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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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平說:“不知道是迷路還是掉進山溝了,他們一開始還聽到她說話,顧著趕路,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不見了,回頭去找,也沒找到,讓我們開車過去幫忙找找。”
任天真思忖片刻,“我們一起去找,反正鬼王村就在這裏,等找到人再來也不遲。”找人事不宜遲,兩人沿著原路返回,回到小飯店開車去和夏霆宇他們會合。
看到傅冬平帶著任天真一同過來,機靈的夏霆宇像是猜到了什麽,跟傅冬平擠了擠眼睛,傅冬平故作不見。
“童曦,你最好去車上等,我們幾個去找人就行。”傅冬平怕童曦非但不能幫忙,反而會走丟了。
童曦不同意,“瑤瑤丟了,我不幫著去找不大好。”夏霆宇也擔心她會走丟,勸道:“童童,你還是去車上吧,這片山穀很大,說不定會有野豬什麽的,萬一你真的跟我們走散了,怕你會危險。”
童曦一心惦記奚瑤瑤,隻得退而求其次,懇求夏霆宇,“夏哥,那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也有個照應。”夏霆宇見她堅決想去,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傅冬平說:“那不如分組吧,你跟童曦一組,我跟天真一組,免得落單。”四人皆無異議,彼此留了手機號,分頭行動。
山穀裏林木幽深,景色非常怡人,傅冬平和任天真一前一後,相差從不超過三米以上。任天真從背包裏拿出尋龍尺,想借助儀器測定方位。
“那玩意有用嗎?”
傅冬平對尋龍尺的功效始終持懷疑態度,雖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連外國人都相信它強大的功能,但他更相信眼見為實。
任天真調整尋龍尺的角度和方位,“隋煬帝的陵墓就是考古工作者用尋龍尺找到的,你說有用沒用?”
“你親自實踐過?”傅冬平還是半信半疑。
“找過人。”
山路難走,越是荒草茂密的地方越可能有危險,兩人不敢大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風吹過樹林和灌木叢,不時有悉悉索索聲,任天真回頭去看,眉頭微微擰起來。
淡淡的霧氣在林中氤氳,周圍越來越靜謐,任天真忽道:“前麵有水源,水汽還不小。”
傅冬平驚訝不已,因為他記起來,之前看過地圖,這附近應該有個大瀑布,是雲夢山著名景觀之一——三生泉。
步行五百多米,一掛瀑布映入眼簾,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越靠近,水聲越大,靄靄的水汽在陽光照射下形成一道奪目的彩虹,翠綠的藤蘿和樹枝從山崖掛下來,連天地都仿佛都融入了這幅水墨畫卷,變得寫意而悠遠。
“這裏的風景真美。”傅冬平不禁感慨。任天真站在泉邊一塊石頭上,向瀑布方向張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奚瑤瑤應該就在這附近。”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為了尋找三生泉,才會迷路?”傅冬平也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到。“很有可能。”任天真冷靜地觀察周圍環境。
“有道理,三生泉,緣定三生,女孩子都相信這些,不如我們在這附近多找找。”傅冬平大步往前。
等了半天,也不見任天真跟上來,他回頭去看,卻見她依然佇立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麽。
“怎麽不走?”
“瀑布後麵好像有個洞。”
傅冬平順著她指的方向,手搭涼棚看過去,隱隱能看到洞口,忙說:“你在這裏等我,我過去看看。”
任天真跑過來,“那你帶好手機,要是裏麵太深了,你就別進去。”傅冬平把手機小心翼翼放到衝鋒衣內側口袋裏,又紮緊褲腳,把背包給任天真看著,小心翼翼沿著瀑布邊上的山崖向瀑布後的洞穴靠近。
近水的山崖濕滑難走,有好幾次傅冬平差點失足滑落到泉水中,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時抓住一條藤蔓,並且借助藤蔓之力,一步步靠近了洞口。
果然是個隱蔽的地方,傅冬平穿過飛馳而下的水流,幾乎是剛一走進洞裏,就聽到奚瑤瑤的求救聲。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命啊——”奚瑤瑤一聲聲叫得既淒慘無助又有氣無力。
山洞裏手機信號不好,估計她沒打通眾人手機,才會選擇最原始的方式呼救,然而瀑布水流湍急,她的聲音再大,洞外的人也不可能聽到。
“瑤瑤,是我,我是傅冬平,你在哪兒?”傅冬平打開手電,到處照照,山洞很深,越往裏走越黑得嚇人,腳下的路也很不平整,稍不留神就能崴到腳。
“傅哥……傅哥我在這兒呢。”奚瑤瑤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傅冬平很快找到她,看到她萎頓地坐在地上,過去把她扶起來,“你的腳受傷了?還能不能走?”奚瑤瑤帶著哭腔,“腳扭了,我站不起來。”
傅冬平隻得把她背在背上,叮囑她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要鬆開手。奚瑤瑤得到他救助,心裏甜滋滋的,腳上的傷也不覺得疼了。
沿原路返回,背上有人,貼著山崖走路更加吃力了,傅冬平用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時間,才順利回到岸邊上,一靠岸,累得筋疲力盡的兩人跌坐在地上。
等傅冬平回過神來,才發現原本等在外麵的任天真不見了,他趕緊打電話給她,鈴聲嘟嘟響了半天,她卻沒接。
思忖片刻,傅冬平打電話給夏霆宇,讓他和童曦盡快過來帶走奚瑤瑤,他要去找任天真。不知為什麽,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任天真會遇到危險。
夏霆宇和童曦就在附近,十多分鍾也就趕了過來,傅冬平把奚瑤瑤交給他們,獨自背包走了。奚瑤瑤看著他背影,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打了手機無數次,任天真終於接電話了,告訴傅冬平,她在追蹤一個可疑人。
“回去再跟你說,我快追上他了。”任天真的呼吸聲很急促,聽起來像是在劇烈奔跑。
傅冬平怕她有危險,“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找你。”“在瀑布的東南方三十度左右,大概通向鬼王村的方向。”任天真追人的時候,也不忘記記住方位。
好在傅冬平的方向感很好,按著她所說的路線一路疾行,很快就看到她身影,不僅是她,還有個身形矮小的男人,兩人正扭打。
任天真飛起一腳,把矮個男人踢到在地。
驚歎於任天真的拳腳功夫,傅冬平趕忙過去幫忙,和她一起製住了矮小男人,這才看清楚這個人約莫四十歲年紀,頭發很長時間沒剪,看起來像是野人一般,相貌算不得醜陋,表情卻很猙獰。
任天真迎麵給他一拳,一下子將他鼻子打出了血,“你說不說,不說別想走。”“我不……不不……不……”矮小男人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本來就結巴,半天也沒說個整句子。
任天真讓傅冬平製住矮小男人,手指梳攏淩亂的長發,麻利地用皮筋綁了兩道,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盒,打開後取出針管針頭,把針頭對準矮小男人脖子上的血管,威脅道:“藥水有毒,我這一針紮下去,你該想到會有什麽後果,別等我動手。”
矮小男人終於麵如死灰,主動交代,“你們去我……我們村裏以後,村裏人都很害怕,讓我監……監視你們,看你們有什……什麽企圖。”
“是誰指使你的?”傅冬平手上用了點力氣,卡住矮小男人的喉嚨。矮小男人囁嚅道:“村……村長。”
任天真把針頭對準他血管,再次威脅,“十五年前,有五個城裏來的青年到雲夢山旅遊,最後有兩個人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們死在什麽地方?”
矮小男人一聽說起十五年前,臉上先是出現驚愕表情,隨即隱去,“在斷腸崖那一帶,聽說……有人……摔……摔死過,是不是你說……說的人就不知道了。”
任天真收起針頭針管,放進背包裏,從背包裏拿出一捆細繩。
傅冬平知道她問得差不多了,不想多事,鬆開手把矮小男人放了,“我們隻是遊客,是你們村裏人想多了,以後不許再跟蹤,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矮小男人一溜煙鑽進山林裏,很快消失不見。
眼見那人跑了,任天真拉起傅冬平胳膊,急道:“你不該放他走的,至少也該把他捆起來或者打暈了,他回去肯定會叫人來,我們快跑,不然就來不及了。”
傅冬平臉色一沉,“天就快黑了,你把他捆起來扔在這裏,萬一出了人命,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兩人飛快離開,沒多久就看到夏霆宇已經把車開過來,趕緊奔過去,上了車以後,眾人都安全,才鬆了口氣。
一路上,夏霆宇開車,傅冬平思考事情始終沉默,童曦不停安慰著奚瑤瑤,任天真縮在一角,表情嚴肅。
到了流雲驛站,任天真和童曦一左一右架著奚瑤瑤下車回房間。
精通醫術的白素觀察了奚瑤瑤的傷勢,給她做了簡單治療。奚瑤瑤的骨頭沒受傷,隻是扭到了筋,而且受了驚嚇,才會走不動,隻要堅持冷敷,再用熱敷,休息兩天就會沒事。
“白素姐,你是醫生?”童曦見她治療手法熟練,好奇地問。白素說:“當過幾年心理醫生,外科隻會皮毛。”
“瑤瑤,不如我們下山吧,找個醫院好好看看你的腳,萬一留下後遺症就麻煩了。”童曦擔心地說。
奚瑤瑤猶豫片刻,她剛和傅冬平熟絡了一點,不想提早離開失去機會,可又擔心自己的腳,不及時醫治恐怕會落下病根,心裏幾番掙紮,對自己的擔心還是超過了一切,同意了她的提議。
任天真剛回房把東西放下,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聽到敲門聲,料想是傅冬平,開門讓他進屋。
傅冬平隨手把門關上,看她手抵著肋下,關切地問:“是不是身上的傷又疼了,早知道今天不出去就好了。”
任天真勉力點點頭,“本來已經不怎麽疼了,在山上抓那個跟蹤我的人時又撞了一下。”傅冬平扶她坐下,“你等等,我去絞一條熱毛巾給你熱敷。”
他去了幾分鍾,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條熱毛巾。任天真用熱毛巾捂住肋下傷處,熱量緩解了疼痛,表情漸漸放鬆下來。
傅冬平拉過椅子,坐到她對麵,“你會跆拳道?側踢很專業。”任天真忍著痛說:“練過幾年。”
“怪不得你膽子這麽大,看起來功夫不錯。”傅冬平沉吟著。她會跆拳道,跟那個矮小男人過招依然受了點傷,說明那個人也頗有些拳腳功夫。
“你隨身帶著針管是為了防身?裏麵是什麽藥水?”
“葡萄糖而已。”
“以後別拿出來,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任天真沒說話。傅冬平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進自己的意見,思索片刻又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到雲夢山的目的,不是為了永曆皇帝的寶藏,而是調查十五年前那起命案,對嗎?”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任天真平靜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情緒波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對。”
“兩個死者裏有一個人就是你父親?”傅冬平再次大膽地猜測。這回,任天真沒有沉默很久,就給了肯定的答案。
“十五年前,我父親跟幾個同學到雲夢山考察,夜晚下山時發生了事故,他和一個同學先後摔下山崖遇難,我在他的遺物裏找到了一本記載雙榕村曆史的筆記。”
傅冬平微擰著眉頭,“你懷疑那次事故不是意外?”“說不清。”任天真淡淡地抬起頭,雙目中隱隱帶著惆悵,歎了口氣,“我隻是有一種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這一說,傅冬平明白了,她為了調查父親真正的死因,詳細研究那本筆記後,過來實地考察,假如她的推論和調查方向是正確的,那雙榕村的村民因為祖先和永曆皇帝的寶藏有關,怕外來者發現他們的秘密,的確有可能為了保守秘密而不惜害人。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任天真眼神中那種略帶憂鬱的表情,傅冬平隱隱覺得痛心,十五年前,她應該還隻是七八歲的孩子,父親去世,對她一定是個沉重的打擊,所以她才會如此執著,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想調查出真相。
“今天我們抓住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天潛入你房間的人?”
“應該就是他,我記得他背影,個子不高,但行動很靈活,那天山裏下過雨,路上又濕又滑,我不熟悉路,所以才沒追得上他。”
“我看你不如報警,你這樣一個人采取行動太危險了。”傅冬平勸道。
任天真搖頭,“報警沒用,我沒有任何證據,下午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人腦筋不是很清楚,就算警方找上他,也問不出什麽。”
傅冬平還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
“你有顧慮的話,可以不用跟我一起調查。”任天真從背包裏掏出一本黑皮麵的筆記本,借著燈光一頁一頁翻看。
想來她經常翻看,紙頁都泛黃了,傅冬平看著她側影,猶豫著是就此離去,還是再進一步跟她談談,盡管認識的時間不長,他卻能感受到這個女孩身上有種不尋常的東西。