至拉攏了葡萄牙傳教士,從澳門發兵用紅衣大炮幫他跟清兵對戰。南明小朝廷被吳三桂推翻後,永曆皇帝被吳三桂用弓弦勒死,但是他的墓至今沒有找到。”
“你的意思是,他的墓地很可能在雲夢山,還有他那些寶藏?”傅冬平懷疑地看著任天真,她並不像是覬覦寶藏的盜墓賊。
消毒過後,傅冬平又給傷口上了點藥,女孩子的手臂白皙修長,偏偏有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未免煞風景。
等藥水幹了,他用紗布和繃帶把傷口包紮起來。怕弄疼她,他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雖然不是專業醫生,他的動作倒是一點也不外行。
他的目光深沉專注,雙目上兩圈濃密的睫毛微微閃動,任天真怕他分心,耐心等他包紮完了,才緩緩放下胳膊。
“雲夢山並不一定是永曆皇帝的埋骨之處,但是南明小朝廷曾經以這裏為據點進行反清活動,為了掩人耳目,偽裝成當地的村民,雙榕村在明朝中前期都很旺盛,到晚明忽然就敗落了,其中很有蹊蹺。”
傅冬平讚同她的分析,點頭:“你這麽一說,倒是解釋地通,桂王,鬼王,大概後來人以訛傳訛,把這裏訛傳成了鬼王村。”
說話間,他審視地看著任天真,蒼白的臉上精致的五官明豔動人,一頭烏黑長發卷曲微彎,從某種角度看,她簡直不像塵世裏的人,難道她真的是山裏的精魂?
任天真並沒太注意他的目光,淡淡然解釋:“我父親是研究民俗曆史的學者,留下一本筆記,記載了在雲夢山考察的情況,我這回來,就是想繼續他的調查。下午我去了鬼王村,想找找有沒有知情人,哪知被人跟蹤,那人趁我睡覺的時候潛入我房間,等我聽到聲音追出去,那人已經跳窗而去。”
“所以你也跳了窗戶?你功夫不錯呀。”傅冬平帶著點調侃意味打量她。
“二樓的窗戶也沒有多高。”任天真從不理會別人的調侃,表情始終冷冷的。
“果然高手在民間。”
任天真用手抵著肋下,忍痛抽氣。回想起之前追蹤那人的經曆,此時她的心仍突突直跳,黑暗加上風雨,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無聲地阻止她行動,然而,越是遇到阻撓,她的決心反而越堅定。
傅冬平見此情形,忙說:“你別動,我去廚房要冰塊,給你冷敷。”
廚房裏,服務員阿蘭正在打掃,看到傅冬平進來,停下手裏的活,甜甜笑問:“小哥哥,你找什麽呀?”
“有冰塊嗎?給我幾塊,用紗布包起來,有人受傷了要冷敷。”傅冬平簡單說明來意。阿蘭從冰箱裏拿出一盒冰塊,“紗布我們沒有,隻有蒸包子的籠布,可以用你就拿去。”
條件有限隻能將就,傅冬平用籠布包好冰塊,想起什麽,裝作隨意問阿蘭,“聽老板娘說,你剛才在廚房刷碗,看到野貓跳過去,嚇得尖叫,這裏經常有野貓過來嗎?”
“有的啊有的啊。”阿蘭一驚一乍地說:“冬天野貓在山裏覓不到食,經常會下山來找吃的,老板娘經常讓我們放些剩飯在後麵的山溝裏,野貓會過來吃的。”
“那現在也不是冬天啊,已經春天了。”傅冬平自言自語。
阿蘭沒聽清他說些什麽,目不轉睛看著他,這個帥哥一住進來,她就注意到他了。他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好聽,帶著點南方人特有的語調。
“晚上有沒有人來打聽過住客的房間號?”
阿蘭搖搖頭,“這我不曉得,前台登記不是我的事,是阿川的事。”傅冬平看她一臉茫然,心知從她這裏不會問出什麽,也就不多事。
回到房間裏,看著任天真把包好的冰塊抵在肋下,傅冬平分析:“可能有人不想讓你進一步探索鬼王村的秘密,所以才會來找你,想讓你知難而退。”
任天真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看起來很溫和,卻又帶著透視人心之意,然而,她雖然感激他對她受傷表示的關心,卻也不想滿足他這種探詢的欲望,別過臉去。
兩人一陣沉默。
為了掩飾這種尷尬,傅冬平去關窗,下意識地從窗口望出去,雨已經完全停了,外麵一片黑暗,隱隱能看到後麵的山坡,爬滿了雜亂濃密的藤蔓,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這樣風雨蒼黃的夜,隱藏著秘密也不奇怪。
傅冬平腦筋一轉,想起一個疑問,“下午我們開車過去,你是步行去的,好像也沒有慢我們多少,你抄了近道?”
任天真嘴角微抿,像是在思考,過了很久才答話,“有一條路,一般人不知道,車不能開,隻能步行過去。”
“是山裏的路?”
“嗯,要穿過一大片樹林,還有一片亂墳崗。”
傅冬平嘖嘖稱奇,“你怎麽知道那條路的?一個女孩子單獨行動,膽子真大。”“我經常一個人野外探險。”
她並沒有解釋她是怎麽知道那條近道的,傅冬平也就不追問,轉而問別起她個人,“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任天真起先視線落在別處,聽他問起,心裏嘀咕,你是警察嗎?怎麽跟查戶口一樣,視線迎向他,半晌緩緩道:“我沒工作。”
“怪不得你有時間,還在上學?”
任天真瞟他一眼,心想,就算他對她受傷表示了關心,她也沒有義務回答他這些問題,於是態度再次冷下來,“你問得已經夠多了。”
談話就此結束,傅冬平離開的時候有些悻悻的,報複性地想,長得倒是挺漂亮,就是胸有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